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类势力范围内前往精灵半岛精灵们的国度,正常的途径都必须首先去晨光之城签有批文,接下来,如果财力充足的话,可以搭乘晨光之城到皇冠之城的专线飞骑,或者,从海路坐船经过黄金海湾、夕阳海、精灵海峡从精灵半岛的浅水湾上岸。这两条道路,都相对安全快捷。
此外,还有陆路从秩序镇经由利刃镇,跨越铁颚盆地、尘墟平原、布洛斯草原,也可以抵达精灵半岛,就是一路上要路过缴纳税金颇重的秩序之地,和税金颇多、且又危机重重的刃兵之地,还有最为混乱的泰拉克特地区。
泰拉克特地区,是南方的人类势力范围、西部的精灵势力范围,甚至北边渡海而过的矮人势力范围的交汇地区,是一个发生了麻烦三不管,有了利益都要争的地区。
不过,因为80年前金龙一族迁移此地的金龙之谷,再加上出没其中的猛兽,此地并未呈现通常交汇地带应有的繁华,反倒蛮荒未开,只有一支兽人部落常住此地。
人类、精灵、矮人大都把这里当作路过的中转地区。
当然,也有一些买卖违禁商品的不法之徒,或是缴纳不起高昂税金的冒险者,以及想要偷渡去精灵半岛的人类,不走上面所的三条常规路线,而是专门雇好马帮,从米德兰高地的莽莽大森林中走路经过泰拉克特地区,前往精灵半岛。
这条路线,快捷便宜,只是非常危险,一般的商人若是没有雇佣骑士的保护,十有**进去米德兰的深山老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对于达拉这种亡命天涯的冒险者来,这条路却是首选。
不过首先要去晨光之城雇好熟悉道路的向导才行,没人想要独自穿越米德兰高地。
米德兰高地森林,是古老的人类势力米德兰家族所在地,曾是盛极一时的米德兰帝国。
1100年前,米德兰帝国国王听信邪恶术士古特克拉斯的话,对特莫斯联合城邦、威斯特瓦利帝国两个并立的人类国家发动进攻,并揭开乌暗之脊的恶魔符咒,将位于扭曲位面的恶魔召唤到了大陆上,爆发了地表种族与恶魔间的第一次大冲突,其他两个人类国家因此被灭国,米德兰自身也已经完全衰败,只剩旧镇一座,其余的地方都渐渐为荒芜而且怪物出没的森林覆盖,形成了现在的米德兰森林。
森林里怪物众多,瘴气很重,即使是身怀高超武技或是强大魔法的冒险者,在经过米德兰高地森林时,也会想办法在晨光之城东南方的集贸市场,找一个经常钻山,熟悉道路的赶马人带路才行。
达拉离开罗塞姆和安琪兄妹俩后,很快便来到晨光之城。
以前他也来过晨光之城,大都是和父亲一起,来城里采购辛普兰村买不到的货物。
第一次来晨光之城时,达拉只有五岁,当时,这座人类的主要城市,给达拉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些高大厚重的、直耸入云天的城墙,那些无处不在的、金光闪闪的装饰品,那些琳琅满目的、色彩缤纷的种种商品,那些服装各异的、样貌奇特的其他种族,还有那些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贵族城堡……
那一次从晨光之城回村后,达拉足足有三天,都始终大张着嘴巴,回想着他在城里的见闻,感叹不已。
以后再去,达拉渐渐对那些繁华的表象习以为常,尽管仍会不由自主受到吸引,但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震惊与新奇了。
而且,达拉还在层次分明的贵族区和平民区看到大为迥异的现象,一边是奢侈腐化,一边是贫困潦倒。当时,达拉总想着,等他成了英雄,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但是现在,再度踏入晨光之城时,达拉不仅没有成为英雄,还不得不心翼翼地在城中穿行,尽量避开那些骑士或者卫兵。
虽然这里是晨光之城,但是尤尼斯公爵的势力依旧渗透到城里的滴滴,甚至帝国皇宫,达拉已经知道尤尼斯公爵正四处通缉他,在前往晨光之城的途中,他就已看到过自己的画像,幸而他急中生智,顺手朝自己脸上抹了几块污泥,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面容污秽,风尘仆仆的游侠模样,才没有被人认出。
晨光之城,不愧是斯坦利帝国都城。
即使在夜幕低垂后,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高大稠密的建筑物,仍然在魔法火焰和五光十色的灯火中散发着整座都城的活力,给人热闹非凡的感觉。来自图雅大陆各个地区的人类,以及不时可见的矮人和精灵,给城市营造了复杂纷繁的气氛。
这一切,都对正在逃亡的达拉十分有利。
藏一片树叶,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藏到树林里;同理,藏一个人,最安全的地方,也莫过于人堆。
达拉在人堆里挤来挤去,除了偶尔几个少女瞟来的目光,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
顾不得欣赏城市繁华的夜景,达拉只管一路向东,城东有集贸市场,他得想办法在宵禁以前雇好向导和座骑,尽快踏上去精灵半岛的旅途。
在集市出租马队的货摊摊位,只剩下两个人还围着一个赶马的老头喋喋不休地争吵。
一个是自称“弗兰茨”的英俊男孩,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独眼大汉,他的一只眼睛用黑色眼罩遮住,剩下的那只眼睛则散发出摄人的寒光,甚至比普通人两只眼睛发出来的光还要亮,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货,样子十分恐怖。
赶马老人则头戴一软帽,身穿白衣短褂,懒洋洋地站在三匹驮马身边,不紧不慢地看着两个争吵不停的人。他的脚边,躺着两只不停哈气的骑乘用犬。
“两百金币,我全包了!”弗兰茨盛气凌人地道,眼睛死死瞪着独眼大汉,对于人人都不敢逼视的那只独眼,他却显得毫不畏惧。
“五百!”独眼汉冷冷道,他并不看赶马老人,而是盯着弗兰茨。
弗兰茨的脸上泛起一丝气恼的红晕,随即冷笑起来。
达拉见状,本想算了,不和他们争了,但是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老人这一个向导还在摊位上揽客,考虑到时间紧迫,自己多在城中耽搁一日,就多一分风险,只得凑上去:“去精灵半岛?我单人,不驼货,能便宜吗?”他走的时候,身上带的钱本就不多,又给了罗塞姆兄妹俩不少,剩余已经不多了,他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支持到目的地,因而想的是能省就省,习惯性地讲起了价钱。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达拉。现在水涨船高,大家都拼命抬价,唯恐雇不到马匹。这傻子还想压价?
弗兰茨满眼轻蔑,独眼大汉也露出揶揄的神气,但依然盯着弗兰茨。
只有赶马老人善意地笑笑,没有话,看向达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暖意。
尽管达拉知道自己囊中羞涩,但还是向老人继续恳求:“我有急事,拜托了。”
老人沉吟着,还是没有话。
大汉的独眼中也流露出嘲讽。可这种嘲讽到了弗兰茨眼中则大大增加了他的怒气,平空冒出个穷鬼,也敢来凑热闹,莫非他是盯上了自己的货?想到这里,英俊的男孩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挑眉毛,道:“奉劝各位一句,要命的,趁早闪开!”
达拉气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旁的独眼大汉用手按着腰间的佩剑,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到四周。
“好啦,别争了,我再找两匹马,你俩的货物我都驼。”赶马的老头儿摆摆手,劝解道,又转过头对达拉道,“你也一起!”
“不行!”弗兰茨首先反对。
独眼大汉佩剑出鞘半寸,同时斜眼看看弗兰茨和达拉,面无表情地道:“当然!”他的剑虽未完全出鞘,但杀气更盛。
“慢慢打,活着的明早在这等我。”老头儿却丝毫不为所动,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这些人,放着大路不走,专门钻深山老林,都有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和理由,绝不会在晨光之城耽搁一整晚,在到达目的地以前,更不敢拿他这个向导怎么样。活到这把年纪,长年在深山老林钻进钻出,与各种不见光的人打交道的老汉,又岂会是没有眼力的人。
杀气顿时消散,独眼汉用那只独眼盯着达拉看了一会,轻轻了头。达拉则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不住地对老人道谢。
弗兰茨还在迟疑,他的确不能在此地久留,早一天把自己的货物带到目的地脱手,也就早一天完成任务,路上耽搁时日越久,越容易日久生变,夜长梦多。但这时间……
最终,这一行人还是凑在一起,在夜色中启程上路了。
一进入莽莽大森林,所有的人都变得更加沉默不语,人类熟悉的一切都被甩在了身后。当大家远远回头望的时候,还会看到远处半山腰上灯火闪烁的晨光之城。
就连达拉这样的逃亡者,也不禁生出了一丝背井离乡的忧愁感,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而且大仇未报,达拉的心里更是沉痛无比,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已经是人烟罕至的大森林,他再不用担心被人认出,被萨拉公爵抓住了。
突然,他想起了弗妮娅,自从家人死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起弗妮娅,她是否还活着?现在人又在哪儿?达拉心里一阵难过,如果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会鲁莽行事,害死家人。但是,他随即又打消了这样的怨悔。真正的男人,怎能把自己的责任与过错推到他心爱的女人身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做事冲动,欠考虑。
为了驱散心头的伤痛之感,达拉主动和赶马的老头儿搭起话来。
“老先生,我叫达拉,怎么称呼您?”
“瓦里。”
“您赶马一定有些年头了?”
“40多年吧。”瓦里老人淡淡地道。
“那么长?”达拉露出由衷的钦佩之情。
瓦里老人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有些许得意:“我十几岁就开始赶马了。”
“哼!”一声不太协调的鼻音,打断二人的谈话。原来是英俊的男孩弗兰茨听到达拉和瓦里老人的谈话,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表示轻蔑的声音。
对于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结伴而行,弗兰茨是最为反感的一个,这可能和他货物最多相关。他的货物从表面上看,都是一些很不起眼的石头和装饰品,但其实其中夹杂着大量从赫尔伯特地区紫水晶矿洞弄出来的珍贵宝石。
侏儒对于宝石的喜爱程度与勘探水平众所周知,几乎哪儿有宝石,哪儿就有他们的身影。因而赫尔伯特地区这一块盛产紫水晶等宝石的矿洞,自然就被侏丘一带的侏儒们占据。
早在150年前,部分侏儒就和人类结成盟军共同抵抗卓尔的侵略,当时的人类国王十分“慷慨”地划了一片山群给这些矮子们,这就是现在的侏丘。更何况,这些侏儒虽然占据此地,却不妨碍人类从他们手中取得已经开采完毕的宝石。
尤其是某些贪婪的不法组织,或骗、或偷、或抢,或多或少都能从中获利。
这队人中,弗兰茨正好属于某个贪婪的不法组织。对于非要和自己结伴而行的另外两个人,他一直抱有敌视和提防。
多半是两个探货的家伙,尤其是那个独眼汉子,他的货物竟然是两箱麦酒,这种东西值几个钱?也值得冒那么大险跟着马队钻山林?那个叫“达拉”的看来是个新手,什么货物也不带,空手就来撬行,摆明是盯上了自己的货。
再次横眼看看另外两个同伴,弗兰茨的嘴角爬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就是今晚!
独眼汉子一直面带嘲讽的笑容,偶尔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弗兰茨傲慢的脸庞,像是从中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露出作弄人的微笑。
二人各怀心事,凝神赶路,对森林中的奇异景观也都毫不在意。
只有达拉在不灭火把的照明下,好奇地打量着这片神秘的森林。
这一切,都落在了瓦里老人的眼中。
米德兰高地森林,让首次窥见它神秘面容的达拉感到震撼:这才是真正的森林!和蚊蝠森林完全不同,它温暖潮湿,满布参天大树,树间藤蔓缠绕,郁郁葱葱,而且绵延数里,仿佛没有尽头。任何人进入这样的大森林,都会感觉自己犹如汪洋中的水滴一般渺。
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尽管众人手中的不灭火把将周围一大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但是在火把光焰触摸不到的地方,仍然是莽莽苍苍的树丛,状如鬼魅。
不过,即使在这样的大森林里,仍然有一条似有若无的路。
瓦里老人手拿砍刀,在前面劈开路边一些重新长出的茂密草叶和荆棘枝杈,他的两条骑乘用犬忠实地在前方嗅来嗅去,一旦有什么异样,就立刻狂吠几声,但是除了些受惊过度的动物在狗叫声中仓皇逃窜,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人难以应付的大家伙。
这样的状况重复了几次后,大家就逐渐习以为常,平静以对。
傍晚时分,从他们头上的土坡传来哗啦啦的滑落声。
那声响如此之大,又是突然出现,令所有的人顿时都紧张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往旁边跃开,然后才纷纷举起火把。
借着火光,众人发现一个猎人打扮的大汉,正紧紧抓住一棵大树枝杈往上爬,似乎是在山坡上行走不心失脚打滑了。
“你是谁?打猎的吗?”瓦里老人立刻朗声问道。
“我?是,是啊,运气不好,连只兔子也没打到。”大汉瓮声瓮气地回答。
“刚才我的狗还嗅到几只。”
“啊,那,我去看看。”大汉着,爬到土坡上,作出搜寻状,往前面飞奔着跑开。
这么晚了还打猎?而且不带猎狗,不带羽箭?达拉望望其他的同伴,同行的瓦里老人和独眼都面无表情,唯独那个弗兰茨露出一丝怒意。
深夜,在赶马老人的建议下,一行人决定歇息下来,第二天清晨再赶路。
弗兰茨率先挑到个好位置,立刻宣布:“这里是我的!”
达拉尚在逃亡中,但求不引人注意,尽管弗兰茨的语气令人厌恶,达拉还是没有与他争执。
瓦里老人看在弗兰茨毕竟是主顾的份上,也没有异议。
奇怪的是,独眼大汉也表示同意,他甚至头,道:“也好!”完转身离开,自顾自地选另外的地方去了。不过转身时,独眼汉的嘴角,却偷偷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达拉和瓦里老人相视无言,一起走开。
瓦里老人选择好一棵大树,在树下搭好简易帐篷,布置好睡袋后,唤来两条狗儿躺在帐篷外,对达拉低声道:“别睡太死。”
听到老人的话,达拉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森林中危险处处,老人是在提醒自己要警醒,想不到自己逃亡路上,还能遇到关心自己的人,心里涌过一阵温暖,感激地看着老人,头。
钻进睡袋前,达拉默默地在帐篷外按照老师吉布里曾经教过的那样,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陷阱,将他们的帐篷完全保护在陷阱密布的圆圈之中,这样一来,其他任何生物都别想悄然无声地靠近他们。
瓦里老人则默默地看着达拉做这一切。
伙子明显是第一次出门,脸上时不时露出沉痛的表情,仿佛刚刚遭受过什么人生巨变,但不掩善良本质,人也聪明,一就透。尽管他布置陷阱的手法十分简单,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受过长期的专门训练。看来他也不简单!
不过,和另外两个人相比,瓦里老人还是因为达拉的单纯善良而觉得亲切,不由自主地起了关照这个年轻人的心思。
深夜的森林,十分狰狞恐怖,呼呼风声从树叶中刮过,犹如女巫的哀号般凄厉。
夜幕中,一个身影灵巧地钻入树林里,学着猫头鹰叫了几声。
不一会儿,一个粗壮结实的身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竟然是达拉他们在路上遇到过的那个“猎人”。
“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日出前把那独眼汉和傻子给解决掉!”灵巧的身影吩咐道。
“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你知道后果。”
“要不,趁现在天黑,直接把他们全宰了?”另一个心翼翼地问道。
“蠢货,吓跑了老头,你来赶马?照我的去做!”
两人嘀咕一阵,又迅速散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从一旁的树丛阴影中,也钻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影,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轻轻冷笑一声。
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这个人的脸上,他唯一的一只眼睛闪亮,发出骇人的寒光。
第二天启程时,弗兰茨露出了昨天一路上以来,少有的高兴表情,甚至还有些愉快地哼起了歌。
独眼汉毫无异常反应,仍然一付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达拉没有看到昨夜树林中那一幕,对夜里的阴谋一无所知,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瓦里老人聊着天。
刚走出一段路,达拉就发现,整个马队的气氛都显得有些沉闷,而且老人有些心不在焉,对于他的问题,老人一直答非所问。达拉见气氛诡异,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路过一片高大的灌木林时,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对达拉低声:“紧跟我,不要走错一步。”
达拉头,依言而行。其实,他也已经感觉到森林里异常的气氛,尤其是附近不远处,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们。
刚过一个拐弯处,老人突然低呼一声:“心”,想要拽达拉一把,可伸出的手却捞了个空。
半空中突然横扫过一截尖树桩,从老人身边呼啸而过!那段天外来客般的尖树桩朝着马队中间的独眼汉直插过去,眼看着独眼汉就要被钉个透心凉。
独眼汉却只是在木桩快要钉上自己时,向右迅速跨出一步,树桩却几乎是贴着他擦身而过,随后钉在路上,只露出一截木桩头。
独眼汉斜眼看了看钉在脚边的树桩,冷笑一声。
听到声响,路弯另一边的弗兰茨立刻问道:“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透着难以克制的兴奋。由于土丘的横挡,他没有看到前面发生的一切。
“自己看。”独眼汉冷冷地回答。
“妈的,蠢货!”弗兰茨闻言,已经明白对头还好端端地活着,心里不甘的骂道。
瓦里老人看在眼里,暗自摇头。从老人身旁的树上跳下一道身影,却是老人没有拉住的达拉,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树上。
见达拉如此机敏,独眼汉的脸上,露出些许警惕的神色。
达拉看看老人,老人朝灌木丛深处努努嘴,两只狗刚好从里面钻了出来,其中一只嘴里还叼着一块布,显然是从别人身上撕咬下来的。
老人从狗儿嘴里扯下布块,团成一团,放入怀中。达拉悄声问老人:“是那个‘猎人’?”老人头,却没有话。
那截木桩,很明显是人为制造,上面还留有大刀削过的痕迹。而且就它飞出的时间和方位判断,暗中监视的人是谁派来的?尤尼斯公爵?达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但回想昨天“猎人”的表现,尤尼斯公爵手下应该还没有这么愚蠢的猎人。既然如此,是谁拥有这个笨拙的“猎人”?又是谁才是“猎人”的猎物?
看到深思的达拉,老人只是笑笑,道:“走吧!前面的路会更难走。”
一行人再次启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所有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再往前走,就进入变形蛛的地盘了。
变形蛛是一种拥有智力、会变形且具备术士般施法能力的蜘蛛。
这种蜘蛛的原始外形跟普通的中型蜘蛛没有太大区别,其身体通常有英尺长,7英尺宽,重约150磅,背部有个奇怪的肿块,它们的大脑就在这里面。变形蛛的身体前方伸出一对颚,下颚底端有两只细长的臂膀,一只臂膀约有英尺长。每只臂膀前端还有一个由四根多指节的手指与一根双指节的拇指所组成的手掌。
对于进入变形蛛地盘的冒险者队伍来,最恐怖的还不是它们令人生厌的外形,而是它们的作战方式。这些家伙会避免身体的战斗,而使用它们的蛛网及法术来作战。战斗时,它们会试着先困住攻击性最强的对手,或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最讨厌的是,这种蜘蛛还喜欢跟被自己制住的对手索要赎金。
而且,它们还能变形为型或中型的类人生物,如侏儒和矮人,不过,变为人形的蜘蛛,倒是没有办法使用蛛网术或毒素进行攻击。还有蛛人混合体,乍看之下像个类人生物,除非对手使用“真实目光”的法术,才能看清它们潜藏的毒牙及吐丝器。这种情况下的变形蛛最难对付,因为它们仍然可以使用武器及蛛网。
早就耳闻变形蛛的弗兰茨却变得紧张起来,同行的两个找茬儿的混蛋还没解决,又要提防对付变形蛛这种贪婪的怪物。
组织上怎么派了那个蠢货来做他的助手,护送如此重要的货品?
“迷雾来了,原地别动!”瓦里老人突然用低沉的声音吼道。
老人的话音刚落,达拉就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他转头向旁边看去,是瓦里老人,看着老人那沉稳而清澈的眼神,感觉到老人掌心传来的丝丝温暖,达拉原本绷紧的神经渐渐稳定了下来。
这时,一阵浓雾如平地升起一般,瞬息之间就将整个马队融了进去。
霎时间,整座森林都弊住了自己的呼吸,静默如死,每个人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浓雾带来的潮湿、寒冷,这寒冷透过浓雾侵蚀着僵直的身体,深入骨髓。
未知的恐惧已经紧紧抓住这里的每个人,众人的心脏像鸟一样被恐惧玩弄在掌心,砰砰乱跳。
“这是森林里特有的寒雾,只能等,不能动。”浓雾中,老人的话语再次传来。
巨大的静默,如迷雾一样笼罩着马队。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听觉反倒异常清晰起来,似乎连血液流动的声音也如河水般哗啦作响,心跳的声音更是像打雷一般,让马队里的每个人都难以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迷雾最终如老人所般散去。
众人这才发现,先前傲气凌人的弗兰茨,正站在原地,紧紧地握住双拳,双目紧闭,全身轻颤。独眼汉凑上前去,嘴里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他的脸上,并且轻蔑地哼了一声。
弗兰茨才猛然睁开眼睛,被近在眼前的独眼大汉那粗鲁凶恶的面容和口气吓了一跳,脸上不由得再次泛起气恼的红晕。独眼汉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哈哈大笑两声就走开了。
望着独眼汉远去的背影,弗兰茨紧咬牙关,眼里射出阴冷狠毒的光芒,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怪异的表情让达拉一愣,心里好像感觉到什么,但一细想却又抓不住。
瓦里老人对达拉耸耸肩,:“走吧,天黑之前我们得赶到米德兰旧镇。”
达拉头,整个马队之中,只有老人给他的感觉和蔼可亲,让刚刚遭逢大变,又第一次独自远离家乡、亡命天涯的他,心里产生了儿温暖的依赖感。弗兰茨和独眼汉都难以接近,每当他试图和这两个人话时,对方那傲慢无礼的态度都让达拉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尤其是独眼汉,他的阴晴不定很快就让达拉明白,有些人比他们外表看上去还要不好惹。
一次,达拉没留神走在了独眼瞎掉的那只眼睛旁边,尽管达拉是无意间犯了忌讳,独眼汉仍然十分愤怒,马上毫不含糊地掏出佩剑,朝达拉狠狠地横刺了一剑,既快又准,直指要害。本能之下,达拉迅速侧身,尽管已经作出了动作,但剑尖还是贴着达拉的身体,割破了他的外衣。达拉在夜里检查贴身软甲的时候,骇然的发现,这件防身甲衣,已经被独眼汉划出一条重重的剑痕。
无论是独眼的剑法,还是达拉的躲闪,都令对方都吃惊不!独眼汉和弗兰茨看向达拉的眼神中都多出些许凝重。
但达拉此后对独眼汉的那只瞎眼便敬而远之,不肯轻易靠近。
天快黑了,这行人并没有如瓦里老人所期待的那样,到达米德兰旧镇,反倒在半路上惊诧地发现,在米德兰这样的大森林里,竟然还有一座茅草屋,横木房梁的旅店。
和旅店暂新的草木颜色不同,旅店门口写有“住宿”字样的布横幅已经破烂不堪,扑满了灰尘。
旅店,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样原始的森林里,但是它偏偏出现了,而且就位于森林路的岔道口,刺激着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脆弱的神经。
这是一座什么样的旅店?什么样的人,敢于在这样的大森林里经营一座旅店?
一行人都深感诡异,彼此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率先踏进旅店半步,即使走惯了山林的瓦里老人,对于这座旅店也是闻所未闻,猛然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大概是听到马匹的嘶鸣声,旅店里迎出来一个笑盈盈的中年人类妇女,她热情地招呼着这群客人进去住宿。
一打听,价格还挺便宜,几乎和森林外面的旅店没有太大区别,一天才两个金币。
众人更觉奇怪了。
而这个中年妇女怎么看,她也确实只是一个人类妇女。
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是要一群人守着旅店睡山林,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最终,在老板娘热情的劝下,所有的人都慢慢走进了旅店,决定留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