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大智回去房中,忙是倒了水来姑娘身边,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喂着,此刻瞧着姑娘这般浅酌,恍惚间是那旧时故事。大智一时失了神,便是忘却了手中水杯,待得姑娘喝罢,这才恍惚醒来:“姑娘,怎么样,好了吗?”
毕罗衫只这淡淡一“嗯”,大智听着便是一分暖阳:不想这谷主如此厉害,姑娘伤了许多时日,便这半天时光,竟也能出了声。
“姑娘,那,洒家扶你躺下。”
“嗯。”
瞧得姑娘躺下身去,大智又是微微念想,那心中再是一叹:不想此处还有内廷之人,好在他们并不与自己争端,否则以洒家之力,恐怕难能护住姑娘。
这般一念,便又想起昨日来林中所见,那西京舍飞龙,那什么剑圣前辈。只觉这其间是有诸多变故,这帮歹人一个强过一个,此处恐怕多乱,等治好了姑娘,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免得多惹是非才好。
“大,大师。”毕罗衫微微睁了眼,便瞧大智一番神色恍惚,此刻本是周身无力,只得浅浅一言。
“噢,姑娘,有什么事?”
“没,没有。”
“嗯,那姑娘便再休息下,稍后是有人送粥来吃,到时洒家再喂你吃些东西。”
“嗯。”
毕罗衫再是一应,便闭了眼休息。大智这那般瞧着,心中满是那些伤情:“姑,姑娘。”
“嗯?”
“洒家有一事想问姑娘。”
“大,大师请。”毕罗衫再是睁睁眼,瞧得大智这硕大的头颅正在眼前。
“这。”大智一时语塞,那心中千万缠绕泛了出来,便叫人难耐的紧:姑娘如今这般憔悴,洒家,洒家怎的。
“姑娘还是休息吧,洒家不打扰了。”
“大师,有话且问,,女子,无事。”
“姑娘随我一路,可,可快活。”大智终于一言,便觉那心中颤颤:姑娘此刻当是好生休息才好,洒家怎得还问这般?洒∝∝∝∝,m.↓.c@om家当真是糊涂,姑娘是那金枝玉叶,随了自己一路的风餐露宿,又这般身中剧毒,怎得还能快活?哎呀,洒家。
念来一番懊悔难耐,可又不知为何,心中便只这般关念此事。好似只揪着那处,若是不问出口,便叫人千万的担扰。
毕罗衫睁眼看看大智,见他那副为难神情,稍事愣了片刻便道:“大师,大师无需这般,,女子快活。”
“当,当真!”
“嗯。”
大智脑中便是一股惊喜,猛然间不知所措,只觉得心中一阵气血翻腾,这般连连动作,忙是道:“姑娘且好好休息,稍后洒家喂你吃些东西,今夜终于有个好床,便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定能好起来。噢,对了对了,那谷主还给了洒家药物,洒家这便喂姑娘吃。”
大智着赶忙起身,便将桌上药瓶取了,又倒了水来:“姑娘,你且张张嘴,洒家喂你吃药。”
毕罗衫又是瞧瞧大智,嘴上微微一笑,便将嘴张开。大智将那药丸轻轻喂到姑娘嘴中,又是缓缓喂了水道:“姑娘,你且,等等,洒家,洒家去看看那粥食可曾煮了。”
这般罢,大智起身便要走,却听得低低一句:“大师,莫走。”
“诶诶,洒家便在此处。”大智连忙再是坐下了身,那手中还拿着水杯。
“大,大师便在此处,陪我吧。”
“诶,诶。洒家陪着你。”
这般罢,毕罗衫那倦意上了头,又是将眼闭上,大智端着水杯怔怔瞧着,只觉得姑娘如此美貌,叫人心中痒痒难寻。二人未再言语,大智只道姑娘当是睡了,此刻却也不敢动作,生怕惊扰了姑娘。便是那番久久望着,越望心中越是关切,也不知多久时候去了,这才听得房门响动,连忙回眼瞧来。便看是房门开得,那月儿端了粥食入门,身后随着的是黑衣人。
“大个子,有东西吃了。”月儿将那砂锅放在桌上,又连忙出了房门去寻饭碗汤匙过来。
这般一番忙活,月儿便将砂锅中的粥食盛出,道了句:“大个子,快来吃东西吧。中午的时候怕你只想着姐姐,月儿都没敢叫你。”
“噢,多谢姑娘。”大智连忙起身寻来,先取了粥食去喂毕罗衫,这般将她一手揽起,只看的毕罗衫微微睁了眼,瞧去那旁二人,道了句:“多,多谢二位。”
“姐姐,别客气。”
大智将手中汤匙吹吹,便要送去毕罗衫嘴中,只见得姑娘多日未曾进食,这吃得几分艰难,那旁黑衣人瞧得,只在嘴中道:“月儿,你去帮他喂喂那姑娘。大师,在下有些话想问你,可否借一步话。”
“这。”大智手中一停,便瞧去那旁二人,眼见得月儿走了过来,大智只在心中暗念:这姑娘日间待自己颇好,又助了驱毒之事,此时还取来粥食,当是不会有差。可这大汉又是何人?这行人与那内廷鬼王鬼姬又在一处,却又不得不防。今日只听那谷主什么天燎之人,天燎,天燎。大智再是细细思索,只觉得这天燎好似还有几分耳熟,对了!天燎,天行兄弟叫自己帮他送信,自己只念着姑娘的伤势了,早便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姑娘,那你。”
“无妨,大师,去吧。”
“诶,那洒家去去就来。”
这般着,黑衣人领了大智出房,月儿便去代为照顾。只这两人走出院子,便瞧着鬼王又是在那负手而立,此刻鬼姬却在他身边陪着。黑衣人将大智往旁处引去,便到那屋舍之中了火光,又将房门闭上。此刻破军去了那药房之处,便只有二人在这屋中。
“大师是那金光寺之人?”
“诶,洒家正是。”
“噢,不知大师如何辗转来了这处?”
大智瞧瞧黑衣人,只觉此人看去非凡,这一行人待他又是颇为尊重的模样,该不是寻常人物。可,内廷,天燎。这人又是何人?
黑衣人瞧得大智为难,便在嘴中先道:“大师无需担心,我不是内廷之人,那鬼姬鬼王与我也无甚关系。我与你一般,是来这谷中寻医的。只是你我如今皆在此处,便还想寻大师问个究竟,免得在他人之地生出变化。”
“这。”大智再是一语为难,虽这黑衣人瞧去不似要害他,可心中始终几分担忧,只道若是此人要害自己,恐怕自己也没命能活。如此方才开口:“洒家是那金光寺的僧人,奉了长老的令是保护十戒珠。那鬼姬带人屠戮金光寺,与洒家有血海深仇。那鬼王又夺了十戒珠,洒家与他也是不共戴天。”如此一言,大智微微瞧去黑衣人脸上,见他不惊不疑,便也如了自己心意。
“嗯,此事却是内廷的过错。只是这处本在灵兽之地,我看大师还要在此修养多日,我等皆为人族,若是有什么往昔情仇,也不当在此起争端。我也没别的意思,只盼大师在这处安心调养便好,那鬼姬鬼王,自然不敢来烦大师。”
“前辈得有理,洒家也不欲在此起争端,多谢前辈告知。”
“嗯,大师如此明理,我也就放心了。既然这般,不敢妨碍大师陪同伤者。”
“前辈,洒家,洒家有一事相问。”
“噢?大师且。”
“不知前辈可是天燎之人?”
黑衣人听得颇疑,瞧去大智脸上,看他倒也是恭敬模样,便在心中暗念:今日之事,月儿她们也算大致讲过。月儿以天燎内功助那姑娘驱毒,这大和尚该当不至于有别的心思。
“我不是那天燎之人。”
“噢。”
大智听得,这脸上便有几分失望神采,黑衣人并不如何理他,只道:“天色不早了,大师且自便吧。”
“诶,洒家还是要多谢你们相助。”
“萍水之逢,遇人有难,理应如此,大师不必放在心上。你与那鬼姬鬼王二人有旧恨,平日间我便叫月儿送饭去你房中好了,也免彼此尴尬。”
“前辈考虑周道,洒家多谢。”
“嗯。”
只这二人出了门去,黑衣人便去了鬼王那旁,只大智一个人回了屋子,这般才是入屋,便见得月儿正喂食,身旁还有一姑娘,穿的一袭绿衫,正是墨兰。
“我看月儿一人在此,怕她需要帮忙,大师莫怪。”墨兰见得来人,便先一礼而过。此刻瞧着姑娘,大智便来了眼前。
“洒家还要多谢姑娘相助,哪里敢怪。”这般着,大智立住身子,却是深深拜了一礼。
“哎呀,大个子,你就别客气了。姐姐吃得差不多了,大个子,你自己也吃东西,我们不打扰你了,一会过来收拾东西。”
月儿着,便将毕罗衫缓缓放平,要随墨兰姐出门,却听大智一言:“二位慢走,洒家,洒家有一事相问。”
“大个子,你。”
“两位可是天燎之人?”
月儿开口便道:“是啊!”那墨兰本要拦她,不想她嘴快,也只得了头,算是应了。
“那,两位可认识一个叫杨痕的。”
“不知大师寻杨痕做什么?”
只这二人听了大智言语,心中猛然是疑,月儿正要开口,却被墨兰姐抢了一句,这下只得听大智回话。
“噢,是这样的。”大智连忙动身,捡了提来的包袱,在其中翻找起来,却是寻不得信件,又赶忙在怀里找了找,依旧寻不得信件。这般将全身摸过,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信件去了何处?
大智一拍脑袋:糟了,必是昨日乘夜而走,心中又是仓促,未曾留意,那信件不准便落在帐子里了。此番远行,本就多带行李,昨日便只记得抓了衣衫的包裹,可这信件放在哪处?早便不记得了。
“大个子,怎么了。”
“这,洒家,洒家真是马虎。”
“大师?”
“哎呀,洒家,洒家看两位姑娘必是好人,便不瞒姑娘。洒家出门之时有一位好友,是叫洒家送封书信给天燎的杨痕。可如今,洒家却是不知道书信去了何处?”
“好友?”月儿听得疑惑,连忙来看墨兰姐,只瞧她也是不明就里的模样,便想了想道,“什么好友啊?”
“哎呀,洒家。天行哥待洒家这般好,洒家怎得把他的书信弄丢了!”
“大哥!”月儿听得猛惊,转眼去瞧墨兰姐,墨兰姐也是惊异非凡,“大个子,大个子,我大哥在哪?”
“大哥?”大智听得也是疑惑。
“大师所的天行,是什么模样?”墨兰此刻回了心神,连忙拦住月儿,嘴上便问。
“你们认识天行哥?”
“不瞒大师,我们却是认识一个唤作天行之人,只是不知可会重名。”
“噢。”大智心中一念:看来这两个姑娘肯定认识什么杨痕了。此时怕是信不过我,不敢坦言,她二人待洒家这般,可谓大恩难报,如何还能相瞒?
“洒家认识的天行哥,该是二十五六的模样,长得颇为挺立帅气,有些书生模样,是那尚书府的公子。”
那月儿早便激动难耐,却只听墨兰姐再是一问:“你与天行是何关系?”
“不瞒二位,洒家与天行哥当是朋友,这姑娘中了内廷之毒,便是天行哥四处替洒家寻医师。后来北国医师不敢救命,天行哥还送了洒家车马,叫洒家往方外寻医看看,临走时叫我若是遇了麻烦,或是治好姑娘,便带着书信去天燎寻他义弟杨痕。洒家这一路奔波,只念着姑娘的伤病,倒是将此事忘了。如今书信遗失了,洒家,洒家真是对不住天行哥。”这般着,大智又是一番懊悔,这低头看了看,便见随身刀具放在地上,连忙拿起便来。
墨兰宝剑顿时出鞘,那屋中白光大盛,便将月儿挡去身后。
“姑娘误会了,误会了。此刀是我临走时,天行哥送我防身之用,我是拿来给姑娘瞧瞧的。”
“墨兰姐,墨兰姐,他真的认识大哥啊!”
月儿此时激动非凡,赶忙将墨兰姐的手臂按下,便要去问大智,却听墨兰姐先开口道:“大师莫怪,是我唐突了。不知天行他现在何处?”
“天行哥在太平城。”
“啊?大哥去太平城干什么?”
大智听得猛然一疑,这二人莫不是不知道天行哥入了奉天会?
“哥他在太平奉天会执事。”
“奉天会?”月儿忙是去寻墨兰姐,只看得墨兰姐眉宇猛地一皱,“墨兰姐,那奉天会是干什么的?”
墨兰叹得一气便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般罢,便觉这其间该是还有诸多故事,寻了座道,“不瞒大师,我们却是认识天行。月儿正是天行的妹妹,此番我们送来寻医之人,正是你要找的杨痕。”
“这!竟是如此巧!哎呀!洒家,哎呀!”大智空念,再是那一番懊悔不已。
“大个子大个子,你认识我大哥,那你有没有见到我爹爹他们?”月儿连忙随身坐下,这许久没有消息,心中哪里不急。
“这。”大智心中猛然一慌,难道这姑娘还不知道赵尚书夫妇早便仙逝的事?
“你快呀!”
大智忙是望去墨兰脸上,见她慌忙的眼色传来,此刻只道了一句:“洒家未曾见到赵大人,只与哥相熟。”
“啊?”月儿听得一阵失望,便又开口,“那大哥有没有爹爹他们在哪里啊?”
“月儿,你爹爹的去处何其隐秘,你大哥怎么会告诉别人。”
“正是,洒家不曾知道赵大人在何处。”
“噢,这样啊。”月儿再是一阵失望,抬眼再是看看大智,这见了大哥的朋友,心中又带起几分高兴来,“大个子,我大哥现在过的怎么样?”
“哥他一切都好,姑娘不必担心。”
“那,那我有嫂子了吗?”
“这,这洒家倒是没有听。”
墨兰在旁听着,生怕大智错什么,连忙开口劝道:“月儿,我看咱们不要打扰大师了,那位姑娘如今正是羸弱。大师反正没那么快走,咱们改天再来吧。”
“噢,好嘛。大个子,那我明天再来!”
“嗯,多谢姑娘了。”大智再是拜了一礼。
月儿听得,那心中多少不甘,可是墨兰姐的也没错,便只得随身要走,猛然念起什么,又是回头一句:“大个子,那后面有处水塘,你要是洗澡,可以晚一些去。要晚一些啊!现在是女孩子洗澡的时候!”
“噢噢,洒家知道,多谢姑娘告知。”
“对了,要是姐姐要洗澡,不能用凉水,那外面有炉灶,你要是不会用,就来找月儿,我就住在,住在你这边过去两间。”
“多谢姑娘!”
“对了,大个子,你自己也记得吃些东西,锅碗放着就好,月儿明天来收拾。”
“诶,洒家多谢姑娘好意。”
“走啦。”
“好嘛,墨兰姐。”月儿这般再是无法强留,只得带着满心不甘随了墨兰姐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