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瀑布北面的一座坡势较缓的山冈上,建有几间屋舍,屋舍的周围有不少的官差把守。蒲落尘在那田大仁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山冈,很快便被把守的官差拦了下来。田大仁走上前去,跟把守的官差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些官差便将田大仁带上了山冈。只留下蒲落尘一人在山下等候。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山上有人朝蒲落尘走了过来。蒲落尘凝神望去,只见来者只有两人。一人是那田大仁,而另一人则是个生面孔,蒲落尘并不认得。或许正是由于不认得,蒲落尘才对那人格外留意。
只见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长得一张甲字脸,留着一副稀疏的山羊胡须,头上缠着无脚纀头,身上穿着淡青色圆领袍衫,手上持着一把长长的竹扇。这样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平民百姓,倒像是个提笔写诗的文人。莫非?此人就是田大仁口中的那位“文先生”?
蒲落尘想到这里,便主动迎上前去,对着那人作了一揖,开口说道:“在下六扇门捕头蒲落尘,奉了总捕大人之命,来此查探娘娘村人口失踪一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海涵!”那人立即还了一揖,随即笑道:“蒲捕头言重了,文某正要向蒲捕头道谢,蒲捕头却率先对文某行礼,教文某好生羞惭啊!”蒲落尘闻言一怔,说道:“道谢?阁下何出此言啊?”那人解释道:“蒲捕头有所不知,文某住在这渺无人烟的荒山之中,难免心生孤寂之感。而你蒲捕头恰好在此时前来陪伴文某,文某若不向蒲捕头好生道谢的话,那我文某人岂不是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蒲落尘不觉睁大了眼睛,说道:“孤寂之感?此处有这么多官府的兄弟把守,阁下怎会感到孤寂呢?”那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官家兄弟的确不少,可是知我心者,却是不多呀!”蒲落尘“唔”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阁下心中孤寂,蒲某本应陪伴才是,只可惜蒲某有要务在身,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还请阁下见谅!”那人颔首道:“蒲捕头有要务在身,文某也不便勉强蒲捕头在此久留。不过蒲捕头既然找上了文某,那总该去文某的住处歇歇脚吧?”蒲落尘道:“那是自然!”话一说完,三人便一同上了山冈。
进了屋舍之后,那个自称“文某”的人与蒲落尘相视而坐,田大仁则在一旁准备茶水。屋舍的摆设也甚是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榻之外,便再无其他。茶水备好后,那个自称“文某”的人便开口说道:“蒲捕头,文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蒲捕头为文某解释一二。”蒲落尘道:“阁下请说。”那自称“文某”的人说道:“蒲捕头,你为何一直称“文某”为“阁下”,而不称“文某”为“文先生”呢?”蒲落尘听罢,心道:“此人果然是那位“文先生”!”随即便故作惭愧的模样,说道:“阁下有所不知啊,蒲某虽然在灵宝县呆了数月,可是却从未去过叶大人的府第,文先生既是叶大人府上的宾客,想来,我和文先生应该没怎么见过面。因此,蒲某并不认得文先生。”那自称“文某”的人说道:“可是我的属下却说,你认得文先生啊!”蒲落尘道:“灵宝县衙里认识蒲某的人很多。即便是那叶大人,想必也认得蒲某。那位文先生既是叶大人身边的人,也应该认得蒲某啊!”那自称“文某”的人呵呵一笑,一面晃动着手中竹扇,一面说道:“蒲捕头说得没错,文某的确认得蒲捕头。既然蒲捕头不太认得文某,文某就在这里自报名讳,与蒲捕头好好地相识一番!”说完,顿了一顿,那自称“文某”的人便即说道:“鄙人姓文,名道澜,乃是县令大人身边的主薄,负责掌管一些文书之类的事情。有时也会替县令大人接待一些重要的客人。当日蒲捕头和聂总捕头刚到灵宝县,奉命接待二位的人就是在下,不知道蒲捕头还记得否?”蒲落尘听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忍不住长长地“哦”了一声,连声说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蒲某和总捕大人所住的行馆就是你安排的!”文道澜微微一笑,说道:“蒲捕头,你终于记起文某了!”蒲落尘面露愧色,说道:“文先生,在此之前,田兄弟已向蒲某提到了文先生,蒲某当时就想到了阁下,只是心中还不敢确定,而文先生却一眼就认出了蒲某,实在教蒲某好生惭愧啊!”文道澜道:“蒲捕头此言真是让文某汗颜。实不相瞒,文某原本也不怎么认得蒲捕头,只因两月前,蒲捕头为救翟府千金,不惜孤身犯险,其勇武之名传遍灵宝县,文某才得以认识了蒲捕头。若非如此的话,你我二人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坐在这里一起喝茶啊!”蒲落尘连连点头,说道:“也对也对啊!文先生所言甚是!”文道澜又道:“说到这喝茶,我们茶还没喝呢,蒲捕头,就让我们干了这碗茶吧!”话一说完,二人便端起茶碗,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茶碗刚刚放定,一旁的田大仁便提起茶壶,倒上了第二碗。
“对了!”文道澜似是想起了什么,旋即说道,蒲捕头,文某听大仁所言,蒲捕头似乎有要事需面见县令大人,不知是何要事啊?”
蒲落尘显得有些为难,说道:“文先生,此事事关重大,蒲某需当面告知县令大人才是,若是先告诉了文先生,这样怕是有些不妥吧?”文道澜呵呵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妥?蒲捕头怕是还不知道文某与县令大人之间的关系吧?”蒲落尘一愣,随即摇头道:“蒲某不知!”文道澜又是呵呵一笑,说道:“蒲捕头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文某与县令大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没什么,文某可以告诉你。文某与县令大人的关系可以用四个字来解释,那就是,管,仲,之,交!”
“管仲之交?”蒲落尘听到这四个字后,不觉吃了一惊,随即用赔罪的口吻说道:“看来是蒲某孤陋寡闻了,还请文先生恕罪!”
文道澜微微摇头,说道:“蒲捕头之所以不说,也是在顾忌臣属关系,理所应当,何罪之有啊?”蒲落尘勉强一笑,说道:“文先生一语道破蒲某心中所虑,实非常人能及啊。蒲某佩服!”文道澜微微一笑,说道:“蒲捕头谬赞了,文某只是凑巧猜中罢了。蒲捕头如今已知道了文某与县令大人的关系,有什么事情就请告知文某吧!”蒲落尘点头道:“好吧,想来告知文先生也无妨,是蒲某太过小心了。”说到这里,蒲落尘顿了一顿,随即神色一肃,说道:“文先生,蒲某此来乃是为了追查娘娘村村民失踪一事。这娘娘村就在娘娘山之内,文先生既然身在娘娘山,不知可曾听说过此事啊?”此言一出,文道澜,田大仁二人顿时变了脸色,两人不约而同地相互对望了一眼,旋即,目光又回到了蒲落尘身上。文道澜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惊讶,假装笑道:“娘娘村村民失踪一事听起来真是让人意外啊,不知蒲捕头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啊?”蒲落尘答道:“蒲某是从一位百姓的口中得知娘娘村村民失踪一事。”文道澜立即问道:“不知蒲捕头所说的那位百姓身在何处啊?可否带来这里和文某见见面啊?”蒲落尘摇头道:“只怕会让文先生失望了。”文道澜眼光一闪,问道:“此话怎讲?”蒲落尘答道:“蒲某遇到的那位百姓已经不在人世了。”文道澜不觉有些意外,说道:“什么?不在人世了?那此人葬在何处?”蒲落尘答道:“那位百姓就葬在蒲某回往灵宝县的路上。”文道澜道:“蒲捕头,即使是葬在了路上,那段路也总该有个名头吧?”蒲落尘道:“名头?文先生不会是想去拜祭那位百姓吧?依蒲某看来,还是改天吧,我们现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查清楚娘娘村村民失踪一事,为那位百姓讨回公道才是啊!”文道澜见蒲落尘有意隐瞒,便改口道:“细细想来,蒲捕头所言的确在理。我等身为公门中人,理应为百姓讨回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