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晋阳温暖的怀抱让倪慕蝶觉得无比心安,晋阳哥哥就像她的保护神一样,每次她无助伤心的时候,他总是第一时间出现。
可是,这次,她遭遇人生最大的变故,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语带责怪地说:“晋阳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打你电话没人接,秘书总说你有事,让你回我电话,从来没有音信。晋阳哥哥,你是怕我们会拖累你吗?”说着说着,嗔怪的语气变成质疑。
她是单纯,却并不单蠢。
上流社会的锦上添花她见多了,雪中送炭却很少听过。
猛然问出的话连倪慕蝶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张大嘴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非不可能。
那么凑巧沐伯伯和琴姨出国旅行去了,具体地方连管家都说不清楚。
沐晋阳紧蹙着眉,满脸担忧,欲伸手去抱倪慕蝶却被她躲开了。“小蝶,这两个月我到非洲的一个小柄去考察项目,刚刚回到迪拜才听说倪氏出事了,我马上就赶回来了。小蝶,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躲你,你知道的,只要你一通电话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回来。”
沐晋阳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但他也隐瞒了一些事。
温暖的话,恳切的声音是她熟悉的晋阳哥哥。倪慕蝶惭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晋阳哥哥。”
她不应该怀疑沐晋阳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她,她相信沐晋阳也不会。
刚刚她是怎么了?说那样的话,他一定很伤心吧?
扬起温润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一如从前:“乖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说来都是我不好,非洲很多地方通讯不好,秘书也联系不到我。”
他只想守护那份纯真的美好,帮她隔绝掉外界的纷繁与丑陋。他要她永远这么纯真善良,如同白莲。
“对了,小蝶,你最近住在哪里?我找到了倪叔叔租的房子,房东说,你们已经几天没回去了。”人性薄凉,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纵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仍可以感同身受,更不敢想像倪慕蝶是怎么挺过那样的变故。
被沐晋阳这么一问,倪慕蝶怔忡住了。她该怎么跟他说呢?说她已经成了G城首席总裁的情人,就住在他的金屋里?
晋阳哥哥会瞧不起她的,她不要这样,不要被人厌恶,更不希望在沐晋阳眼中看到唾弃的神色。
倪慕蝶沉默不语,只低着头,满脸委屈和悲伤。沐晋阳实在不忍勾起她的伤心往事,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他回来了,他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过回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公主生活,他有那样的能力也有那样的自信。
“小蝶,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跟我回家吧。”从小他就认定她是他唯一的新娘,现如今不管有多么阻碍,他都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能见到沐晋阳她喜出望外,可是,今日的她已非昨日的她,她已无法支配自由。
缓缓退后一步,这细微的举动自然逃不过沐晋阳的眼睛。墨眉清目间多了一丝担忧,她还在怪自己吧?
听说,倪伯伯自公司出事后便终日酗酒,郁郁寡欢。他真不敢想像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阳光浅浅洒下,墨眉如画,挺直的鼻梁显示出他的好脾气,粉色唇角微微上扬,面如冠玉,清新俊逸,如琼树一般给人予温暖踏实的安全感。
“小蝶,我们现在去接倪伯伯吧?”过于兴奋和小心翼翼的沐晋阳忽略了一点,她出现的场所和身上的穿戴。
“蝶儿,这位是?”霸道的男声插入俩人中间,高大的身躯挡去倪慕蝶身上的阳光,冷风袭入,她竟颤抖了下。
深灰色的西装罩下,专属于司徒瑞宏的气息流窜于鼻间,令原本纷乱的心绪更加不安。
“还冷吗?”司徒瑞宏旁若无人搂着她的腰,刻意忽略她小小的抗拒,搂得更紧了些。“你感冒还没好,可不要又冻着了。”
过于亲密的话语和动作,令人不想看到都难。更何况是站在眼前的沐晋阳。
沉静眼眸波澜阵阵,从小到大他未见过倪慕蝶和哪个男人亲近过。不知是被保护过头,还是她自己不愿意,二十二岁的她甚至没有交过男朋友。
虽然没有正式表白过,沐晋阳一直认为倪慕蝶是喜欢自己的,也耐心等待她长大。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
如今……
“我不冷。”她一向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更何况还有沐晋阳在。悄悄抬起头,怯怯望去,她好怕看到晋阳哥哥眼里有厌恶。
一向视沐晋阳为最好的朋友,还有那么一丝丝理不清的情愫。是近乡情怯吧,越在乎越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可如今她的身份……
俊逸的脸庞透着怒气,若不是有着绝佳的修养,沐晋阳真想把司徒瑞宏放在倪慕蝶腰间的瓜子扯开。
因为他看得出倪慕蝶的不自在与勉强,天啊,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敛了敛心神,伸出友好的手:“你好司徒总裁,我叫沐晋阳是小蝶的好朋友。”
司徒瑞宏并不意外沐晋阳认识他,正如他知道他的身份与底细一样。“你好,沐先生。”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倪慕蝶竟看到中间燃烧着熊熊火焰。
司徒瑞宏低下头,眼里只有倪慕蝶一人:“蝶儿,你感冒还没完好,现在的天气乍暖还寒,当心又着凉了,我们回去吧。”听似温柔的询问,倪慕蝶却隐隐感觉到几分怒气。
她发现平时大大咧咧的自己越来越敏感了,常常会莫名悲伤。
“小蝶,你现在住在哪?”隽秀的眉宇再也平静不了,拢起的眉峰折了几折。
“我……”绞着手指,她不敢看沐晋阳,她怎么能告诉他,她现在住在司徒瑞宏的家里,是他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很抱歉沐先生,蝶儿今天不舒服,我们先走一步了,改日有空到阎影园来吃顿饭吧。”司徒瑞宏的话一说完,迳自搂着倪慕蝶离开。
沐晋阳呆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倪慕蝶与司徒瑞宏相携离开的背影,沐晋阳温润如玉的眼瞳内浮满震惊与不信。
从小到大她性格开朗单纯,却很少与男孩子走得这么近。更令他惊慌的是,司徒瑞宏对她旁若无人的亲昵。
倪氏不是被“JK”集团收购的吗?小蝶为什么会和害她流离失所的人在一起?
匆匆数念,倪慕蝶和司徒瑞宏已经快走入电梯。
回过神来的沐晋阳赶忙追上去,电梯门上缓缓合上,倪慕蝶的身影在他眼前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即将消失。
奋力一冲,用手臂硬硬挡住电梯门,千钧一发挤了进去。
倪慕蝶从没见过沐晋阳如此惊慌失措,他撞上来的动作那么急,那么猛,几乎是奋不顾身。
挣开司徒瑞宏的怀抱,满脸担忧上下打量着沐晋阳:“晋阳哥哥,你没事吧?”
俊逸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一如从前的宠溺,手臂上很痛,心却松了不少。“别担心,我没事。”
“晋阳哥哥,你很赶时间吗?电梯门都合上了,你还硬撞进来。”嘟起嘴,语气中习惯的撒娇的抱怨是沐晋阳的蜜糖,却是司徒瑞宏喉间的刺。
心里无奈轻叹一口气,他的举动她还不明白吗?
与司徒瑞宏海一样的黑眸对视,身为男人,尤其是喜欢着倪慕蝶的男人,他可以清楚从司徒瑞宏眼中读出一股不悦。
那是自己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的不悦。
双眸对视,电光火石。
沐晋阳礼貌性地对他点点头,以示友好。继而全副心思放在倪慕蝶身上:“小蝶,好久不见了,能陪我喝杯咖啡,聊聊吗?”
不动声色的邀约,有些事不必急于表明。他必须先弄清楚倪慕蝶为何会与司徒瑞宏在一起,再想办法。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很清楚自己和司徒瑞宏之间的差距。知己知彼,这句话用在哪里都适合。
若是一个月前倪慕蝶肯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敢轻易开口。
哪怕再天真,再不会察颜观色,她也能从司徒瑞宏的举动里感觉出几分不悦。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不想让沐晋阳知道她现在见不得光的身份。
就算自欺欺人,她也愿意做一只驼鸟。能躲一时是一时。
缓缓放下搭在沐晋阳身上的手,低敛眉睫,心虚地说:“对不起晋阳哥哥,我现在不舒服,我们改天再约吧。”
垂首望地的她没有注意到,她这话一出,两个男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别又怕苦偷偷丢掉了。”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发,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嗯。”倪慕蝶始终不敢抬头看沐晋阳,她好怕自己会哭出来。家里出事的这些日子来,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垮了,就没人照顾爹地了。以前爹地对她无微不至,现在她长大了,应该换她好好照顾他老人家了。
回头细想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一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举目无亲。所有能找的人,个个避她如洪水猛兽。
无忧无虑了二十二年,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今天再遇沐晋阳他还是对自己那么好,一点没有因她家中的变故而疏远,她很感动,也很感激。
自小的情谊,她早将沐晋阳视作亲人。那道强撑的河堤,土崩瓦解。她多想像小时候一样冲进他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担忧。
再也回不去了。
电梯门开户的声音惊醒了倪慕蝶飘飞的思绪,结实的手臂将她搂进怀里,无声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默默不语任他拥着走出电梯,不经意抬头,她看到了沐晋阳受伤又担忧的眼神。
其实照他的聪明必是看出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让司徒瑞宏这么轻易将自己带走。
JK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内。
深蓝色的玻璃挡去外面过于明灿的阳光,投入几分深沉、神秘与尊贵。
司徒瑞宏坐在大班椅上,低头面无表情敲击着键盘。办公桌前西装笔挺的信迪静静等待,几百坪的办公室内安静得可怕。
半晌后,司徒瑞宏手指未停,深沉的声音透着肃杀之气,与他对倪慕蝶时判若两人。
跟在司徒瑞宏身边十年了,信迪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沐冠豪两个月前就和妻子环游世界去了,他还特意将唯一的独子派到非洲考察一个新项目。倪氏出事后,不止与倪氏来往密切的人包括倪家的亲戚都不曾对倪苍镇伸出援手。几天前沐晋阳得到倪氏出事的消息,不顾反对抛下迪拜的一切赶了回来。”信迪一字不漏读着报告。
“接着说。”
“沐冠豪一向老奸巨滑,他没有那个胆跟阎组织作对。”信迪刚毅的眉间有着从容的自信。
身为司徒瑞宏的贴身保镖及阎组织首席护法,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搜罗司徒瑞宏想知道的一切。
“沐氏的股份都收齐了?”淡淡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是,司徒先生随时可以召开董事会。”阳光掠过信迪脸颊,刚毅中透露的几分狠绝与司徒瑞宏类似。
“先不急。”敲下最后一个字司徒瑞宏抬起头,波澜不惊的眼望向窗外灿烂的阳光。
“倪苍镇那边怎么样了?”旋转过大班椅,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一切照进行。”司徒瑞宏问得简单,信迪也不多废话。
“命人安排一下。”阳光快速退去,冰寒的气息袭入,空中竟飘浮着几许血腥之气。
这种气息对于他们而言都无比熟悉,宛如每一缕吸入的空气。因为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是,先生。”对于司徒瑞宏下达的每一个命令,信迪从不多问。
“你先出去吧。”慵懒的声音自有一股不容人违抗的威严,状似望着高处美景,只有信迪知道他又想到了“她”。
信迪恭敬退出,带上门。
忽明忽灭的阳光跳跃于司徒瑞宏脸上映照出几许不真,墨样的瞳仁内漾起残戾,薄唇缓缓唇起,却没有一丝温暖,反而充满嗜血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