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似乎也在无心的离开后而变得消沉,乖僻。即便是烈日当空的午后,抑或似血残阳的黄昏,街道上都是稀稀疏疏的身影,大多都沉默着,疲乏着。说不出的萧索与寂寥。
尹骏好些天都没到“林木森森”去了,整日整日的呆在阁楼里埋头苦画。偶尔,不经意间眼角瞥见地毯上静静摆放着的女士拖鞋,思绪沉淀,往事如风般掠过脑海。在这阁楼里所发生过的昔日片断一一在眼前拂过。心里,空缺了一块,思念,化为尘埃在空中漂浮着。
他忧郁的眼神无尽蔓延,静静注视着手中刚完成的一副画。那是一个穿着白衣长裙的女子,*着足走在满是玉兰花的小路上,冷漠哀怨的神情画得入骨三分,仿佛画中的人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活体。
记忆里,第一次见到无心时,她就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然后无声无息的闯入他的世界,心不设防的为她沦陷。
尹骏颤巍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庞,似乎想将她的哀伤抹掉,给自己的思念找个慰冀。
“嘟嘟……尹骏,吃饭了。”谨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板传进他的耳里。
他悄然地走过去拉开了门。谨提着手中还带着热度的饭盒对他笑笑。
“我买了“辣子鸡丁”味道还不错。”谨看着尹骏那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酸楚。尹骏对无心的感情一直都是埋在心里最深处,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他却是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尹骏牵强挤出一死笑容接过饭,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画廊今天的生意不错,卖出了两副画。”谨似着活跃下气氛,却见尹骏对此事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由得有种挫败的感觉。
“我们去找她吧?”谨突然提议道,做为朋友,他真的不想每日看着尹骏被思念折磨得苍白憔悴。
尹骏夹着菜的手忽然在空中一滞,他停下口中咀嚼的动作看向谨。
“知道她的地址了?”
“还没,不过萧培知道上次来画廊里那个男人的地址,我们可以从他着手。”谨拿起尹骏刚完成的画边欣赏边说道。
“叩叩叩……”一阵刺耳的叩门声粗鲁的响起。谨翻了个白眼“说曹操曹操到。”他现在算是怕了萧培了,每天只要能够不见到她,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最美好的一天了。
尹骏疑惑的看了看谨又朝门口处望了望。
正想起身去开门却被谨一把拉住。
“嘘……”就装不在吧,那女人很麻烦的。想到这些天萧培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不放,谨不禁头痛得直捂额头。
“尹骏开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萧培的大嗓门估计整条街都能听到的。
尹骏犹豫了会,还是决定起来开门。
“喂……”
“你这样躲着她也不是办法,不如选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有什么要说的把它说清楚。”尹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当然知道要和萧培说清楚,问题是对方根本就不管他说什么,坚决的认为自己就是她今生追求的伴侣,不管自己说话多难听,也不管自己在她面前如何泡女人,如何让她难堪,她总是笑笑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紧跟着他。他对那女人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尹骏打开门就见萧培一脸灿笑的向他道谢。接着目光紧锁在谨身上。
“你以为躲着我,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萧培狡黠的笑着,忽然蹿到谨身边一把将他抱住。
“谨,“嫁”给我吧?”萧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尹骏看了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轻轻退出了阁楼,将场地让给了他们。在他看来,谨是幸福的,或许现在他还不喜欢萧培,不过,日后难保他不会被萧培那真挚的心所打动。所以,人与人之间,还真不能离开“缘”这个字。缘起缘灭,都由不得人控制。
尹骏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悠着步行在炫目的阳光下。
“萧培,我跟你说过吧,像我这样风流潇洒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走进婚姻这座“坟墓”的,明白吗?”谨使劲的掰开腰间那双紧抱着他的手。这女人看起来这么纤瘦怎么像个八爪鱼一样那么有劲?
“谨,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是相信我,总有一天,你的心,会属于我的。”萧培默默的说着,很是自信。话语里充满了幸福的快乐。
“我说……你是不是看偶像剧看太多了?”他使劲挣脱她的拥抱,逃也似的冲出了阁楼,萧培则像阵风一样追了出去。
不出片刻功夫,运河两岸多了两辆摩托车飞驰而过。
“上帝啊,这样的拉锯战还要持续多久?”每天和这女人开车玩逃跑游戏已经成家常便饭了,估计在这么下去,他去参加赛车比赛说不准真能夺冠了。
紧凑的生活日复一日,每次日落之后月升之时。谨总习惯性的坐在天台上,仰望着漫天繁星。
“轰隆……”白日还是晴朗的天空到了夜里忽然变得乌云沉沉,雷声震震。
厚密的乌云将月亮遮掩,星星也不知何时退出了天空。一切变得压抑不堪。
他微蹙了蹙眉看向天际,不发一言,从天台上回到房里。
“哐啷……”一道闪电划亮黑夜,粗大的雨线“啪嗒啪嗒……”击打在房顶上,地面上,树叶上,发出生疼的“*”。
“啪啦……”清脆的碎裂声定时的在雨夜时从楼下传来。
谨,随意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书桌的一角,还摆放着两副他白日叫人从尹骏的画廊里买回的两副画。
“啊……人呢?人都上哪去了,上哪去了?啪啦……”凄厉的吼叫声伴随着物品那清脆的碎裂声在雨夜里另人感到寒冷。
谨,心烦意乱地合上书,轻轻往桌面上一扔。昏黄的台灯印出他那黑亮的眸子闪烁着的深沉的光芒。一头半长碎发隐约将眸子遮掩。
虽然早已习惯了午夜时突如其来的哭嚎与另人发咻的尖喊声,可是那颗心,却会不受控制的烦躁。无法做到像佣人那般麻木,那般习以为常。
忍不住的站起身抬脚朝楼下一步步走去。
快要下到楼底时他将步伐停伫在楼下与二楼之间,悄然坐在阶梯上,静静的看着站在大厅中央那个日日夜夜都在折磨自己折磨他人的女人。
“人呢,都死哪去了?连你们也躲着我是吧,连你们也要躲着我……”那女人因为狰狞而扭曲的面孔毫无血色。她尽呼发疯的将视野里所能见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谨微眯着眸子,眼里复杂的神色紧瞅着那个女人。
发疯,真的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吗?为什么感觉她一天比一天痛苦,一天比一天凄凉?
“呜……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女人先是哭得撕心裂肺的痛,哭得让人心里一阵后怕,然后又是仰头不止的大笑,最后变成了虚弱的*,抽泣。仿佛这些过程是规定的程序一般,无法跳过,也无法错乱。
当她空洞的眸子仰望向天花板,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时,谨才从阶梯上起身,慢慢走向她。
眼里满是怜惜的怜悯。他将那女人打横着抱起。
发疯过后的女人,就似萧瑟风中一片枯叶。全身瑟瑟发抖,面无表情的苍白的脸布满泪痕,眼神呆滞的紧盯着上方。一头长至腰下的黑锻秀发垂泻而下,沾拖着地面。
谨将她抱到一间摆满紫罗兰的房间,将她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又站在床旁凝视了许久,才转身离开,将门合上。
管家福伯及佣人也会准时的在这时候出现在楼下的大厅里,清扫着满地“残骸”。
谨看着外面渐渐变小的雨,忽然觉得室内一阵压抑,于是,不顾福伯的劝阻来到院外,将身影淹没在雨夜中。
落在他脸上的雨水顺势滑落脸颊,迷蒙了他的双眼。伸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去,缓慢地朝“凯斯特”走去。
在他身后,一辆深黑色“报时捷”缓缓的开车一路跟随着他。
谨,一身湿漉漉的出现在“凯斯特”的舞台上,手里拿起小提琴疯狂地拉奏着。
美妙的音符感染着他的抑郁与压抑,飞快的旋律盘旋在空中将台下的人心俘虏。火爆嘈杂的音乐顿时停止,只剩下那从他手中潺潺流泻而出的泌人心脾的音乐。
萧培从“保时捷”里出来,走进“凯斯特”站在人群中,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泪,再次无声无息滑落她的脸颊,落到嘴边,她尝到了咸咸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