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床上了,月凉守在她的床边睡着,外面天已是大黑,熹微的月光透过菱形的窗棱,无端的多出了几分苍凉。梓汐微微动下手指,月凉惊醒过来:“汐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模样,红彤彤的,在这无边的夜晚中显示出几分诡异来,梓汐不由得笑了出来,却没料到扯动全身一阵疼痛,她不会是被打残了吧。再尝试着动动,还好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梓汐舒了一口气,月凉见她不回答,又抽泣起来:“汐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去那里,更不该扔下你自己跑掉,害得你被那个贱人打了一顿,我真是……”梓汐看她余怒未消的样子无奈的拍着她的背:“月凉,这不怪你,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月凉停止了啜泣:“我请了御医给你看诊,他们只是伤了肋骨,需要静养。”梓汐安抚的笑笑:“放心吧,但是我父亲母亲那里?”月凉愧疚道:“我怕你回去有事情,派人去你家你要多陪我几天。”这样梓汐就放心了。
月凉终究还是不能释怀和凤栖的纠葛,特别是她还毒打了梓汐,抢她的男人,打她的朋友,真当她楚月凉是吃素的了?“汐儿,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她凤栖是凤栖楼的地头蛇,那我就是这皇城的地头蛇,她别忘了,这是我楚家的王朝,还轮不到她一个的花娘来为非作歹。”一番话,皇室威仪尽显。
凤栖——蛇蝎美人,梓汐永远忘不了她晕倒之前凤栖脸上狠辣绝美的潋滟笑容,让她那样的——恶心,此时的凤栖还不知道,她已经惹怒未来皇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我已经让我长兄把凤栖楼砸了,那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凤栖楼就此消失,一把火,片迹不留,至于那一笑天下倾的花魁凤栖——也容颜尽毁了,她的那些恩客们不知道还会不会眷恋她那幅妖娆的身子。哼哼,凤栖,不知还有没有想让她依附的梧桐了。”月凉郡主,一直是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
梓汐远没有她那样乐观:“月凉,自古青楼之地,都是藏污纳垢,却也是卧虎藏龙的,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不用我你也清楚,这样一下子烧了凤栖楼,就不怕圣上怪罪吗?”
“长兄纵容我做下此时,就断断不会出纰漏的。长兄一向做事为人滴水不漏,他已经向皇叔上疏禀明此事了,怕是一顿责骂、罚奉都是少不了的,但是这都无关紧要,父王也会在其中周旋的,汐儿就不用挂心此事了。”
梓汐不禁羡慕起来,有这样妹控的哥哥真是幸福,连放火之事都如此纵容,还淡然的料理后事,她不禁对这位曾经的世子好奇起来,是怎样的豁达,才让他能为了妹妹放弃爵位又如此超脱呢。
“月凉,那……你和苏公子的事如何了?”
本来还因报仇沾沾自喜的月凉听到那个名字后脸色瞬间灰白颓废起来:“他……哼,他把凤栖救走了,怕是准备金屋藏娇了吧,我是看错了人,他连毁容的花娘都要,这不是真爱是什么。我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那个女人竟然把你打成那样,足以看出她的蛇蝎心肠了,苏游朝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我是不会原谅他的,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有这样一个父亲。”
梓汐没料到如此结局,看苏游朝救走月凉,她还以为他心里是有月凉的,可现在他又把凤栖救走了,难道他就是一个英雄主义爆棚的人,就爱英雄救美?梓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苏游朝和凤栖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至少不是单纯的花魁和恩客的关系。可她不准备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月凉,有些事当局者迷,还得她自己想清楚。
“对了,月凉,最后是谁救了我的?”梓汐决定转移话题,顺便答谢救命恩人。
月凉也放下了刚才的辛酸,对梓汐挤眉弄眼起来,梓汐有气无力的推了她一下:“这个表情做什么?快。”
月凉终于恢复了常色,只有那微启的唇角透出几分不寻常来:“救你的是我大哥——楚询枉。不是我自夸啊,我们楚家的男儿个个的俊朗潇洒、丰神俊逸,当然其中翘楚还是我那个皇叔,他还是霄王的时候,不少闺秀都肖想着当霄王妃呢,赚了不知多少眼泪和手帕,可惜他当了皇帝之后表情少了许多,也没人敢拿他的容色话了。就我大哥吧,他可是一直把你抱到府里的呢,而且还很紧张的问你怎么样了,直到御医没事才松的手。汐儿,我大哥可是一表人才啊,而且不近女色,到现在我都没有个嫂嫂,可把父王母妃急坏了呢。”
梓汐无语的看着她,她就问了一句话,她连着推销了两个楚家的美男,她又不是色女好吧,当然她承认她确实是颜控,但是有几个敢像她这样敢公然评论当今圣上容貌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还有王族之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她躲还来不及呢,于是她对月凉敷衍道:“知道了,等我痊愈定然亲自上门道谢,现在我累了,你也回去睡吧。”
“不用你道谢啦,大哥明天会来看你的,我让丫头来守着你,有事叫她,我回去啦。”
梓汐不耐烦的摆手:“快走快走。”
“你这丫头,真是的。”
月凉派给梓汐的竟然是她的贴身丫头红药,梓汐受宠若惊,据这红药是可当初州王妃特意从宫里求来的女官,比梓汐可是高了好几个品阶。
好在红药是个知礼的,耐心的服侍梓汐,全无当初萧先生那份优越感。
翌日
伤筋动骨一百天,早上梓汐感觉还不是很好,习武多年,没事她也和夏怀渊、元师傅比划一番,却从未受过重伤,现在看来是多么天真可笑,当初他们都是故意放水的吧。也不知道家里能瞒多久,而且婚事怕是又得推迟了。
红药服侍梓汐在床上用过早餐,月凉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身劲装的男子。她开心的和梓汐介绍:“汐儿,这就是我大哥了,他特意来看你的。”
梓汐面色有些尴尬,毕竟在这卧床不起,衣衫不整的见一个外男是于理不合的,而且看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哪有一丝来探望病人的意思,梓汐只能表示友好的笑笑。
月凉解释道:“我大哥不太好意思和女孩子话,汐儿莫见怪啊。”这下,他终于有动作了,长指敲了敲月凉的头,又看向梓汐:“我是楚询枉,你可好些了。”
“谢谢楚大哥关心,我好多了。”
“哎呀你们就别楚大哥这么见外了,大哥我已经认汐儿当妹妹了。你以后也叫她妹妹吧。”
他默然不语,却头。
梓汐面对这种人很紧张,冰山美男,虽然在里很卖座,可是真实面对的时候真是遍体生寒,大夏天的制冷神器啊,怪不得娶不到老婆,梓汐有些恶毒的想。又想起月凉的他为了妹妹的亲事放弃世袭爵位的事情,梓汐不禁升起一股愧疚,这是个光风霁月的男子,不应该嘲笑他的。
这一养伤十多天就过去了,薛柔几次派人过来接梓汐回去,都被月凉以她心情不好需要陪伴挡住了,气的薛柔对这个跋扈郡主也不满起来。梓汐也想回去,毕竟客居还是不习惯,可月凉心怀愧疚不准,非要把她养好才行。所以郡主府的饕餮盛宴直接导致梓汐这段时间胖了不少。除了月凉,楚询枉也经常来看她,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一般只是在一旁看书,倒也相安无事,他也只把梓汐当个妹妹照顾着。
这期间,秦逸阳也上门几次,可梓汐怕他发现端倪,一直拒见着,秦逸阳很温和,更不愿意强人所难,虽然担心,还是回去了。梓汐却很愧疚,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她却这样不知足,他不见人也不恼,还经常让人给梓汐送个吃食或者玩意,都是他不经意发现的,梓汐却清楚这都是他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特意去寻的。
又过了一个月,梓汐终于可以自己下地行走了,此次受伤到底也是伤了筋骨的,甚至可能会留下病根,月凉听御医道这时,已是泣不成声,直是她害了梓汐。梓汐却不在意,多活一世已是赚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呢。只好努力的告诉月凉她是真的不在意,月凉嘴上不,却把许多御赐的补品拿给梓汐吃,雪燕,上好的人参,甚至还有一只天山雪莲,还好最后御医不对症,她才放弃了。
这段日子苏游朝也经常来找月凉,当然她都闭门不见,梓汐知道她是放不下,却也不愿咽下这口气,救走凤栖,这事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容忍,他又何苦来哉?男人总是这样的,所有的歉意都只用“有苦衷”来解释,殊不知,女人们宁愿听你那份苦衷,也不愿被蒙在鼓里,两情相悦永远抵不过一厢情愿。
后来梓汐才得知了圣上对此事的处置,凤栖楼是京城第一花楼,这种产业的幕后之人一定来头不,所以本以为只是简单地治安事件,却被几个大臣炒成了令时局动荡的罪魁祸首,白了,这凤栖楼里面有他们的姘头,枕头风永远都是不能忽视的力量。终于,此事在楚询枉被罚俸一年还有圣上的回护中落下了帷幕。
而梓汐却一直耿耿于怀,凤栖不是个简单地女子,在得罪当朝郡主的情况下才仅仅是被毁容却还能全身而退,苏游朝固然起了决定性作用,可她本身的实力也不可觑,而且,青楼女子会有那么好的功夫?还有那几个打手,都是难得的高手,怕就怕,这凤栖楼不是简单地……还有凤栖会回来报复。
三月后,梓汐不得不回夏府了,夏梓瑶怀了身子,全家人要回府一聚,薛柔特意名叫梓汐回去。这下月凉也没借口拦着了,只好放她回去,而梓汐也必须面对着薛柔和全家人的审判出实情了。
带了一车的礼品回到夏府,薛柔和夏怀渊已是在前厅等着了,秦逸阳竟然也在座。薛柔本是对梓汐这么久不归家很不满,但看她竟然是被丫头扶着回来,而且面色惨白,行动迟缓的模样,一下子母爱占据了全身,不由得落了泪,接过梓汐的一只手扶着她,“汐儿啊,这是怎么啦,怎么三个月不见就这样啦。是不是郡主太过跋扈,伤了你?你放心,母亲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三月住在别处的梓汐,突然回归母亲温暖的怀抱,不禁泪如雨下,回抱住薛柔:“娘亲。”薛柔更加慌乱了,夏怀渊和秦逸阳也从座位上起身,关心的探寻着。
梓汐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啜泣的和几个人了事情的经过。夏怀渊闻言双手握拳,一掌碎了那张红花梨木的桌子,怒极:“这件事我在朝上早有耳闻,没想到竟然和汐儿有关,楚询枉那子真是个好的,平了凤栖楼也免得我出手了。不过……苏游朝怎么回事,救走那个凤栖,就不怕得罪我夏家吗?”梓汐一囧,劝道:“爹爹,我现在已经无碍了,而且……而且就别怪罪苏公子了,他和郡主的事我们夏府还是不便参与的。”
夏怀渊思量一番:“此时,汐儿不便插手,为父会解决的,你就不用挂心了。”
回家的感觉很惬意,全身心的放松让梓汐回归了往日的好眠……
第二日,初醒的梓汐格外惫懒,帷幕清扬准备去迎接夏梓瑶,一抬手,却见床边直愣愣的跪了四个人,吓得她跳了起来,仔细一看是原谅红豆他们四个。梓汐舒缓的拍拍胸口:“红豆啊,这一大早的,你们跪在这里干嘛啊,吓到我了”
红豆抬头,面目诚恳:“姐,奴婢们罪该万死,让姐只身犯险,只求姐下次出去的时候带上奴婢们,虽不能帮助姐,为姐挡刀子倒是可行的。”她们又一起磕头:“求姐下次带着奴婢。”
梓汐扶额,这几个丫头倒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她又怎么会拿她们换自己的命呢?就这次的事吧,就算她们在也是于事无补的,不过是挡刀子罢了。梓汐缓步下床一个个的扶起她们,她们跟着自己也快十年了吧,如今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花一样的年纪,姣好的容貌,却要随着主子困在这深宅大院里,这里的制度就是这样残忍。只因为出身的不同,使年纪相仿的人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几年我们朝夕相处,你们一直恪尽职守,对我也是尽心尽力的,在我心里,你们早就和我的姐妹差不多了,所以你们相信我永远不会让你们为我牺牲什么的。而且你们年纪也都不了,有没有什么打算,我会替你们做主的。”
她们又跪下:“姐不要赶奴婢走。”
“你们是了解我的,起来吧。我虽然在京城名声不好,可却是言出必行的,我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女儿家年纪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想知道你们自己是想嫁出去,还是在家里配个厮,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红豆开口:“姐对奴婢们是再好不过的了,奴婢不想嫁人,只想陪着姐。”
其他几人也表态:“我们和红豆一样。”
“那好,你们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再告诉我也不迟,我也答应你们不会再去犯险了。”
这下几个人才放下心,梓汐对她们真心相待,她们也回以赤忱之心,何其幸运。
上午时分,夏梓瑶派人过来因为带的东西太多,要晚些时候才到。
秦逸阳却是一早就守在夏家的,还带来了各种补品,当时梓汐正和夏怀渊薛柔一起用早膳。
薛柔很是满意:“逸阳有心了。”
“这是侄应该做的,家父家母听汐儿病了也很担心,特意让我前来问候的。”
梓汐在心里翻个白眼,孟氏不盼她早死就是好的,哪可能问候,怕是秦逸阳为了缓和关系,特意如此。
“而且汐儿需要静养,我看我们的婚期延迟几月有利于汐儿妹妹身体康复的。等合适的时间父亲会亲自登门拜访商量婚期。”
这也是梓汐的意思,还好他先出来了,不然梓汐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连薛柔都有些愧疚了,梓汐的婚事简直可以用一波三折形容了,秦逸阳不了,和他同龄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却还在等梓汐……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