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吹动光秃秃的树枝,发出阵阵轻响,在广阔的官道上,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朝着东方前进。战马上,辅公祏显得得意非凡,兵不血刃拿下了采石矶之后,辅公祏的信心膨胀到了极点。
辅公祏骑在战马上,一脸得意地看着兵部尚书左游仙,道:“大军一路颇为顺利,若能拿下丹阳,你便是首功。”
左游仙此时抛弃了倒是打扮,身着铠甲的他显得精神奕奕,他骑在战马上,微微落后辅公祏半个身子,听到辅公之言,他呵呵一笑,道:“宋王,卑职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宋王德福仁厚,平定四方皆是宋王的仁德所致,卑职不敢居功。”
辅公祏闻言呵呵一笑,将目光看向了前方,在经过大片的平原后,大军逐渐进入了丘陵地带,行军的速度也逐渐变慢了下来。辅公祏走了不到两百步,一名斥候匆匆赶来,到了辅公祏身边,禀告道:“宋王,陈将军派人来了!”
辅公祏抬起头,眯着眼睛,道:“带他来见我!”
“喏!”斥候匆匆而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带着一名骑兵赶来,那骑兵到了辅公祏跟前,施礼道:“宋王,陈将军派卑职前来禀告,他已经连同冯将军、吴将军等人联手擒获了丹阳太守杨恭仁,就等宋王入城了!”
“干得好!”左游仙叫了一声,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辅公祏略略沉吟,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王,李靖在山东大败,兵力不足,又被李密围攻,他派人前来江都求援。杨恭仁召集诸将商议北上援助之事,被陈将军抓住机会,一举将杨恭仁擒拿,如今丹阳城已经被陈将军控制,只等宋王进城!”那人说着话,但也清楚,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众人都明白了。
左游仙呵呵一笑,道:“宋王,天运已经在宋王身边,卑职以为,宋王应该以丹阳为都,传檄四方,天下一定能平定。”
辅公祏摇摇头,道:“如今天下未定,一切都要小心。”不过,辅公祏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意。陈当世和冯惠亮竟然抓住机会抓住了杨恭仁,使得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丹阳。
“传令下去,三军加快速度,在响午前,一定要抵达丹阳!”辅公祏传令。
几名亲兵听了,或上前或向后,将军令传达下去,很快,士兵的速度明显感觉到加快了。
“你回去禀告陈当世,我对他非常满意!”辅公祏说道。
那人应了一声,勒转战马匆匆而去。大军继续前进,响午时分,天色却变得越发阴沉了,乌云压在丹阳城头,仿佛随时都会有瓢泼大雨。辅公祏眯着眼睛瞧了瞧前方,即使天色阴暗,他依旧看清楚了,丹阳城头的旗帜已经变成了大宋的旗帜,一片蓝色在半空中飞舞,显得很是夺目。
左游仙脸色一喜,道:“宋王,陈将军果然拿下了丹阳!”
辅公祏没有说话,而是打量着坚固的丹阳城,在思考着事情。这时,城头上出现了几人,为首的正是吴骚和孙安谋,两人身着铠甲,看着城外的宋兵。
陈当世大声喝道:“宋王,卑职这就开门!”
辅公祏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丹阳城门被打开,几名骑兵匆匆跑了出来,吴骚和孙安谋带着两名士兵,到了辅公祏身边,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拱拱手,道:“卑职见过宋王。”
“这一次你们做的不错,我很高兴!”辅公祏说道,眯着眼睛打量两人。
“宋王,陈将军和冯将军正在城中准备酒宴,因此派我二人前来迎接宋王!”孙安谋解释着。
“原来如此!”辅公祏点着头,难怪没有看见陈当世和冯惠亮。原本他心中疑惑,不过看到丹阳城的旗帜已经变了,当下疑惑尽去。
“宋王,请进城,我们已经备好了酒宴,就等着宋王庆功了!”孙安谋笑道。
辅公祏哈哈一笑,道:“不错,夺下丹阳是何等大事,正该庆功。”
孙安谋又道:“宋王,请让卑职为你带路。”
辅公祏一挥手,道:“走!”
孙安谋和吴骚两人在前,辅公祏在中,左游仙稍后,其他将领在几人身后,缓缓朝着丹阳城走去。
“宋王,卑职已经擒获杨恭仁,将他关在太守府内,只等宋王决定他的生死。”吴骚说道。
“杨恭仁此人据说有着大才,可惜他是杨隋皇室中人,要他投靠,太过于困难而且难保没有异心,还是将他杀了,稳妥一些!”辅公祏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这绝对是一个人才啊,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
孙安谋拱拱手,道:“宋王英明!”
几人说话间,前队已经到了大门,铁蹄踏上吊桥,朝着内部走去,几人走过吊桥,身后,辅公祏的亲兵紧紧跟上,刚刚走进百余人,突然,孙安谋和吴骚突然拍马上前,到了城墙边上,突然抓住了墙边的吊绳,如同猿猴一般爬了上去。而他身边的两位亲兵也迅速爬了上去。
辅公祏一愣,不由抬头看着几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想起了一声巨响,辅公祏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丹阳城是南朝故都,城墙高大,而且有着瓮城。此时,辅公祏就身处瓮城之中。
丹阳城的瓮城城门建造的非常特殊,城门处有重达千斤的铁闸,通过城头可以控制。这声巨响便是铁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辅公祏的耳边回荡,他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吴骚,你在做什么?”左游仙一声厉喝,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随着他的声音,杨恭仁慢慢走上了城头,他扶着女墙,注视着辅公祏,道:“辅公祏,你以为你造反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辅公祏看见杨恭仁出现,立刻明白了这完全是他的阴谋。他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道:“狗贼,我恨不得杀了你。”
吴骚冷笑一声,道:“辅公祏,你逆天而行,本身不过一个农民,却妄图想要称帝,实在是可笑!”
“吴骚,你这个贱人,串通了杨恭仁来骗我,必定不得好死!”辅公祏一边高声还击,一边勒马后退,试图寻找逃出的路,可是,大铁闸已经落下,将城门堵得死死的,他根本没有办法逃出。
“辅公祏,将死之人,安敢饶舌?!”杨恭仁一声厉喝,目光中迸出杀意,他一抬手,道:“弓弩手,准备!”
“宋王,我们上当了,如今该怎么办?”左游仙心乱如麻。如今被困在瓮城里,已经没有了出路,隋军举起的弓弩,随时能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辅公祏瞪了左游仙一眼,心想这还要你说?他目光扫过城头,看着隋军闪亮的箭簇,一双眸子露出了死意,他明白,他不可能活着,所以,他如今可以肆意地嚣张一次。
“杨恭仁,你杀了我不要紧,你应该会知道,杨侑小儿已经去攻打高句丽,他肯定会死在高句丽!杨隋一门,必将……。”辅公祏高声喝道,但他的话没有说完,杨恭仁猛地滑下了手臂,乱箭如雨,朝着辅公祏****而去。
宋兵百余人挥舞着横刀拼命拨打着箭羽,可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羽射来,躲过了一支躲不过第二支,宋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战马也发出阵阵哀鸣,不一会,百余人死了大半,余下的几人也大多带伤。
杨恭仁显然不会给辅公祏机会,他继续下令射击,半柱香的时间后,瓮城里所有的宋军全部被杀死,如同刺猬一般,身上插满了箭羽。
杨恭仁目光看着城外,此时,城外的宋军群龙无首,显得十分混乱,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攻打城池吧,隋军拉满了弓弦,冷冷地对准了他们,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攻打城池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尔等,还不投降吗?莫非想要为已经死去的辅公祏报仇?”杨恭仁大声的说着。
宋兵们在窃窃私语,虽然他们看不见辅公祏的尸体,可是关闭着的城门已经有着种种的预示,辅公他的确是死了。
“只要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就饶他一命,并且他的家人不会受到牵连,可是如果顽抗,又或者是逃走,我一定会抓住他,让他全家充军!”杨恭仁大声的喊道。
“铛!”一名士兵手中的兵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投降吧!辅公已经死了!”一个士兵说道。
“我等本来就是大隋之人,为何要跟着辅公祏造反?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我愿意投靠大隋!”一个士兵高声喝道。
“不错,我等原来是隋人,随着辅公祏造反已经是不该!兄弟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吧!”另一个士兵也高声喊道。
随着辅公祏的身死,宋兵选择了投降。随后,杨恭仁派大军赶赴采石矶,采石矶的龙龛本是诈降,他已经准备好了船只,让大军顺利渡过长江,隋军兵锋直抵历阳,徐绍宗见势不妙,弃城而逃。
短短四日的辅公祏造反迅速被杨恭仁平定,成为了一个笑话。杨恭仁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告诉杨侑和李靖。李靖得到消息,心中大定,终于,他可以全力进攻山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