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
另一边,妙善看着远去的巴格达迪,长叹一声:“如今这神州大地又出现了这所谓的圣教,只怕未来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啊。”转过身之后,他却是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忽的低声说道:“公子既然有意询问,何不现身出来?贫僧自然会有有问必答,绝不会有半分妄语。”
“你到这里来,难不成是专门去见那个人吗?”果不其然,自树后面当即走出一人,正是赫和尚拔都的儿子仲威。
他一脸的狐疑看着妙善,质询道:“还是说你另有计划?”
纵然眼前这人救了他的父亲,然而对仲威来说,让这样的一位强者呆在军中总是不好,所以在闲暇时候他经常以请教佛经为理由,陪伴在其左右,就是为了摸清楚这人究竟为何来到这军队之中。
“贫僧所求,不过是普渡众生,并无他意。”低着头,妙善缓声说道。
仲威又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接触那人呢?”
“并非如此。只是那人身份可疑,其身上力量并非自己修行得来,反而像是有什么附在身上一切。若是那人继续修行下去,只怕神智就会被这力量夺取,彻底化作一具行走骷髅。故此贫僧有点困惑,想要一查究竟。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做出这般的事情来。”朗声回到,妙善倒也没有心思掩饰。
“附身?那你研究出来什么了吗?”仲威继续问道。
摇摇头,妙善无奈回道:“不曾!”
“为何?以你的实力,擒下那人应当相当轻松。”稍稍有些放松,仲威倒是对那巴格达迪有些兴趣了。
“不然!”连连的哀叹声,妙善回道:“那人实力虽然不行,但是将这股力量附在其身上的那个东西却着实了得。我若是逼近一步,这股力量就会将那人炸成粉末。纵然无法伤害我,但是却会让那股力量借此遁逃。依我估计,只怕在这华夏大地,甚少有人能够抵抗。便是我师尊觉如,只怕也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居然如此厉害?”一脸狐疑,仲威稍微有些诧异。
以他的目光来说,妙善的实力已经是超出想象了,作为教导出这般俊杰出来的人物,他的师尊想必也是极其厉害,就算是和北地第一人丘处机相较,估计也是毫不逊色。
但是妙善却说那将力量分出附在常人身上的家伙远超觉如?
这般话语,当真是毫无根据。
“不太清楚。”
摇着头,妙善一脸茫然:“我未曾直接接触其力量,对其实力如何也不慎了解。或许这股力量不过是对方特性,一旦是战斗起来也没那么厉害也说不定呢。不过你只需知晓,虽然我这华夏大地之内能人辈出。但若是坐井观天,只怕会贻笑大方了。”
“这一点,我自然明白。”鼻息轻哼一声,仲威不再理会。
妙善依旧沉着,回道:“对了,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吗?要知道这次战争,你可是先锋官啊。若是你舍弃军务,和我在这里聊天,岂不会触动军规?”
“刚刚正值中午饭点,他们正在休整吃饭呢。所以我才抽空到这里来,看看你打算做什么。”会转身,仲威很快地就朝着先锋军的驻扎地方走去,“毕竟维持整个军队的稳定,也是我的指责,算不上是失职。”
待到回到营中,他却发现本该是纪律井然的军营之内凭空多出了许多人来。
这些人全身衣衫都破烂不堪,皮肤也是布满血痕,和着泥水一起让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纵然旁边有人在安慰他们,但是他们依旧是一脸的痴呆,目光无比的呆滞,口中也是无法控制的流出涎水来,当真是疯子一个。
仲威惊讶,立刻找到负责侦察的一位百户长,问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只是我们前锋斥候前去探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人正在道路上乱跑乱奔。因为发现这些人乃是驻扎在武乡县的军队,所以那些斥候就将他们带来,想要借此询问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遭受到了什么事情,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以至于我们也无法问出在那前线之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百户长连连摇头,回道。
显然他对这般状况,也不是很明白。
“既然如此,不如让贫僧过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朗声说道,妙善毫不客气来到这里,他那纯净目光扫过了整个营地之中的敌人,不免透着悲悯。
仲威顿时愣住,想着之前自己对这人的防备,不免有些尴尬,只有在看到那些依旧是神志失常的士卒时候,他才稍微有些担忧起来,只好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高僧了!”
得到准许,妙善当即走到了那几位士兵眼前,自他那净白手掌之上,柔和无比就似那白莲花一样的光辉缓缓流出,这道光芒是如此的纯洁、光辉,以至于让人恍惚之中,像是嗅见了圣洁莲花的芳香。
古刹神佛,得道高僧。
身为禅宗子弟,妙善这般实力也算是数一数二。
而那士兵被这光芒罩入其中,脸色痴呆顿时消散,肌肉重新松软了下来,双目亦是合拢,口中发出阵阵鼾声,显然是睡了。
“他已经恢复了吗?”仲威问。
“是的!”妙善回道:“毕竟他遭逢大劫,一路奔行回来,早已经是精疲力竭。所以再被治愈之后,就会西安如此沉睡之中。等到他恢复过来之后,施主想要询问什么,全都可以。”
“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看着眼前的士兵,仲威发现他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似乎也正处于恐惧之中,再想到之前对方那副狼狈样子,对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越发在意起来。
正是如此,所以他始终站在这里,纵然到了吃饭时候,也是就地解决。
妙善也不知道究竟存着什么心思,也是一样和仲威待在这里,仅仅是为了等一位士兵苏醒过来。
很快地,照耀大地的光辉缓缓退去,散落星辰的黑夜重新统治了世界,而那士兵也转悠悠的醒转过来。
他见到旁边立着的两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叩首以示尊敬,待到两人劝解之后方才稳定下来,虽是如此但是他还是双目噙泪,面带畏惧。
“告诉我,武乡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忍了半天,仲威早已经控制不住心头疑惑,张口问道。
“死了,所有人全都死了!“
一听到武乡县,这人身体顿时蜷缩起来,双手死死的扣着脑门,口中带着一点痴傻样子,竟然又有发病的迹象。
打出一道光芒令其安静下来,妙善叹息道:“莫要惊慌。有我们在,那些东西是伤不到你的。“柔和声音,当即让这士兵神色缓和下来。
“我……,我知道……!“
被这柔和声音合着温润光芒一照,士兵这才恍然大悟,自曾经的梦魇之中苏醒过来,哭哭啼啼的说:“但是我对不起各位兄弟。在那种场景之下,我竟然害怕的逃了,将他们全都丢在了那里。“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都混在脸上,更让他显得特别的邋遢。
看着士兵这般样子,仲威反而对其曾经遭遇到的事情越发在意,继续问道:“丢了?难道武乡县失陷了吗?“
“没错。就在昨日中午时候,那赤妖突然就率,领三千兵马来到武乡县。虽然兄这弟们百般抵抗,但是对方实在是太过强大。包括刘老将军和麾下两千人,全被那赤妖灭了。“神色暗淡,这士兵感觉自己像是又回道曾经场景之中。
尤其是在想起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时候,他更是产生错觉,以为那妖女乃是什么神仙临凡,所以才能够具备这通天彻地、操控风雷的本事。
虽然这士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那仲威却是盛怒不已,张口斥责道:“只是三千人?“
“没错,那赤妖亲自率领三千人。只是半日,就将整个武乡县山寨全数歼灭。刘老将军虽然勉力对抗,但是也被对方彻底杀败,殁于军阵之中。“战战兢兢,士兵回道。
但是仲威看着这人祈求模样,立刻就恼火起来,挺直腰杆居高临下盯着这人,声音低沉阴沉无比问道:“三千人?你是在说笑吗?还是说你们在玩忽职守?“
被这一吓,那士兵整个人都跪倒在地,将自己的那颗头颅撞在地上,不断哀求道:“少将军,少将军!还请少将军饶我性命!“
“饶你一命?但是如何解释你逃回来的?“
仲威却更是恼怒,继续吼道:“要知道那武乡县乃是榆社城到沁州城的必经之地。不仅仅调集精锐部队驻扎其中,更是在那里配齐了一百具三弓床驽,甚至就连能够击杀地仙一流的风雷箭也有十只。“
“就算是两千头羊,也需要杀半天。你们居然什么都不做,就将那武乡县拱手相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刷的一下,他腰间长刀早已经出鞘,就要将这人斩杀于此。
立刻一边,妙善当即迈出一步,说:“他昼夜兼程,来到此地。想必也是想要讲那里发生的事情诉说出来。既然如此,施主何不听他一言,再做打算?“
“那就听你的,饶他一命。“仲威悻悻然将到重新插回刀鞘,扫过那已然被吓傻的士兵,冷哼一声道:“你且将武乡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定然会让你好看的。“
被这一吓,士兵哪里还敢掩瞒,当即一五一十,将昔日在武乡县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而听到了这些情报之后,仲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便是那妙善也是满布忧愁。
最后,仲威听完了一切事情之后,牙齿一咬当即调转身体,说:“我这就禀报父亲,看她如何定夺?“随后就自军营之中离去,来到了自己的父亲,赫和尚拔都的军帐之中。
他见到自己父亲正端坐在上首位置,正在处理那些军务公文,也不管此刻对方正在处理军务,当即就单膝跪地,禀报道:“父亲。孩儿最近得到消息,那武乡县失守了。“
“你说什么?武乡县被对方攻克了?”
兀自带着诧异,赫和尚拔都看着自己的儿子。
“没错。孩儿正率领着先锋朝着武乡县奔去。但是路上却遇见了数十位溃兵,我询问他们之后才发现,那武乡县就在一天之前被对方攻陷了。”仲威低声回道。
站了起来,赫和尚拔都那一头长发猛地晃动起来,令他就像是那暴怒的狮子一样,张口怒斥道:“怎么可能?要知道我可是下令,让刘天禄将军把守,并且赠与他能够抵御地仙的风雷箭十只以及一百具三弓床驽。如此固若金汤的山寨,怎么可能一日之内,就被彻底攻破!还有,刘天禄他人呢?”
若说那踏撅箭乃是专门为攻城研制出来的,那么这风雷箭便是为针对武者制造出来的。
以混入玄铁的精铁锻造而成,上面烙上能够存储真元的经络纹路,内部中空填入经过特殊处理的火药。
长四尺一寸,粗有四寸有余,一经射出便可以借助内部火药增速,三里之地须臾就至,其威力也足以媲美地仙武者全力一击,正是一等一的可以对抗地仙武者的武器。
当然,这般武器向来精贵。
一只便需要千金,纵然是蒙古大军财大气粗,也只有数千只并且由各个军队管辖,作为威慑众多地仙武者的底牌武器。
为了对抗萧凤的威胁,赫和尚拔都自然将这东西也给拿出来了。
“启禀父亲。刘老将军他……已经仙逝了。”紧抿着嘴唇,仲威目光有些躲闪。
一屁股栽倒在地,赫和尚拔都一脸的错愕:“仙逝了?这怎么可能?”
毕竟那武乡县城防结构乃是他一手布置得,所派遣驻守的将军不能说是出类拔萃,但是也不是那庸碌无比的纸上谈兵之人,但是如今发生的一切,却令他整个人都混沌起来,搞不清楚状况如何。
“根据那些士兵的说法。他是死在火炮之下!”仲威低声说道。
赫和尚拔都立起困惑,问:“火炮?“
“因为其发射时候管中有火焰冒出,故此称之为火炮。根据那些士兵的说法,这火炮和风雷箭一样,都是以火药作为杀伤性武器的。只是风雷箭乃是借助火药增加威力,但是那火炮却是以火药作为推进力,将其中石弹发射出来借此伤人的。“
走上前,仲威将一张图纸呈上,而这张图纸上面,正画着一副虎蹲炮的模样。
很显然,这图纸正是那些士兵所为。
被这东西整个摧破,他们如何不知这东西的样子?
甚至于,他们将这虎蹲炮称之为“火狱“,意思是伴随着每一次火焰的喷发,就会带走一个人的灵魂。
火炮之威,可见一斑。
沉默良久,仲威问道:“既然如此,那父亲。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撤军吧!”脸上闪过一丝羞愤,赫和尚低声说道。
“撤军?”仲威顿时惊起,连忙问道:“可是我们忙碌了数月时间就是为了这次攻击。若是轻易撤军,那那些将士又该如何?”
“仲威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撤军吗?”赫和尚拔都这时悠悠然的解释了起来。
“第一,此次进军虽有彻底击败对方的想法,但是更为重要的目的,则是彻底摧毁对方根据地。但是如今那武乡县被对方占据,若是那赤妖在襄垣县又是驻军,便可以互为犄角拱卫整个潞州,令我方无法短瞬间突破封锁,争取收割粮草的有利时机。而且如今武乡县陷落,军中定然士气大减。攻守态势已换,我等企能够轻易掠其锋芒?”
“第二,我军对那赤凤军军情并不明白。除却其统领唤作萧凤,出身真泽宫,并且在早年毒杀托雷大汗外,其余的都是不甚明了。关于其军中组织构成,兵器装备状况,人员构成形式,都不明白。反之,对方策划十年,对我们早已经是了如指掌。此番敌我不明,此为兵家大忌。”
“第三,昔日那二皇子依仗权势,于潞州之中多有生杀屠戮之法,早已经是民怨沸腾。正是如此,所以他才被那赤凤军借势而起,彻底赶出潞州城,沦为如今的丧家之犬。而今我们侵之越胜、逼迫越紧,则对方士气更凝,再加上首战失利,我军气势是一落千丈。如此场景,纵然攻破潞州城,只怕少不了又一场屠杀。”
自初战失败养伤至今,赫和尚拔都倒是趁着这个闲暇时候想了很多,他虽是定下围剿之意,但是也晓得此番剿灭并非短时间内便能成功。
如今时候,他麾下兵马更是逡巡不已,自然只有撤退了。
于是,昔日纵横交错的数千大军当即停下脚步,缓缓撤回榆社城。
只是这次撤退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进攻,而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中,想必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震天动地的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