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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封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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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瑞宏甩门而去,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最后一丝力气流失,狼狈不堪跌在病床上,蜷缩着身上一动不动。

压抑的泪决堤成河,不受控制的水泪滴成串,怎么也止不住,仿佛要将一世的泪一次流干。

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仿佛那里还住着一个小天使。他不曾离她而去,他一直乖巧安静地成长着。

倪慕蝶仿佛听到他在喊:“妈咪,妈咪……”又甜又软的声音可以融化世上任何无坚不摧的东西,尤其是她的心。

剧烈的痛漫延开来,随着血液钻入每一根神经。绞刑般的痛,她无力阻挡,只能任由它一点点腐蚀着她的灵魂。

她才二十二岁,结婚生子,这些事对她而言遥远如同天边的北斗星。她只想完成学业,好好照顾爹地,替他分忧解劳,当个可以让他引以为傲的女强人。

一夕风云变,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成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

上天给了她美好的一切,却又残忍收回。倏变得那么突然,没有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司徒瑞宏以魔鬼的样子夺走她唯一最宝贵的贞洁,却又在她恨极他的时候,化身天使,带她重新走入天堂。

人在经历过失落的巨变后,会特别珍惜眼下所拥有的一切。他的好,他的宠,他的温情与柔甜如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浸进她身体每一个细胞。

她以为苦难只是上帝同她开得一个玩笑,她依然是它喜爱的孩子。然而,她又一次错了,错得好天真好离谱。

这一切都是她以为是天使的司徒瑞宏一手导演的,陷于他险恶阴毒的诡计里,她却依然不知道原因。

成了笼中鸟,网中鱼,她却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甚至不明白为何她会与恶魔有了交集!

越想越迷茫,越想越糊涂。

就在她放弃了想法,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威胁之下时,上帝依然觉得对她的惩罚不够,无声无息给了她一个天使,又残忍夺走。

一切的一切她除了知道以外,别无选择,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悲戚化为晶莹成串成串,无声的泪顺着脸颊,湿了枕头,湿了棉被,湿了淹没了一颗空寂无依的心。

一群穿白衣的男男女女涌入病房,各种她不认识的机械检查着她受伤的部位。

整个过程她不言不动,如同死鱼任人布摆,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她只觉得好累好累,所有人群走了,病房又恢复了安静,黑暗袭来,她没有抵抗就心甘情愿被卷走所有。

对她而言清醒太痛苦,她薄而脆弱的神经再也承受不起过多的摧残。于是,她躲入黑暗的怀抱,贪求那一点点自欺而可悲的温暖。

“小蝶,小蝶,你怎么样了?小蝶,你醒醒啊。”焦急的男声飘渺幽远,仿佛自遥远的火星传来。

然而,声声呼唤里饱含的焦虑担忧却撞破她黑暗的保护雾,飘入她耳里。

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倪慕蝶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不听,不听,她不听。司徒瑞宏,你这个混蛋,休想再用别人的性命威胁我,我就躲在这里,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用尽全身力气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她拒绝听到任何声音。可是,幽幽飘浮的男音虽听不清内容,却可感受到一股悲痛涌向自己。

心,倏地一颤,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流入涓涓血水。好痛,好痛,她真的好痛。

无声呐喊:“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我玩不起你的游戏,我认输了,放过我,好不好?放了我吧,求你。”

心浪一波波击来,冷如冰的潮水浇在滴血的心口,痛不可抑。

“小蝶,我知道你醒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晋阳,你的晋阳哥哥啊。”倪慕蝶惨白的脸无一丝血色,憔悴疲惫的她整整瘦了一圈。

原本精巧的瓜子脸,下巴尖如锥子。闪着冷凝幽光,阻隔开一切,她将自己圈在自以为安全的牢笼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若不是现实和强大自制力的双重压迫,他早就不顾一切冲到司徒瑞宏面前,将他狠狠暴打一顿。

哪怕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哪怕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他都要为小蝶讨回公道。

眼前脆弱如水晶的小人儿拖住了他的脚步,他不可以冲动,他若失去理智,受伤害最深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最在乎的倪慕蝶。

晋阳哥哥?

真的是晋阳哥哥吗?

不,一定司徒瑞宠施的诡计,他想骗她。他骗她的次数还少吗?呵……从一开始他就没对她说过一句真话,可笑又可悲的她却句句相信。

呵……

不会了,她再也不相信他的任何语言,不会再相信了。

沐晋阳俊逸的脸上布满痛苦,他是守着倪慕蝶长大的。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他知道其中的含意。

其实,她已经醒了,就是不愿睁眼看他。是在怪他这些日子的消失吗?

自嘲的笑凝在唇边,悲哀的苍凉漫延:“对不起,小蝶。这阵子公司出现了很多问题,一直找不出时间来看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软言哄着。

如果倪慕蝶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他脸上的憔悴与遮不住的疲惫,这阵子公司接二连三出现问题,他几乎是疲于奔命。

加上他刚自父亲手中接过沐氏总裁的位置,他不能出一丁点错误。可是,明明商谈妥当,一切万无一失的项目依然出现了问题。

他知道这其中必有人在搞鬼,亦知道那人是谁。但除了尽力弥补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因为他没有证据,而且,董事会许多元老正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抓他的小辫子。

名利,地位,财富,权利……这些虽是男人体现自我价值的表现,他却并不是那么在意。

之所以同意接下沐氏总裁的位置,有绝大部分是为了倪慕蝶。

有了权势才有与司徒瑞宏抗衡的资格,不管再艰难,他都不会被打倒!

如果连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他都撑不过来,何谈从他手中夺过倪慕蝶。所以,不管司徒瑞宏给他设下什么局,什么难题,他都勇敢接下。

男人与男人的战争,没有硝烟弥漫,却攸关生死。

明媚春光洒入晶莹碎金,点点璀璨生辉,映着欧氏纯白的房间宛如公主的寝宫。

身穿白大卦的沐晋阳坐立不安,在知道倪慕蝶发生车祸住进这家医院,他好不容易找到同学偷偷安排他进来看她。

这一层楼全是保镖,走廊,电梯,里三层外三里。司徒瑞宏看管之严,比总统亲临的场面还要严密。

他呆不了太长时间,可是,倪慕蝶不愿理他。这一点令他浸泡在前所未有的自责,焦虑和惊恐里。

现在的他还不是司徒瑞宏的对手,如果让他知道他偷偷来看倪慕蝶,不止是沐氏,连同她也会受到牵连。

他自己不要紧,但他的顾忌太多,牵绊也多。

沐氏是他父亲一手创立的,更是他唯一能用来和司徒瑞宏抗衡的资本。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要先保住沐氏。

其实,他知道司徒瑞宏并没有将他放在心头。如果他要对自己赶尽杀绝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他只要掐断沐氏的银行贷款来源,沐氏就像断食的军队,再强悍也会被活活饿死。

司徒瑞宏耍这一些小手段,他就要忙得焦头烂额了,若他认真起来,不是他妄自匪薄,事实上,现在弄垮沐氏对司徒瑞宏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传来耳里,倪慕蝶心一颤。真的是晋阳哥哥,真的是晋阳哥哥!

用力扇着围绕着身旁的重重迷雾,她要见晋阳哥哥,要见晋阳哥哥。

终于,她看到了一丝光亮,开始奔跑往前跑,一个劲的跑,不顾一切。好怕迟一点点沐晋阳就会走掉,就像那天一样。

她醒来后就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了,手机不通,公司电话一直是秘书接的,每次不是他去出差就是在开会。

渐渐的,她开始怀疑晋阳哥哥有意疏忽她。不,不是怀疑,是事实。因为自那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虽然不明白他消失的原因,但她相信晋阳哥哥不会不理她的,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不容易在她快虚脱跑不动的时候,黑雾一点点变浅,灰蒙蒙散开。终于,她睁开眼睛。

“晋阳哥哥。”倪慕蝶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实际上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惊喜如万丈光芒自沐晋阳脸上绽开,憔悴,疲惫通通一扫而光。沉寂的眸流动着她熟悉的温润:“小蝶,你终于醒了。”

叹息般的声音似乎等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竟带着一丝哽咽。

努力想支起身子,绵软无力的四肢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她只有张开美目,努力眨掉眼里的迷雾:“晋阳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

伸手抚上那腊白如雪的脸,原本晶莹剔透的陶瓷成了皱纸,白得吓人,憔悴的模样揪紧了他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小蝶。”看着她这个样子,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只恨自己,恨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他没能好好保护她,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沐晋阳眼中的痛感染到了她,雾凝成水一颗又一颗自眼角滚落:“我知道沐晋阳哥哥不会不理小蝶的,你一定有苦衷。晋阳哥哥,我不会怪你的。”滚烫的泪湿了枕巾,唇边扬起的笑似午夜的昙花,无比美丽又无比脆弱短暂。

“小蝶,你感觉怎么样了?”他只知道她出车祸腿受了伤,却不知她流产的事。

“我……”她还能有什么感觉呢?除了痛,她的世界已没了另外一种感知。所以,她才会躲在层层黑雾后,静静疗伤。

但是,她太天真,她没有经历过。有些伤,是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有些痛,如蛆吸髓,要相伴一生。

悲痛沉重的气息化成空气于病房里弥漫着,倪慕蝶哽咽说不出话来,沐晋阳亦无法安慰。

良久之后,倪慕蝶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神情焦虑而惊慌:“晋阳哥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只要是她的要求,他赴汤蹈火也绝不二话。

紧紧抓着沐晋阳的手:“晋阳哥哥,你帮我去看看轩恒,好不好?”话到最后,泪落得更凶了。

长长指甲掐入自己掌心,划开一道血痕。沐晋阳不觉得疼,因为倪慕蝶脸上的悲痛欲绝,是他未曾见过的表情。

“小蝶,你慢慢说,谁是轩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沐晋阳的温暖丝丝缕缕由掌心传至全身,冰冻了许久的她,可以得到一点弥足珍贵的温暖。

期待的美目溢出沉痛:“轩恒是芳芳的哥哥,那天无意在路上遇见。后来……”哽咽着声音向沐晋阳说明她和陈轩恒认识的过程,他无意间将她带离倪家以及司徒瑞宏杀人的嫌疑……

阳光跳跃在皱成的眉峰间,化成冰水流转着凄寒的光。

说完一切后,倪慕蝶再度泣不成声。这几天她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里,差点忘了陈轩恒的事。

芳芳说得那么严重,不知道他有没有度过危险期,有没有事?

一颗心揪扯着,痛不可抑。

都是她,都是她。原本不相信世上有瘟神的,可她现在不得不相信自己就是。

凡是遇上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齐妈妈,爹地,陈轩恒……

天啊,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听完倪慕蝶的讲述,沐晋阳满脸凝重。他没有想到司徒瑞宏制造出这么多事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时,他也没有闲着。

他居然也没闲着,他很忙,忙着折磨小蝶。

司徒瑞宏的事,他自然不会像倪慕蝶想的那么简单。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他真会这么心狠手辣。

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司徒瑞宏远比他想像的更可怕,更邪恶。他得更加小心才是,在他羽翼未丰之时,绝不可以做出以卵击石的事。

事到如今,他早已没了血气方刚的资本,他必须保护好小蝶。

反握着倪慕蝶的手,一脸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一定去陈家看看。小蝶,你记着,不能放弃,你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救出倪伯伯,知道吗?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家人,还有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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