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的中午,运河之上,段玉皇所乘的楼船早已经过了汴州府地界,正在往都城烨煌城进发。
运河之上,河面开阔遥淼,舟楫千帆,如鱼群一样,浩浩荡荡地在河面上穿梭往来,热闹非凡。
天空之中,碧水之上,有水鸟低空飞翔,偶尔在船帆顶端逗留,偶尔扑入水中,捕袭游鱼!更有船老大们扯开喉咙,高声呼吼着水上人家撩逗妹子的歌谣,一人领唱,百人呼应,在水面之上,便有了激昂慷慨,抑扬顿挫的各种号子声此起彼伏,平添许多生趣。
段玉皇站在船头,看着江海河山的如此美景,心情大好,他捋着胡须,笑着对叶初珑道:“丫头,你说如果哪一天,把你跟仇儿的婚事在这江河湖海上办了,也不失为武林一大盛景啊!”
叶初珑笑着接话道:“爷爷,您想得可太长远了,还不知道您孙子肯不肯娶我呢?”
段玉皇慈和地大笑道:“哈哈,丫头,我们帮中有许多年轻才俊,还不知道你的来历,便有些大胆的已经明里暗里的来向我提亲了。你把这个事情,回去跟仇儿好好说一说,也让他着急着急!”
叶初珑羞道:“我才不要呢,还是爷爷你帮我去跟千仇说吧!”
段玉皇看着河面上景色,唏嘘叹道:“只是希望这小子还肯听我老人家的话!”
两人正闲聊着,秦玉楼沿着舷梯走了上来,对段玉皇一躬身道:“教主,船舵开裂了,只怕要暂时停靠在岸边,待修理过后才能继续行船了。”
“哦,此处是何地?”
“苦水铺!”秦玉楼躬身道。
“离烨煌城码头还远吗?”
“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如若走陆路,可能要六七个时辰。”
“船舵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只怕要明天中午了。”
段玉皇想了一下,问道:“我们在苦水铺可有宅院?”
“有的,前年刚买下的,里面还有一大片荷池。”秦玉楼道。
“嗯,那今晚就在苦水铺歇脚吧。”段玉皇道。
……
苦水铺顾名思义,就是井水里带着苦味,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苦水铺根本没有井,现在这里居住的人所喝所用的水主要取自一条小溪,而这条小溪最终会流向一个池塘。这个池塘里种着成片成片的荷花,现在荷花开得正盛,在塘中粉嫩嫣红地争妍斗艳。
包围着荷塘的绿瓦红墙之内,是一幢豪宅,占地极广,规模宏大,气派非凡。
这是天问教数年前买下的一处宅子,现在是天问教总坛外三堂里的烈山堂堂口所在地,段玉皇一行人进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下午时分了。
叶初珑终究是女孩心性,在船上呆了这许多天,早闷得腻烦了,一见了宅子里的荷花池,竟领了一个婢女,两人用一个大木盆漂到池塘里去剥莲子、采荷花、摘荷叶,玩得不亦乐乎。
段玉皇对这些可丝毫不感兴趣,他进了府后,照例接见了一下烈山堂主,便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下。
刚进房间,他便觉得不妥。
他屏退了门外的天问教教众,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然后倒了两杯茶,望着房中的屏风后面,道:“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难道不想喝杯茶吗?”
屏风之后传来一声叹息道:“我之前已经跟你提过两次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我呢?”
叹息声中,一个黄裳人走了出来,他的身材不高,但看上去气势凌人,他的眼神很平和,但却偶尔有淬厉的光芒在里面闪现。他的年纪不算轻了,面容更是象大漠的风砂般粗砺。他说出的话更是充满了高山原野的力量与野性,只听他道:“段教主,我的提议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本是一脉同宗,又何必生出这种门户之见呢?”
段玉皇平淡地说道:“你我虽然同为段氏子孙,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的宗族在中原境内一直都是自生自灭,从来没有人施舍过我们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帮助过我们什么,你这是让我去相信谁?”
“段氏家族的镇山宝典,金石神功,威力奇强,但同样地,也是缺陷突出,数百年来,我们贺兰山的段氏一族,当武功修炼到一定地步,便受金石神功反噬之苦,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我族中之人,能将金石神功练至第十重,还能安然无恙的,从无一人。我想天下间也只有段教主方能做到了,念在一气同枝的血缘亲情,请段教主不吝赐教,也好让我们贺兰山段氏一族发扬光大。”黄裳人恳切地说道。
段玉皇道:“这些话,你之前已经跟我说过几次了,再说无益。金石神功的秘诀,我是不会外传的。你请回吧。”
黄裳人失望地说道:“难道我们贺兰山一族的承诺,也换不了这一本练功秘诀吗?我的武功你也见过,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我们族人全力支持天问教的话,你将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你即使不修炼金石神功,武功都已经与我不相上下了,那要这金石神功又有何用?”段玉皇道。
“金石神功是段家的象征,数百年来都是如此,我们贺兰山段氏迟早都会重返中原,届时,这一门神功武学便是我们的根源所在。所以……”黄裳人正待说下去,却被段玉皇扬手阻止了。
段玉皇道:“此事休要再提,我之前一直对你以礼相待,如若再相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黄裳人轻叹一声道:“段教主,人生在世,有些事不必太过执着,否则堕入魔障,那对人对己都不是一件好事了。”
段玉皇傲然道:“即使入魔,我亦是唯我独尊的神魔,不用你来操心。”
黄裳人还待说些什么,段玉皇已经摆手道:“你赶紧离开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黄裳人看了段玉皇一眼,满心失望地从打开的窗子中飞掠而出,窗外是一丛竹树,他在竹叶上一点,只见黄影一闪,人就象空气一样消失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