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灵的态度发生转变,李玄霸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房玄龄突然提起杨灵,他不由得一愣,心道确实也只有她能够为自己解惑了。
杨杲已经登基,不必再去国子监上学,杨灵自然也不会在国子监,李玄霸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杨灵。或者说,长公主应该住在宫里?
李玄霸虽然有许多疑惑,却也不急在今日,毕竟杨杲登基,宫中乱作一团,他刚从宫里出来,没有必要再回去看杨杲和诸位大臣的脸色。
“三位先生,你们觉得朝臣拥护赵王,是否会别有用心?”先前他曾单独问过房玄龄,不过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所以乘着魏征和贾闰甫二人也在,再次问了一遍。
“下官以为,大臣们应该是各怀心思。”贾闰甫之前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王世充兵败时,越王原本打算责罚他,但为朝臣所阻,既然现在证实朝臣拥护的是赵王,那王世充自然会对赵王感恩戴德,其他诸如韦霁等人也应该是此等想法。”
“元大人和皇甫大人等老臣,他们只忠于朝廷,忠于先帝,所以不管是越王继位还是赵王继位,他们都会为朝廷尽心尽力。”魏征接着说道:“尽管他们更看好越王,却也不会因为赵王继位而多生事端。”
魏征说完,贾闰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有人原本左右逢源,观望局势,见赵王得势,便阿谀奉承,拍马迎合,这些人不足为道。”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李玄霸思索片刻,苦着脸说道:“可能是玄霸想多了,我很担心朝臣拥护赵王是因为他比越王年幼,容易控制。先帝被身边最信任的人杀害,玄霸实在难以相信忠诚二字了。”
“公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公子,赵王打算夺取您的兵权,难道您还要为他考虑?”房玄龄偏过头看向李玄霸,沉声说道:“小人与公子相处有些日子,很清楚公子的为人,唐国公坐拥关中,您却因为不愿意背叛先帝,舍弃大好机会,小人很佩服公子的气节。”
李玄霸的真实想法,只有李渊略知一二,不过李玄霸也不打算解释什么,静待下文。
“赵王如果重用公子,哪怕是信任公子,小人也不会反对您留在洛阳。”房玄龄在李玄霸三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来,对着李玄霸躬了躬身,恭声说道:“但如今赵王心思不定,公子却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小人觉得公子太过仁慈了。”
魏征和贾闰甫深有同感,一起看向李玄霸。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李玄霸叹息一声,摇头道:“今日在大殿之上,玄霸已经起了失望之心,玄霸之所以还会在意朝臣的用意,只是担心公主罢了。”
“公子,时间拖的越久,将会对公子越不利。”事关李玄霸的个人感情,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贾闰甫提醒道:“赵王能够一夕之间扭转局势,必然做了许多准备,若是洛阳没有公子的安身之所,公子还是应该早作打算。”
李玄霸明白房玄龄等人的好意,起身对三人拱了拱手,说道:“明日见了公主,玄霸再和三位先生仔细商议。”
......
“陛下,李玄霸在朝堂上公然藐视陛下的权威,您怎可轻易放他离去?”在御书房中,杨杲面色平静的盯着龙案,段达在案前躬身说道:“如此难得的机会,您完全可以命令殿前侍卫将其击杀,免得夜长梦多。”
“朕不关心李玄霸的生死,朕想要的是荥阳军为朕所用。”杨杲淡淡的说道:“荥阳军驻扎在含嘉仓城,却多建栅栏,深挖壕沟,俨然一副御敌姿态。李玄霸胆敢不听诏令,肯定是依仗荥阳军对他的忠诚,若是因为他的一条性命,导致荥阳军叛逆,那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心思缜密,微臣敬佩。”段达恭维一句,说道:“那陛下有何打算?微臣实在是见不得李玄霸嚣张跋扈的模样。”
“段将军别担心,陛下早有安排。”王世充和杨杲相视一眼,会心一笑,说道:“先帝驾崩的消息刚刚传到东都,陛下就命微臣暗中集结兵马,准备随时围困荥阳军的大营,陛下只是想兵不血刃的得到荥阳军,所以才尝试着诏令李玄霸交出兵权。”
荥阳军作战勇猛,堪称精锐之师,但是他们的粮草皆由朝廷供给,又只有两万余人,若是被围困几日,断了粮草,那他们将不得不降。
“微臣倒是忘了江淮军。”段达眼光一亮,笑道:“在江淮军面前,荥阳军又哪里称得上精锐之师?王将军,陛下刚刚登基,你就要立下如此大功,实在是令下官羡慕啊!”
“段将军可不能小看了荥阳军,他们中不乏能征善战之人。”王世充心领神会,客气道:“倘若李玄霸不识抬举,陛下让我等用兵,还请段将军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都是为陛下效命,自当如此。”段达的笑容更加灿烂。
看着段达和王世充相互恭维,杨杲脸上挂着微笑,打趣道:“二位将军已经位极人臣,怎么还争这些功劳,不如将首功让给别人,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二位将军的气度。”御书房中一片欢笑声,经久不息。
越王府位于洛阳繁华地段,往日里车流不息,人来人往。但自从杨杲得势,越王府变得门可罗雀,异常清冷。
杨侗从马车上跳下,看着今非昔比的场面,苦涩的笑了笑。
“殿下,今日出宫时,忠勇卫与您说话,您为何不搭理他?”进府的路上,杨侗的随从面露不解之色,轻声问道:“殿下虽然与他有些过节,但忠勇卫主动与您说话,说不定已经忘记以前的事了,若是有他相助,殿下还有机会。”
“陛下并不信任他,本王又何苦为他添堵?”杨侗看着府里盛开的花朵,叹道:“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盯着,本王若是和他交谈,岂不是让陛下更加怀疑?”
“您用心良苦,可是陛下却只顾争权夺势,实在令人寒心。”那随从无奈的说道。
“当初本王担心他没有能力统率荥阳军,所以想要收回他的兵权,这件事是本王错了,可惜没有机会弥补了。”杨侗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让人赶紧收拾东西吧,这几日就要去江都,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