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墨九奇异地发现自家主子的表情竟不再是前几日那样的冷冻如霜,似乎……还有点喜悦?
“何事?”
季禺如常的声音拉回了墨九越飘越远的思绪,墨九一脸小心翼翼地问:“主上,主母答应嫁给你了?”
“拒绝了。”毫无失落地随口回道。
“那您?”
“这还用问吗?主上和主母之间的打情骂俏呗,明明早就已经成亲了。”墨捌从窗口利索地翻进来,恭敬地递上一封加密的书函。
“墨捌,别忘了你是暗卫。”墨九不悦地提醒道,这几天墨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
墨捌耸耸肩,“谁让你一点也不知道为主上分忧。”
“我怎么不为主上分忧了?”
“那主母的事不还是我出的手?”
“主上,所以主母真的如墨捌所料,没有看那些书册?”墨九惊讶,在他的印象里乔筱扬向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关键还在于主母对主上有几分心思。”墨捌煞有其事地点着头,“看来没有十分也有九分。恭喜主上抱得美人归。”
墨捌在宫主的挥手下退下了,墨九却忍不住看着墨捌消失的方向出神。
不完整的真相真的比谎言好吗?
藏书阁,一片青涩的桃林正在渐渐染上诱人的绯红,一阵阵香甜的气息引来翩翩蝶舞。
在碧叶间,树叶的阴影打在那个熟睡人的睫毛上,像是一只飞累了在小憩的蝴蝶,让人不忍惊醒。
季禺无奈轻笑,脚步却放轻了,蹲下身抱起熟睡的人,睡梦里的人立马不客气地把双臂缠上他的脖颈。
紧了紧腰间的手,下巴贴着娇嫩的额头,如怀揣珍宝般一步步向藏书阁走去。步伐震动间,某人还顺势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扬儿?”在耳边温柔呼唤。“你若再不醒,我可忍不住了啊。”
翻身,抱着说话人的腰,继续睡。
季禺好笑地看着某人不客气地枕着他的大腿,抬手温柔抚摸她的长发。
“那我就不客气了。”季禺的嘴角微勾。
抚着长发的手顺着侧脸而下,风驰电骋般地捉住乔筱扬的下巴,微微抬起,直接贴上她的双唇。
“唔”乔筱扬立马睁大了眼睛。
季禺有些邪气地轻笑,拿舌尖顶开了她的牙关,身体深深下压。两人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安静的藏书阁里清晰可闻啧啧的水声。
乔筱扬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远去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个温热而湿润的触感,它从她的齿间滑过,又在她的舌尖起舞,除了陪着它疯狂,她再也没能有其他的反应。
“感觉怎么样?”季禺稍稍放开某个快不能呼吸的人,低哑的声音让人的脸更红了。
“不说话就是很好了。”极慢的吐字是因为说话的人把一个个轻吻落在乔筱扬脸颊上的各处。
“扬儿不介意再来一次吧?”
“唔。”
被抵在墙上,季禺疯狂地变幻着方向,极具侵略性地摸索着乔筱扬,温热的手似乎根本不能被那层布料阻隔,烫的乔筱扬整个人都在轻颤。
无论平时再是温文尔雅,到了某个时候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大喘着气的乔筱扬愤愤地看着某个餍足的男人。
“怎么扬儿还想再来一次吗?”纤长的手指擦过鲜红的嘴唇,诱惑道:“我随时奉陪。”
“不需要!”
“嗯,那就留在洞房的时候再重温吧。”
“咳”正在喝水的乔筱扬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做洞房的时候再重温!他们刚才有亲密行为吗?……好像是有……但是又不是那个……那个……季禺你这个不要脸的妖孽!
季禺好笑地看着不断变幻脸色的乔筱扬,支着下巴闲闲地提醒:“扬儿,那种事白天想不好吧?”
“我没有像那种事!”
“哦?哪种事啊?”
“你闭嘴!”乔筱扬恼羞成怒。
“好了”季禺戏耍够了,又恢复到了谦谦公子的样子,“扬儿,你过来看看这个。”
不是藏书阁里的书册,乔筱扬翻到最前面,果然上面写着“新政纲要”。
“帮我看看”季禺一脸风轻云淡,似乎不知道乔筱扬手里的东西有多重,“扬儿上次能想到国库券那种东西,说明扬儿也是治国的良才啊。”
“良才称不上。”
“那鬼才?”
“季禺”乔筱扬严肃地看着说笑的人,“国主真的同意让你实行新政了?”
“嗯,”季禺点头,“在滇国,帝师的上奏国主鲜有不通过的。”
“可是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乔筱扬被季禺这幅不在意的模样气到了,“你以为你这是独享圣宠呢?小心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扬儿”季禺轻叹,收起不在乎的表情,“我都明白。我和国主之间不是单纯的君臣关系,我”
“以后会给你解释,是吧?”乔筱扬嘟嘴,“知道了,不说就不说呗。”
也是,季禺这个妖孽都能把她一个心理学专家骗的团团转了,更何况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扬儿果然聪慧。”
哼,乔筱扬拿过新政纲要一字一行地研读,坚决不把一丝一毫的关注放在旁边那人身上。
帝师大人丝毫不以为忤,宠溺地从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身后拥抱住她。
“帝师大人果然文采斐然啊”某人不走心的称赞,瞬间感觉脑袋上顶着了别人的下巴。
“还有呢?”帝师大人接受得倒是很坦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扬儿应该也算是这藏书阁里的玉宰相了吧?”
“嗯?帝师的宰相吗?那我的官位得有多高?”乔筱扬一脸官迷样。
季禺笑出声来,“扬儿这么想为官?”
“非也”乔筱扬煞有其事地摇头,“是想当大官。帝师大人一手遮天,小人这点小小的愿意应该很容易达成吧?”
“确实。”
“嗯?”乔筱扬感兴趣地坐起身来。
“帝师夫人位同一品。”季禺挑挑眉,“扬儿不考虑一下?”
“为官有道啊。”假正经的某人,“这新政有了国主的支持要实行不会有多大的阻碍,可是你确定要让科举制完全取代世袭制?本来科考派和世家派的官员就已经斗争得十分厉害了,你这不是在推波助澜吗?”
“扬儿,两派的争斗自科考制出现就一直存在,长久的争斗已经耗费了许多国力,珮国已经从上次的战败里恢复过来,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一次珮国的使者就来意不明。如果我们还是内斗不止怎么对抗珮国的铁骑?”
“那你是要让两派尽快角出最后的胜者来?可是”
“朝上的每一次权利更替都是血腥的,百骨成枯也是不可避免的。”
“胜的会是科考一派?”
季禺没有回答,但是乔筱扬知道很快世家一派就将推出历史的舞台。
“所以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安排了。无论是宁国公的倒戈还是美人蛇的案件,等等等等,都在削弱世家增强科考一派的势力。”
“扬儿,我不会后悔的。”季禺一脸坚定,“用美人蛇一案折去世家一派十几位重要官员,哪怕最后国主动了乔家其实最想震慑的就是我。”
“杀一儆百”乔筱扬缓缓道:“怕只怕你这个一抵得上百。”
“扬儿,对不起。”
乔筱扬唯有沉默,尽管已经打算不把乔家满门的仇恨记在季禺身上,也知道如果不是季禺,她这个乔家余孽不可能好好活着,更清楚如果没有季禺的暗暗操作,哥哥不可能只是流放边塞,斩草除根一向是当今国主的手段,否则当初和国主争夺过王位的王爷也不会一丝血脉都没能遗留下来。
可是她还是觉得沉重,总觉得有一双双血淋淋的眼睛在悲愤地看着她。
没有,我没有忘记乔家的深仇大恨。午夜梦回,她都想这么对梦里的那些身影喊。
“乔小姐?乔小姐?”小心翼翼的声音让乔筱扬从不知不觉陷入的梦中醒来。
“怎么?”乔筱扬看向变得极为恭敬的藏书阁的下人们。
“乔小姐,已经到酉时了,需要传膳吗?”
乔筱扬摇摇头,随口问道:“外面有什么事发生吗?”
“乔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那人低下的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外面不可能风平浪静的。”季禺的新政在三日前就已经开始正式实行,怎么可能没有事发生?说朝上天地大变她都相信,就是不可能风平浪静。
“也没什么。就是苓国太子进宫了,来向国主提亲。”那人斟酌着小心道。
“还有呢?”
“还有就是宫里的瑞妃有孕了,国主赐了瑞妃很多东西。”
“除此之外呢?”
“其他的小人哪里还能知道,小人也出不了宫。”
“是吗?”乔筱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举步出了藏书阁。
国主从来没有下过让她禁足藏书阁的命令,只是她一直识趣地消失在众人的眼里,可她刚才突然发现,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那不就跟在帝师府一模一样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