“终于下雨了吗?”
望着天空,萧凤说道。
噼里啪啦,漫天的暴雨铺天盖地朝着地面砸来,天空之中雷声滚滚,仿佛那雷神正在巡视三界一般,朝着天下宣示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偶然间,一道道虬龙也似的闪电骤然爆裂开来,就让那暗沉的天空短瞬间,置身于白昼之中。
自攻占武乡县之后已经过了三日有余,在这三日之中她派遣麾下斥候,日夜骑马巡视整个武乡县,以确保对方来袭踪迹。
而今时候潞州城中也将那满地小麦收割完毕,大抵因为这次有赤凤军诸位协助治理农田,并且大规模组织民力收割,所以这一年的收成相较于往年时候提高了三成有余,倒是让诸位农户喜笑颜开,欢庆新的开始。
“看样子,对方短时间内是不会进攻的。毕竟此时正值梅雨时期,山路之上泥水横流,更有山石崩溃危险。面对这般场景,想必那个赫和尚拔都也不会愿意的吧。”立在身边,赵晨回道。
他在这潞州之中生活也有十年有余,自然晓得每当来到七八月份的时候,这潞州之中就会陷入连绵大雨之中。
持续时间超过数周,雨势极为迅速,而且因为山势崎岖坎坷的原因,所以在很多的地方都会积累大量的雨水,而那些石头也会被雨水浸泡得松软下来,形成泥石流阻断山路。
面对这种状况,就连他们这些熟悉地形环境的山民都不敢擅自行走,更勿论那帮根本就不熟悉山地作战的蒙元鞑子了。
要知道若是在这险境之中贸然行军,那么很有可能会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萧凤亦是透着庆幸,说道:“多亏了这场雨,不然的话现在应该也已经开始战斗了吧。”
赤凤军毕竟刚刚组建,虽然有以前老人支撑,但是若要将那些新兵训练到可堪一用,却还需要一些时日。而且中华教也刚刚成立,要将其和赤凤军整合在一起,也需要相当的精力。
如今这场急雨正好阻住了对方行军,倒是为她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萧凤自然要费尽心思和精力,将那些士兵训练到可堪一用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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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仲威见到这磅礴大雨,亦是心惊胆战,暗想:“若是当日父亲执意进攻,只怕今日我们可就要全军覆没了。”随后扫过大堂之中的那二皇子,立刻就生出一些愠怒来,问:“你今日前来找我父亲,所求者何事?”
“禀告义兄。我承蒙叔叔照顾多时,在此地已然徘徊太长。所以就想要离开此地,回到哈喇和林觐见大汗。毕竟我离开大都太久,只怕那叔父已经开始担心了。”低着头,忽睹都倒是毫无面对张弘范、巴格达迪时候的凶残暴戾。
赫和尚拔都叹声气,旋即自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来,递到忽睹都面前说:“既然如此,那你不如代我将这信函呈于大汗,且让他来定夺。”
“小侄自然会将此地详情禀报大汗。当然,还愿此番叔叔旗开得胜,顺利剿灭那赤凤军,诛杀赤妖。”
接过羊皮卷来,忽睹都右手捂在胸口位置,施了一个典型的蒙古送别礼就自这里离开。而仲威和赫和尚拔都亦是同样回敬,目送着他带着张弘范还有数位仆从,冒着雨朝着北方行去。
待到忽睹都身影再也看不见之后,仲威冷笑一声:“果然是一个胆小鬼。只不过是见了我们现出颓势之后,就立刻选择逃路了?这家伙,我看是丝毫没有乃父的雄威。”
“他要离去就让他离去吧,至少也省的在这军中碍手碍脚。只是看这雨势,只怕又得让那个赤妖继续蹦跶一两个月了。”赫和尚拔都亦是心中长叹,目中犹自带着担忧。
不过是半年时间,赤凤军就已经成长如斯,他虽是急切之中想要歼灭赤凤军,但是如今雨势正急就此罢军回营了。
此地毕竟不是西亚那干燥少雨的环境,亦非北地寒冷气候,地处于中原地带的潞州乃是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一到每年的六七月份,就会下着磅礴大雨。期间很少有天气晴朗时候,天气偶然间便是倾盆暴雨,紧接着就是烈日照耀,“六月天娃娃脸”,虽然此时已经过了六月,但是这潞州之中却是陷入了这种状况。
而若是在攻城时候下起了大雨,那么他们引以为傲的弓箭便会因为失去弹性而无法使用,而且地面泥水纵横遍布石头,对骑兵的行动能力也是影响甚多。
若是下马肉搏,在这密集的丛林之中,也未必是注重配合的赤凤军的对手。
经过之前的对战,他们早就晓得赤凤军最重视近身搏斗,尤其是在丛林之中的战斗,更是远超蒙古骑兵。经常是三五十人组成的一个小队,便可以借住地形、陷阱还有战队配合,就能够解决一个百夫长率领的骑兵,而且还被对方全身而退。
在这种环境和赤凤军对战,对任何蒙古骑兵来说,都是噩梦。
更何况赤凤军熟悉地形,只需要在某个地区筑造堤坝蓄水为湖,等到对方来袭之后炸开堤坝,便可以接住水势冲垮整个军队。昔日里关羽有“水淹七军”之能,以萧凤的能力,将这一幕重新复制在这里也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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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吗?”
皱起眉梢,张世杰看着天空。
此刻天空阴沉无比,伴随着道道雷霆,更让这片浓密雨云透着狰狞。
旁边士兵问道:“将军,那我们就此回去?”
“不,就这样直接前进。”
断然否决,张世杰指着不远处的城池说道。在朦胧的暴雨之中,他们依稀之间可以看清楚对方那黑黑的城墙,而那正是他们的敌人所在地,名为岳阳的城池存在。
“就这样前进?可是我们还没有彻底击败对方呢!”其余人顿时惊住,纷纷说道。
依照之前的命令,他们此行乃是为了阻止平阳府之中军队对潞州的破坏,所以才会昼夜奔弛跨过沁水来到这里,其目的正是为了阻止对方的行动。
其中和他们不知道发生多少次冲突,方才将对方压在这浮山附近。
“对方所依仗的乃是有平阳府的补给,只要平阳府一日不曾断绝,那么对方就可以继续战斗下去。而我们补给有限,虽然仗着‘虎蹲炮’的身为首战就击退对方大部队的攻击,并且随后将其赶回来压制在这岳阳城之中。但是此消彼长,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我们的火药还有粮草兵械就会消耗完毕,而对方则会得到平阳府的补给,到时候那就危险了。”
沉着声说道,张世杰看着旁边的士兵,此刻他们身上衣衫已然被全数打湿,此刻虽是七月流火时候,但是因为雨水太甚,还是有些瑟瑟发抖,若是在长久浸润雨水的话,只怕会得感冒的。
他当即朗声说道:“而且我们现在军中粮草所剩无几,更兼天气冰寒,不如就将那平阳府攻下,也好为诸位兄弟讨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
被他这话一激,众位士兵纷纷喝道:“夺下平阳府!”
定计之后,一行人当即舍弃了山上敌人,朝着平阳府迅速奔去。大抵是因为此时天上下着暴雨的原因,往常本是平缓的通军水此刻就似山洪暴发一样,不仅仅河水水势陡然增加了数成有余,便是那河流速度亦是快速许多。
之前,对方正是借住这条河的便利,才确保有足够的粮草补给的。
张世杰很干脆的直接闯入了那码头之中,将对方用来给运输粮草的大船夺了下来,就下令麾下一千兵马全数登上战船,并且将虎蹲炮分置战舰两侧,驱策着那些梢夫摇晃着桨叶,沿着汾水一路南下朝着平阳府攻来。
雨势越发浓烈,然而他们却丝毫没有任何迟滞,一路南下。
战事越显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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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汾州吗?”
看着眼前一艘艘战船,王允德惊讶无比。
那些战船每一艘都是高约三丈有余,长也有数十丈长,船帮接近水线,其中沉甸甸的不知道装满了多少的东西。而在两侧的船楼之中,隐隐中可以看到一些昏暗灯光来,里面不时传来一些欢声笑语来,显然其中正有人在里面歇息。
而似这般大的船,足足有近百艘,全都沿着汾水停泊在河岸旁边。
“应当是的。”看着眼前的船队,江离眉间不禁皱了起来。
此刻在这些大船旁边,一溜的士兵早已经身负重甲、手持钢刀,纵然是头顶上倾盆暴雨哗啦啦的下着,但是他们还是坚持驻守在原地,警备着周围的环境,仿佛害怕四周围有什么东西会闯入这片船队之中。
武清瞧着眼前的一切,也不觉露出愁容来:“看对方如此戒备森严,只怕以我们只有五百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仅仅是轻轻一扫,他早就看出这船队之中有数十位武林好手,个顶个的都和赵晨是一个级别的,其中真元充沛不下于他的,也有好几位,隐隐间其中更有一人气息浓烈,甚至不比那金水上人、郭城两人差。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允德问。
很显然直接攻击是不行的,毕竟他们只有五百人,纵然有虎蹲炮相助,若是惊扰了那些盘踞在这里的武功好手,只怕转瞬间就会被对方杀败。按照萧凤的命令,他们是来切断太原府和汾州以及平阳府的联系,并不是送死的,像那种贸然出击送人头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做的。
“先混入城中查看一下情况再说。当然,关于这里的安全问题,就有劳两位兄弟了。”
江离向着王允德还有武清拱手一辑说道,然后就带着几位机灵的士兵褪去铠甲、丢下刀兵,仅仅携带几柄藏身匕首,就离开了驻军所在之地,朝着汾州行去。
很显然,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谈清楚这里的状况,而且萧凤可不是赵光义、赵括那种纸上谈兵之徒,相当明白在这中古时代情报传递效率的她,可是给于了几人相当大的临阵处置的权力。
如何行动,完全由他们自行行动。
之后,萧凤只需要知道在各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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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下不完了。”
萧星盯着眼前的暴雨,稍微有些庆幸。
若非他们即使集中民力,将田中的麦子全都收割完毕,若是被这暴雨一下,只怕整个农田收成少说降低只有以前的七八成左右。
一成便是数万石粮食,由不得她不挂碍。
然而旁边的老农依旧是一脸忧愁,他那和农田一样布满沟壑的额头之上,亦是紧紧的皱褶:“只不过按照这般样子,只怕今年这里会发生水涝。”身为一名最为传统的农民,他的心情就似这天上的天气一样,晴朗的时候会开心,暴晒的时候会暴躁,下雨的时候会阴郁。
心情随着天气不断地变化,简直就是烙入了农民的身体深处,甚至成为了一种遗传。
看天吃饭,在古代可不是一句妄语,乃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水涝?”萧星心头一紧,低声问道。
“没错。往常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天公都会下雨。若是雨势像这么大的,那么就一定会发生水涝。而且在之后的数年之中,每一年都会如此。”老农带着忧愁,回道。
“水灾吗?”心中一紧,萧星顿时感觉不妙。
潞州正处于太行山之中,乃是一片盆地。遇见这般磅礴大雨,那么大量的雨水都会汇聚在洼地之中,换句话说若是这暴雨持续下着,那么少不得整个潞州城便会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房屋冲毁、人畜溺死,若是让这般事情发生,那么当真是整个赤凤军的灾难。
想及这里,她越发担忧起来,连忙喝令马云冬派人到之前他们修筑的那个水库旁边,着重看着其中水位变化,还有堤坝是否稳固。若是因为连绵大雨让这书库冲毁的话,那么整个潞州城便会陷入水泽之中,一旦是整个潞州城都被淹了,到时候损失可就是无法想象。
到时候,赤凤军别说是击退蒙元鞑子,就连能否继续站立在这里,都是一个问号。
大雨,虽然让他们没曾受到敌人的袭击,但是这连绵的阴雨,却在不断地侵蚀着赤凤军的根本,若是无法坚持下去那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彻底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