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流血。”巫苓如实回答,甚至还想说,她还能够满地乱跑,掐人打人,早就无妨了。
可是巫苓知晓不能说,便只是简单答了一句,继续望着朔,等待他的回答。
“那怎会不适?”既然没有流血,应该便没什么事情的,她又为何会派人来找他?
“事实上……公主只是想念帝君了而已。”巫苓再次如实答道,又微微叹了口气。
朔还真是……很关心‘巫苓’呢……可是,她不能说,现在那个‘巫苓’,并不是真正的巫苓啊!真正的巫苓怎么可能夜半召他前去?还说出这么没趣的理由来?
“哈哈……”朔心中一暖,轻笑了一声,低声的笑着说了一句:“巫苓竟也学会了扯谎……”
这倒是说的巫苓有些迷惘了,分明是那个顾盼盼在说假话,可偏偏就记在了自己头上。
唉……算了,就算是自己扯谎了吧。
生平第一次扯谎是朔教的,第二次,还不是本人说的,这人生,也算是有趣。
“你可能要稍稍等一会儿,仅剩两个折子了,本君批完便随你去,你先去交代外面的侍卫备轿罢。”朔一边低头看着奏章一边吩咐。
“是。”
巫苓点头行了礼退去,吩咐外面的侍卫备轿之后,专心在门口等。
过了不一会儿,便看着朔披着裘皮大氅匆忙而来,想必是心中焦急着‘巫苓’的伤势。
看着朔这般为了自己,巫苓竟有些莫名的感动,深沉的呼了口气。
那双鸳鸯眸,看起来还是那么熟悉,可是他看向自己,却并不是那种宠溺的神色了,这竟然让一直享受着这‘理所应当的宠溺’的巫苓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她越来越觉得,小灵做的这件事,是这么的对,能够帮助自己,了解自己的本心。
可是她又不得不低头苦笑,本心她早就知晓了,她爱着朔,可是却无法继续爱下去,只能停留在起点,默默的望着站在另一边的他。
这种相爱相杀的境地,巫苓困斗已久,早已不知该如何逃脱了。
宫门口因为点了数个灯笼的缘故,要比殿内亮上许多,在殿内的时候,朔看着‘诗蓝’站在一团黑雾中还未曾看清楚,这一出来,便看到她的一边脸颊高高的鼓了起来,似是有些红肿。
“你这脸颊,是怎的了?”看样子,就连嘴角也肿了些,即便是挨了巴掌也不会这么惨吧?
“并没什么事……”巫苓一慌,连忙侧过脸颊,不让他瞧见。
巫苓明知道自己的性子,若是朔再追问下去,她恐怕会扯不出谎来而无言以对。
她这一躲,朔便更加断定了肯定是有问题。
“你挨打了?”朔有些疑惑,诗蓝身为巫苓的贴身侍女,谁这么大胆敢打她?
巫苓咬了咬唇,略微低下头,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咬唇的动作,竟然让朔浑身一震,微微眯起眼眸看着她,甚至觉得她整个人与巫苓似是两相重叠了一般。
“是何人打了你?”他再次追问道。
巫苓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忙躲开了目光,她答不出,只能咬着唇,心中慌乱不已。
“是巫苓打的?”朔再次眯起眼眸,看着她,期待着她给自己答案。
她一愣,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异,他怎么知道的?
看到她这副表情,朔一下便明白了,自己猜的是正确的。
巫苓自从这次醒来可谓是整个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他很喜欢她更加黏着他了,甚至学会了用自己的身子扯谎只为了骗他去陪伴,都让朔觉得非常的暖心。
但是惩罚侍女,对待下人尖酸刻薄甚至对侍女出手殴打,却不像是她的作风呐?
“她除了打了你,还做了什么别的事儿么?”
“没有了。”巫苓默默的回答。
这回答更加让朔有些疑惑,自从方才进了殿内,他就一直有一种诗蓝就是巫苓的错觉。
现下又出现了此刻正在未央宫中等着自己的巫苓竟然做出了以前的巫苓根本不会做也不忍心做的事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竟然有些迷糊了。
且这诗蓝的神态动作,没有一点不像巫苓,更显著的特点便是,她说话简短,并且不会用奴才的自称,也不会称回禀帝君。
记得以前诗蓝见到自己三跪九叩是常有的,而她方才却只行了一个普通的下人礼而已,问安也并不太对。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但朔明知此时不该再追问。
若是这个诗蓝,故意趁着巫苓此时大病初愈脾气不稳之时诱惑与他也不无可能。
“随本君至未央宫。”
想着,朔便不再看她,交代了一句,便踏上了轿子。
一会儿,见到巫苓之后,只要一问,便全都知晓,这诗蓝的变化,也甚是可疑,让他不由得整颗心都栓了过去。
起轿后,他开始偷偷的注意着外面的‘诗蓝’,看着她的动作。
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跟着队伍向前走着,正常的侍女站位她一点也不知道,且还变得很笨似得,走路竟然有些跌跌绊绊。
眼看着她即将绊倒,朔坐在轿中心头一紧,恨不得自己飞出去将她揽在怀中护着!
“小心。”一个侍卫突然出声,在她即将摔倒的时候扶住了她的手臂。
“谢谢。”巫苓感到抱歉,方才朔的话对她来说有些太沉重了,故而一直在想,顾不得脚下。
侍卫笑了笑,并未说话,指了指她该站着的地方,示意她过去。
巫苓点了点头,站在了那个位置上。
坐在轿中的朔,却是脸色有些不悦。
他怎会对一个侍女有方才那种想法?难道是因为她像极了巫苓的那种疏离?
他是贱皮子还是怎地?怎么以前巫苓对自己疏远的时候,觉得万分的有趣,万分的吸引自己,而现在巫苓对自己千依百顺,像个正常的女子一般讨好自己,他反倒是觉得失了兴致,就好像那不是巫苓一般?
朔伸手搭上侧面的小轿帘,心中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想法渐渐浮现出来……
他到达未央宫之后,便直奔着‘巫苓’寝殿而去,想着赶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未想到,一推门,便看到‘巫苓’坐在榻上低声啜泣着。
“帝君,你来了……”
见到朔来的一瞬间,‘巫苓’立刻哭泣了起来,虽然没有眼泪,但是那可怜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
“这是怎的了?”
朔一见她哭泣,方才脑中想的事情便乱作了一团,赶忙踏步上前,抚摸着她的头顶问着,一双眼中满是慌乱的担忧。
“方才睡梦中惊悸,梦到了与雪国敌军大战,我好害怕……我害怕再面对那样的事情……”她侧过身,将头埋进朔的胸膛之中,搂着他健硕的腰,抽泣着,解释着。
朔心中一酸,满是歉意的看着她的头顶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以身犯险去那种地方了。”
“这些都是巫苓自愿的……为了帝君,为了云国,巫苓即便是死了又有何妨?”她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朔的胸膛中传出来。
她这话一出口,朔更是觉得满心的酸痛,难以自持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责怪自己方才的混账想法,他怎么会这样怀疑她?
而此刻真正的巫苓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赞叹着,她可真会演……竟然能演的这么像……让朔根本忘了她是因为什么而请他来的……
“方才……我做梦慌乱,甚至一不小心打伤了诗蓝……当真是该死……”她抽泣着,从朔怀中露出一只眼睛,用得意的眼光看着‘诗蓝’,却用满是歉意的声音说道:“诗蓝可曾原谅我?”
“公主多虑了。”巫苓笑了笑,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告诉自己不要太嚣张,不论自己对帝君说了什么,她都能给圆回来。
朔看着‘巫苓’这样,心中更是揪的生疼,摸着她的发梢,温柔道:“诗蓝并未记恨,我方才问时,她也未曾说过你半句。”
顾盼盼悄悄的掀了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这些,她早就算计到了。
她才让她走了之后便想起了这蹄子脸上是带着伤的,若是帝君问了,便该如何是好,又想着她定然会告诉帝君自己根本就是装病的事情,故而才想了这个计策。
这真可谓是一石二鸟,既让帝君怜惜了自己,又给了这个侍女恐吓,当真是好计策。
她都不由得在自己心中给自己鼓掌了。
“诗蓝,你先下去吧,我有话想跟帝君说……”她摆出一副嗫嚅的样子说道,眼中却满是胜利的姿态。
“是。”巫苓点头,退下,顺便帮忙关上门。
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巫苓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抑制的心慌。
这样下去可不行,这顾盼盼如此黏着朔,迟早会出事……
但是她又能够怎么样?灵魂转换都已经开始了,若不赶快让人认出自己,这一个月的时间内,顾盼盼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万一……
巫苓不敢再想,连忙晃了晃头除去那些情绪。
上天保佑,顾盼盼一定要矜持一些,不然铸成大错,恐怕便难以挽回了……
可是现在这情况看来,顾盼盼恐怕都不知矜持这俩字是如何写的……
巫苓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万分混沌怎会答应了小灵这种事?!
现在搞得进退两难忧心忡忡!实乃悲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