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日被囚在兴盛镖局洛阳分局的后院房内,呈大字形凌空拉着手足,日夜受刑。整个人血肉模糊,遍体鳞伤,不成样子。
霍爱萍经过数日的恢复,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这晚亲自前来审讯他,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想让你少受点苦,可是你偏偏不识好歹,这就不能怪我了!”
袁顶鹤生前行侠仗义,深得老一辈武林英雄拥戴,袁家被灭门后他们非常心痛,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追查凶手,同样也没有丝毫线索,现在突然袁家失传的武功重现武林,哪里可以放过?想要从袁明日的口中知道他的“乾坤大扭转”武功是跟谁学的,以便顺藤摸瓜,查出血洗袁家的凶手。
袁明日面对霍爱萍的拷问,只有幸福的承受,黯然道:“我袁明日志在报家仇、复家业、扬家名,无愧于袁顶鹤之子,不想到头来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可悲啊!可叹呢!霍总镖头,来吧,我不怪你。”心想:“虽霍爱萍等老一辈武林门派首脑,十分可信,但存放‘乾坤大扭转’武功秘籍的地方,是不传之秘,保不齐他们身边不会有小人,何况就算说了也不能充分证明自己的身份,到头来只会白白泄露袁家的武学机密。”又想:“自己曾两度命悬一线时,机缘巧合死里逃生,最终还是未能如愿,看来是命该如此。这些天来饱受酷刑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早就受够了,若能给你早点打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霍爱萍凝重道:“这可是你说的!”力运拳上,“呼”地击出,打在了他的腹部。
他虽重伤未愈,那一拳只有平时五层的功力,但袁明日重伤之下,加之穴道被封,那一拳结结实实受下来,顿时全身一震,肠子骨头如要断般,钻心的疼。
拉着袁明日手足的四条缆绳粗细的铁链牵连受力后,发出了“哗啦啦”地颤抖声,袁明日喉咙一咸,“哇”地呕出了一大口血,浑浑噩噩的欲要昏去。
霍爱萍喝道:“说——是谁教你的‘乾坤大扭转’?说出来了,你可以痛痛快快的去死,否则,永无安息之日!”
袁明日昏昏沉沉地道:“我说过了:‘是从家传的武功秘籍上学来的。’”
霍爱萍喝道:“你胡说!袁家早在十九年前就被灭门了,宅子也化为了灰烬,怎么可能还有后人和秘籍双双生存下来?”
袁明日昂然道:“无可奉告!”
霍爱萍勃然大怒,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硬——”欲挥拳再打。
这时,袁明月走了进来,道:“霍总镖头,您去歇着,我来试试。”
他被群雄阻止杀袁明日后,心想:“反正他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也不急在这一时。”于是与袁明日一同来到了这里,说是审讯袁明日,实是看着袁明日。
霍爱萍拱手道:“那就有劳辜庄主了!”指着袁明日道:“此贼冥顽不灵,对他不能客气!”
袁明月拱手应过。
霍爱萍负手而去。
袁明月冲袁明日道:“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说还是不说?”神色甚是凶恶。
袁明日顿时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恬不知耻的不肖子孙!”
袁明月“咦”地一愕。
袁明日心想:“既然他如此凶恶,不妨告诉他的身事,也许他会有所改善。”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袁明月更愕,心道:“我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袁明日道:“你也是袁家后裔之一,为袁顶立之子,袁明月。也就是我的堂弟,同时也是我的义弟。”
袁明月的神色由凶恶转为怀疑,道:“我是袁家的人?”
袁明日道:“不错。我以为你死在了十九年的那场灭门惨剧之中,没想到你还活着。”
袁明月只知自己是义士之后,但究竟是哪位义士之后,便不得而知了。却知袁顶鹤就是义士,道:“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袁明日道:“你那月牙形的长命锁。”
袁明月一愣,忙将自己的长命锁取出摘下。
袁明日道:“我的是日形。”
袁明月忙扯开他的衣衫,看起了他那沾满血迹,已变成黑红色的长命锁。
袁明日道:“这是我们儿时兄弟的凭证。我们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义弟,名叫袁明星。他所戴的长命锁为星形。”
袁明月突然有了一个疑问,冷冷地道:“我的长命锁是月牙形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袁明日道:“我被高云误伤,小师妹为我疗伤时见我的日形长命锁奇特,然后就说起了你的。明月,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为了袁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袁明月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也不能单凭一把区区的长命锁,就任人唯亲。”
袁明日道:“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袁明月道:“袁家的祖传绝学‘乾坤大扭转’独步武林,除非你能将它传给我。”心想:“‘狂风刀法’虽然以前厉害,但是在被赵天龙断刀后便不行了。若能得到“乾坤大扭转”绝学,那便再好不过了。”
袁明日绝然道:“不行!袁家绝学向来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我不能传给你。”
袁明月道:“你难道不希望我浪子回头,为袁家报仇、为袁家复兴、为袁家扬名吗?”
袁明日心下矛盾:“我到底该不该传给他呢?如果不传给他,他便会继续作恶,如果传给他,自己便有犯家规……”
袁明月续道:“你难道想让袁家的绝学无人继承,从此失传吗?”露出了杀机。
他的言外之意,你若不传,便杀了你。
袁明日的背心“呼”地惊出了冷汗,心道:“原来他已经相信了,所以那么说为的是得到‘乾坤大扭转’。”不禁十分庆幸:“幸亏一时没有答应他,否则‘乾坤大扭转’便成了他的屠刀,到头来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昂然道:“我还要在家规中再加上一条,‘传善不传恶’!”
袁明月怒火中烧,一把锁住了他的咽喉,喝道:“你到底传不传?”
袁明日只感头晕脑胀,呼吸不畅,道:“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何还要……不择……手段的杀我?”
袁明月道:“很简单,因为你又威胁到了我继续想要得到的东西。”
袁明日会意,道:“你真的……是扩廓的人?”
袁明月道:“不错。你传不传?”问着手上加力。
袁明日虽痛苦更甚,处在晕厥的边缘,但依旧昂然道:“不……传!”心道:“你最好能掐死我。”
袁明月心想:“索性就此了结了他算了,免得再在这件事上耗费精力。就向霍爱萍等人说他冥顽不灵,劲儿大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手上欲待再次加力,忽闻房顶“哗啦”一声,尘土瓦砾紧随而下。
他顿时一惊,忙抬头仰望,但见一柄明晃晃的利剑迎面刺下,于是立即收手闪向一边。
仗剑客降了下来,缁衣蒙面,继续挺剑冲袁明月刺去。
另一个缁衣蒙面客紧随其后降下,冲袁明日叫道:“公子!”声音沙哑,正是秦护院。
先前那名仗剑客乃是袁贵。
有了秦护院的加入,高云等人原先制定的救人计划,立即进行了优化调整。当下秦护院就带着袁贵潜入了镖局,镖局内好手虽多,但秦护院的轻功做的了神不知,鬼不觉。很快便发现了主子被囚的房舍,随后勘察了镖局的房屋布局,接着又潜入了镖局的马厩,将所有的马彊等骑马用具都削断了。若非怕动静搞的太大,惊动了敌人,便要将所有的马都杀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开始了大营救。
袁明日的眼中发出了喜悦的光芒,口中却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走!”
他早已将个人的生死置之了度外,没有当场痛痛快快的死去,这些天最担心的就是高云等人的安危,怕高云等人遇到正邪两派、元宋两朝的人和来救自己,所以无论被打成什么样都不说高云等人的下落,从而稍稍降低高云等人危险,但是对于高云等人来救自己,却丝毫阻止不了。
秦护院道:“公子,咱们一起走——”说着拔出匕首,寒光闪烁,几声“锒锒”,削断了拉着主子手足的四条缆绳粗细的铁链,然后左手拉住主子的左臂,转身一矮,顺势将主子负到了背上。
袁明日穴道被封,身子软绵绵的,连说话都费劲,虽不让秦护院救自己,但无力反抗。
秦护院双脚一登,负着主子原路蹿了出去。
袁明月一直在边打边叫。无奈自己的武功虽在敌爪之上,但面对敌爪的拼命打法,一时无法腾出手来去阻止另一敌爪营救敌首;援兵也一时无法及时赶到。经过数招苦战,最终完全占据了上风,一脚当胸踹开了敌爪,冲敌首被救走的路径蹿了出去。
他本可乘胜追击,杀了袁贵,但急于阻止袁明日被救,当下也顾不得再与袁贵多耗时间。
袁贵只觉胸膛一震,接着咳出了一口血来,已受了内伤。这时,忽闻门外跫跫声响,敌人的援兵已经到了。
他当下顾不得胸口的剧痛,赶紧猛提一口气也从原路蹿了出去。
秦护院轻功极高,虽负着一个人,但既然比袁明月先行一步,袁明月便追击不上。
他负着主子出了镖局,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停了下来。
高云主仆从黑暗之中闪了出来。
高云急叫:“明日!”朦胧中见袁明日浑身血污,精神萎靡,很是心痛,泪珠滚滚而下。
她和秦护院事先约定,在此接应。
袁明日浑噩中听见了心上人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喜,强睁开眼一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高云,微微一笑,道:“高云!”声音极其微弱。
高云主仆将他从秦护院的背上扶了下来。
秦护院道:“公子受了很重的伤……”这时,身后远处脚步声急促,追兵冲此飞奔而来。
袁明月虽然追不上他,但是也没有被他甩掉。
秦护院道:“照顾好公子!”随手负了一个事先用缟色**裹好的草人,转身而去。
高云将事先准备好的疗伤药丸,给袁明日服了下去,又给袁明日解开了穴道。
袁明日强撑着身子运了运功,经络微一滋养,便觉神清气爽,好多了。
待袁明月追远后,高云主仆将他推上了马背。
袁明日受了很重的伤,身体非常虚弱,无法独自乘马,于是高云和他共乘一匹,坐在他背后,一边扶着他一边驾驭马。
三人乘马向城北的地道屋驰去。途中但听得洛阳城中鸡鸣犬吠,人声鼎沸,都是武林人士在忙着活捉自己。
秦护院负着草人跃过了南门城墙,袁明月紧追不舍,也跟着跃过,暗自佩服:“好高的轻功,负着一个人还奔的这么快!”
不久,“呀——”城门大开,数十骑鱼贯而出。
也不知镖局更换马彊等骑马用具的驺卒行事快,还是骑得是守门兵将的马;也不知群雄与那守门将有交情,还是硬闯开了城门。
随着时间的延长,秦护院后面的追兵愈来愈多。
他将追兵引到了新布置的陷阱,追兵的马蹄踏中了地下的铁蒺藜,马匹纷纷嘶鸣倒地。轻功较差的追兵随马倒地后也中了铁蒺藜;轻功较好的追兵虽瞬间施展轻功,继续追击,但只追进一片小树林后,便绊到了横搭着的细线机关,一根根横木迎面甩了过来,又止住了一批轻功稍差的追兵。
越是这样,群雄也是深信不疑的认为敌爪负的就是敌首,于是继续紧追。
高云主仆带着袁明日穿过地道,到达了城外,乘上了事先准备的马匹,快速奔驰,心想:“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飞。这下他们再也追击不上了!”
袁明日经过这件事,对高云有了从未有过的珍惜,心想:“我袁明日以后宁可杀了自己,也绝不会再伤高云一根寒毛!”
高云经过这件事,对他有了从未有过的信任,心想:“无论以后明日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怀疑他、离开他了!”
小葵心想:“小姐和袁公子终于就要走到一起了,那么我也可以……”想到这里,不禁两颊绯红,暗自害羞。
然而正当他们以为成功甩掉了群雄,各自遐想旖旎的时候,左右两旁的灌木丛中突然射出了数十只箭。顿时大吃一惊,忙挥剑拨开来箭的同时,加紧策马。可是还没驰出几丈,两匹马便分别中箭倒地。
小葵武功平平,无法跃离坐骑,高云武功虽然略高,但是扶着袁明日,也无法跃离坐骑。
三人先后随马倒地,同时心想:“秦护院不是已经将群雄引走了吗?这又会是什么人呢?”两旁灌木丛杀声四起,窜出了数十人。有的是平民装束,手持钢刀;有的是武士装束,手提流星锤。领头的是流星派掌门铁战云。
铁战云带人挥刃直扑他们。
高云早已听说铁战云是父亲的人了,见此也不奇怪,心道:“原来是他的人!”
小葵一个翻滚,挺剑滚到了主子和袁明日身旁。
高云先前料想袁明日被俘后必将日夜受刑,身受重伤,所以也未给他准备兵器。这时见他得参战,立即将自己的利剑递给他。不想,他却不接,而是徒手直接迎了上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虽知他武功了得,但毕竟现在受了伤。
原来,袁明日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危险,但是更知道高云的武功所使兵器仅限于利剑。一旦没了利剑,势必陷入险境,而自己则可以仗着巧妙的招式任意夺刃,随手舞弄。
他使出“乾坤大扭转”中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在一掌击毙了一名流星派弟子后,夺过流星锤,甩弄起来,横扫一大片,击死击伤数敌。
高云见他并非是要徒手迎白刃,当下放了心。
铁战云立即带人将袁明日和高云主仆冲开。
袁明日重伤之下,本来就是在强打精神,现在经这么用力一击一甩,立刻觉得脏腑刺痛,四肢百骸的骨头如被折断般,痛苦不堪,黄豆大小的汗珠“呼”渗了出来。这时已经被敌人包围,当下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立即挥锤自卫。突然,铁锤被一柄利剑“当”地一抵,释无双出现在了面前,心道:“你倒聪明,知道出现早了的话,高云定会以命相逼。”
原来,释无双为了确保杀掉袁明日,在知道袁明日被俘后就暗中跟随,潜入了洛阳城:一来防止袁明日被救;二来一旦发觉群雄醒悟,要放袁明日,便立即抢先对袁明日下手。刚才在知道袁明日被救走后,正要施展轻功追击,却无意中发现真正的袁明日正在被高云主仆带着驰向城北,自知袁明日武功极高,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在高云主仆的帮衬下,自己也没有速战速决的把握,一旦群雄闻风而来,便会节外生枝,何况高云毕竟是扩廓的女儿,虽然在扩廓的眼里只有目的,但是如果能在杀掉袁明日的前提下,保得高云那便再好不过了,如果那时动手的话,便没有两全的把握。于是立即飘至城外,联络人马。高云是和袁明日共骑一马,小葵又是高云的人,为了避免误伤高云主仆,就下令只许射马。
洛阳城北郊坰兵刃相撞之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禽兽受惊,四下逃窜。
如果说袁明日重伤之下的疼痛还可以咬牙坚持,那么重伤之下所导致的动作缓慢和力道不足,就难以克服了。尽管如此,仗着“乾坤大扭转”的种种妙招,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铁锤“呼呼”,犹如飞沙走石;利剑“嗖嗖”,犹如天降暴雨。他甩锤穿来插去,游走其间,回回间不容发,稍有不慎,便有中刃之险。
袁明日早就听说释无双是“剑仙”顾念的独门弟子,继承了威震武林的“暴雨剑式”,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领教,现在见此心道:“听说顾前辈的‘暴雨剑式’威力极大,不想却收了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暴雨剑式’在他的手里使成了‘细雨剑式’!”
原来,释无双的八八六十四招“暴雨剑式”虽还未全部使完,但由于他练习“乾坤大扭转”的缘故,对于武功有着独到的认知,可以从释无双的数招之中,察觉出其中的端倪。知道只要释无双稍稍变通,便可收到更加非凡的效果,结果释无双并没有那么做。
按说敌人不济,袁明日应该高兴才对,但袁明日身为武林中人,看到一门威震武林的武功,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高兴不起来。
释无双等人对他暗自钦佩:“重伤之下还能够如此应付自如,‘乾坤大扭转’果然不同凡响!”
高云主仆力斗官兵和流星派弟子,由于释无双之前有令,不得伤到她们性命,所以官兵和流星派弟子只是一味的防守。这样一来就难免出现漏洞,官兵和流星派弟子对她们手下留情,她们可不会对官兵和流星派弟子手下留情。狠刺狠削,刺死削伤好几个。
三十余招后,袁明日渐感呼吸受滞,不管如何运功调理,在强敌的招招紧逼下,始终不得缓解。如此一来,应付的行动就更慢了、力道就更小了,巧妙的招式已无法再弥补不足,立即落了下风。
释无双等人一喜:“你终于顶不住了!”
释无双和铁战云虽然是首次联手,但是都是高手,一出手便配合默契:一攻一守,攻者肆无忌惮,守者密不透风。将每个人的武功威力发挥到了最大。
铁战云自从知道当时爱子掳的是高娃,高云和袁明日情意笃深后,便料到在新乡城客店突然杀出的人是袁明日。
虽然袁明日的出手令他在扩廓哪里的罪过少了一些,但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高云杀了也就杀了,能杀得与仇人有关的人,亦死而不悔。既然杀仇人不得,便将所有的忿恨、仇恨都记在了袁明日的头上。此时,不给袁明日任何喘息之机,挥舞着双锤毫无顾虑的向袁明日砸去。
袁明日前后左右四面受敌,无法躲避,而内力不足的情况下,不便硬生生的挥锤抵挡,只得甩锤冲铁战云面门击去。
他情知劲敌是攻守专一,这一招围魏救赵对于铁战云来说没有丝毫作用,这么做只是不甘束手待毙的垂死挣扎,心想:“高云,我们只能下辈子再厮守了!”哪知,负责防守的释无双竟没替铁战云挡住,铁锤径直击向铁战云。
铁战云大吃一惊,忙扽锤回援,但已然不及,己锤还在途中,敌锤便已击到,“碰”地一声,额骨破碎,脑浆迸裂,后仰倒地。
这时,寒光一闪,袁明日忙转身挥锤抵挡,虽然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是依旧由于速度慢、力道差,晚了一步,只觉胸膛一麻,上身便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右掌撑着地面,单腿跪倒,低头一看,见胸膛横着一条七八寸长的口子,汩汩淌出血来。
他重伤之下强行运功,此时已不觉疼痛。
原来,刚才释无双在未替铁战云挡住后,立即利剑疾递。
这时另外两名武官,乘隙分别从左后,冲敌首挥刀攻了过来。
袁明日一声长啸,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甩起了流星锤,“碰碰”两声闷响,击中了来犯之敌。
那两名武官应声倒下,就此不动。
释无双森然道:“受死吧!”
高云见袁明日遇险,不再与敌爪鏖战,发疯般冲他奔去,口中不住大喊:“明日!”声音极其揪心。
流星派弟子见掌门被杀,更加恨透了袁明日等人,心想:“掌门生前只是说不让伤高云主仆的性命,但是没有说不让伤高云主仆。”于是纷纷挥锤冲她四肢砸去。
高云不顾一切的要冲向袁明日身旁,哪里还去理自己如何?“喀喀”声响,只觉臂一沉,腿一瘸,不断中锤。
小葵大惊,叫着:“小姐!”奔向了主子。
几名官兵赶紧趁机将高云主仆拿住。
释无双挺剑刺向了袁明日。
高云心虽然受伤、虽然被拿,但是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奔向袁明日,这时心一凉,扑倒在地。情知袁明日已筋疲力尽,这一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袁明日两眼一瞑,坐以待毙。
然而就在释无双的剑锋离他还有尺许之时,后面忽然传来的一声叱咤,顿时一愣,就是这一愣,一个黑影已从上空翻过,寒光一闪,利剑不由得被撩开了。
他退了两步。
那个黑影正是袁贵。
他在脱身之后赶赴事先与高云等人约好的地方会合,快驰到这里时,见前面有人群打斗,知道是出事了,当下来不及勒定马匹,直接仗剑蹬镫,纵身而去。
众人斗得正酣,加之声音嘈杂,谁也没有发觉有马匹驰近。
袁贵拎剑在主子身前一立,喝道:“谁想杀我家公子,得先过了我这关!”利剑疾递,直刺敌首咽喉。
释无双一招“云行雨施”纵身而起,利剑向上挑开敌剑之后,画了个半圆,直刺敌人中盘。
他只使一招,便转守为攻。
袁贵左转一圈,利剑朝下挡住,接着飞起左足,直踢敌首腋窝。
释无双剑柄一压,然后回拉。“嚓——”剑刃摩擦,发出刺耳声音的同时,火花四溅。
袁贵那一脚如再继续踢下去,脚尖还未碰到敌人,半条腿便给切了下了。
他那一脚卯足了劲儿,脚到中途,如硬生生的给收回去,那一条腿也非闪断不可。幸亏老道干练,临敌应变能力十分丰富,一下子蜷了回去,这样一来劲道骤减,化险为夷。
释无双和袁贵“嗖嗖嗖嗖”地继续再斗。
袁明日等人凝视观战,虽然知道袁贵不是释无双的对手,但是依旧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袁明日忽然发现敌首现在对付袁贵的招式细节,与刚才对付自己的招式细节一模一样,暗骂:“‘剑仙’顾念收的弟子真是太不成器了!对付高手招式呆板也就罢了,就连对付中手招式也同样呆板!”道:“袁叔,举剑回挡。”
袁贵虽然不明其理,但是心想:“既然公子让回挡,那么就回挡吧!”于是举剑回挡,哪知,竟抢先止住了敌首一招厉害招式。
释无双一招受挫,再使一招,绕到敌后,待要攻其不备。
袁明日再次料敌先机,接着道:“后仰递剑、剑削左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袁贵有了先前的经历,当下更不多想,依言而行,处处料敌先机,挫敌锐气。心想:“不知公子何以能够料敌先机?不管怎样,只要能够打败敌首,总是好的!”
在袁明日的指点下,他由弱势转平势,大有占据优势之势。
高云主仆精神一振。
释无双虽然大急,但是无能为力,心想:“三十余招后,看你还能如何!”继续循规蹈矩,一招招的使下去,只盼能挨过这三十余招。
原来,袁明日与昔日的脱列伯一样,吸取了与之打斗过的经验和教训,进而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是由于“乾坤大扭转”的缘故,要比脱列伯认知深刻。
一转眼,三十余招已过,但是由于袁贵和释无双的自身武功差距太大,未能在这三十余招内打败释无双。
释无双精神大振,立即化劣势为强势。
此时,袁明日已无法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教训指点袁贵,只能靠袁贵自身随机应变。
袁贵护主心切,在知道不是敌手的情况下,使出了拼命的打法,以弥补不足;释无双胜券在握,力求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打败敌人。
如此一来:袁贵招招式式的威力都发挥了出来,一时败得不多;释无双招招式式的威力都大打折扣。
再斗十余招,袁贵渐渐更加攻少守多,彻底败下阵来,接着现象频发。
高云主仆看的眉头紧蹙,甚是揪心。
袁明日揪心的同时在想:“以袁叔的武功、机智和此时的打法,虽然很有可能终将不敌,但是绝不至于败得这么快。一定是袁叔已经受了伤!”不禁更加揪心了。
释无双不给敌爪任何喘息之机,剑如暴雨般向敌爪招呼。
袁贵步步倒退,尽管在招式上处处受挫,但是在气势上非但没有因此消减,反而越挫越勇。
释无双使一招“秋雨绵绵”利剑舞动,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猛刺敌爪。
袁贵利剑大挥,攉开了剑雨。
释无双再使一招“雨断云销”剑雨集中力量扫向了敌爪下盘。
袁贵赶紧再退,就在这时,一条剑雨突然从左侧斜着袭来,知道敌首已经变招,于是赶紧再右转躲闪,又是在这时,又有一股剑气突然从右侧平着袭来,知道敌首又已变招,这下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他半圈转来,眼前出现了一道寒光。
袁明日等人“啊”地一惊。
释无双凝剑不动,已架在了敌爪颈中,只要顺手一削,敌爪立即身首异处,傲然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袁贵气呼呼怒目而视。
袁明日呜咽道:“袁叔!”潸然泪下。
袁贵道:“公子,这次我技不如人,不能再保护你了!”豪迈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释无双得意的“哼”了一声。
这时,前面道儿上传来了“嗒嗒嗒”地马蹄声,声音十分稀落,只有一匹马。
袁明日等人心想:“秦护院去引群雄了,不可能到这来。就算到这来,也不可能骑马。三更半夜,城门已经关闭,来者定然是敌非友。”
释无双等人心想:“不管你是何方神圣,都休想从我手里把人救走,结果还是自投罗网,免得我去抓。”
令双方没想到的是,马驰跟前,下来的竟是一个娇滴滴的缟衣少女,无不十分惊讶,有人欢喜有人愁。
来者正是高娃。
高娃叫道:“额格其!”奔向了姐姐。
高云叫道“高娃!”
高娃奔到了姐姐身前,推开了拿住姐姐的两名官兵。
高云此时没了心气儿,失去支撑后再也无法站立,蹙眉“啊”地一声**,坐倒在地。
袁明日和小葵同时大呼“高云!”、“小姐!”语气极其关心,却无奈自己也不是身受重伤,便是给人拿着。
高娃朦胧中见姐姐脸色煞白,无法站立,顿时大惊,道:“额格其!”
释无双道:“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高娃嗔道:“你说呢?你这个大骗子!天下哪有自己伤害自己心爱的人的?”
当日她在听释无双说不喜欢后,便回到闺阃大哭了一场,静下心来后自语:“钟玉柏这是一厢情愿,我去找额格其,让她亲口告诉钟玉柏,让钟玉柏死了这条心!”于是离府出走,去寻高云等人的下落。原以为袁明日是武林盟主,虽然天下之大,居无定所,但是武林中人应该皆知,想要找到不是什么难事,哪知一寻之下才知道,袁明日竟然已经成了公敌,躲了起来。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心想:“世人都找不到,自己一个弱女子又上哪里去找?”无奈之下只得灰溜溜的打道回府,然而刚一回到大都城,却无意间听说七月十五在洛阳召开英雄大会,届时袁明日或许会到。此时已是七月十三,而大都距洛阳足有五六百里。虽然情知已然不及,但是心想:“这是唯一的机会,决不能够放弃。”驰至中途,又听说袁明日已被群雄擒获,囚于兴盛镖局洛阳分镖局。顿时大急:“虽未听说额格其如何,但就算未被擒住,也会去救图公子!”更加抓紧赶路,心想:“如额格其被擒,便救额格其,如额格其要救图公子,便帮额格其救图公子。”快驰到这里时,遥见前面有人群殴,知道定与高云有关,待要拔剑相助,驰到近处发现敌方是释无双。
释无双是既感动又懊悔:感动是高娃竟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胡诌,不避艰险而来证实,可见有多么爱自己;懊悔的是自己怎么胡诌不好,偏偏那么胡诌,以至于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无言以对,扭到了一边。
高云向妹妹道:“我不许他杀袁公子!”
高娃立即起身冲释无双喝道:“我不许你杀他——”说着,手指袁明日。
释无双心道:“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道:“二小姐,我与他无冤无仇,我也不愿杀他,只是奉了太傅之命。”
高娃嗔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杀!你要是非要杀的话,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释无双嗔道:“对于太傅来说,只有目的,没有情义。就算我杀了你,太傅也不会怪我!”
高娃昂然道:“我爹是不会怪你,那就要看你是否下得了这个手了!”
释无双急道:“你……”
他那是在吓唬高娃,要他杀高娃,他就是杀了自己,也绝不会杀高娃。
高娃料想释无双不会杀自己,要是释无双真要杀自己,自己也不想活了。
双方相持一会。
释无双忽然冲袁明日喝道:“图复兴,你居然让女人做挡箭牌,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自己了断!”
他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盼望能将袁明日激的自杀。
袁明日挣扎着便要运功自杀。
袁贵大喊:“公子!”便要上前阻止,却无奈自己被制。
高云柔声道:“明日!”泪盈盈的摇摇头。
袁明日一瞥眼见她惊恐伤心的样子,忽想:“我怎可如此自私?只管自己逞一时英雄,不管她的感受。真正的男人是要设身处地,而非自私自利!”当下冲释无双嗤之以鼻,泰然自若。
高云等人长松了一口气。
释无双见最后一招没有奏效,只得嗔道:“我们走!”还剑入鞘,转身欲行,这时,忽闻背后有人气愤愤的叫道:“我们掌门不能就这么死了!”转回身来一看,见说话之人乃是流星派的一名弟子,接着,流星派的其他弟子纷纷附和道:“对!我们掌门不能白死了!”、“我们要为我们掌门报仇!”、“杀了他!杀了他!”
流星派弟子心想:“公子报仇无望,掌门又岂能再度冤死?”举拳呐喊。
释无双见他们向自己公然示威,就差说“你怕玉殒香消,我们可不怕”了,不禁勃然大怒,“噌——”地金属声响,一道寒光闪过,刚才带头说话的那名流星派弟子,咽喉顿时鲜血横流,身体顺着寒光闪过的方向打了个趔趄,“扑通”一声,爬倒在地,就此不动了。
他还剑入鞘,喝道:“违令者,杀!”
那名被杀的流星派弟子名叫廖英,正是铁战云的大弟子,深得铁战云的真传,在流星锤上造诣颇高,释� ��双之所以能够一招制敌,全靠攻其不备。
流星派众弟子没了主心骨,加之为释无双气势所慑,锐气顿挫,只得顺从。
释无双心想:“虽然自己放过了图复兴,但是其他人不一定能够放过。”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便想让高娃随自己回大都,不想却遭到了高娃的反对,心道:“你怕我阳奉阴违。”无奈之下只得留下四匹骏马,以供他们快快逃命,然后带人离去。
众人大喜。
袁明日重伤之下激战,二次重伤,此时心气儿一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袁贵赶紧给他外敷内服上金创药。
为防其他敌人赶到,高云主仆和袁贵也顾不得为自己疗伤,赶紧挣扎着离开。
五人之中有三人重伤无法独自骑马,便用腰带将袁明日绑到受伤最轻的袁贵背后、将高云主仆绑到未受伤的高娃身前背后。
他们骑着两匹,带着两匹,快速离去。
释无双在返回大都复命的途中心想:“虽然扩廓行事无情,但是因高娃放走袁明日也无足轻重,毕竟扩廓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必应该没什么事;教主对袁明日恨之入骨,誓杀袁明日而甘心,现在我竟把袁明日给白白的放走了,后果可就难料了。”
白莲教教规森严,惩罚的手段更是残酷之极,什么剥皮抽筋之类的酷刑不胜枚举。他从小靠着自己的才干和对教规的恐惧,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执行教令。在决定为了高娃放走袁明日的那一刻,便想到了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然而倒也不怎么怕。不等释路约得到消息后找上门来,便主动联系释路约请罪。
这晚,释无双一行人在保定地界露营。
释无双心想:“从时间上算,路督使应该就在这两天和我接头。”左顾右盼,看能否发现接头的暗号,一瞥眼间,见身旁的树下有碎石呈现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箭头,若非有意细看,绝难发现,知道这个箭头绝非偶然形成,当下冲属下道:“我去方便一下!”一脚踏在了碎石箭头上,本就模糊不清的碎石箭头瞬间不复存在了。
他缟纱掩面,顺着刚才箭头所指的方向飘荡,转眼间飘出了十余里,在一个人影前停了下来,接着拜了下去。
那一个人影正是督使释路约。
释无双在被他问过接头所为何事后,禀报了放走袁明日的事,不过却将高娃出现在洛阳的原因,说成了是因为想念高云的缘故,这样一来便将违令疏远高娃的一桩罪过隐瞒了下来,免得数罪并罚,罪加一等。
释路约勃然大怒,森然道:“因为那一个丫头,你就违背教令,你是否假戏真做,喜欢上那个丫头了?”
释无双低着头道:“弟子没有。弟子这么做:一来是因为高娃是扩廓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因为一件对于扩廓来说无足轻重的事,把她杀了的话,难免会引起扩廓的不满;二来弟子是以喜欢高娃的名义才会为扩廓做事的,如果把她杀了的话,难免会于理不合!”语气甚是诚恳。
他一旦承认对高娃动了情,那便又是一桩大罪,最可怕的是还有可能害了高娃。
释路约嗔道:“借口,完全是借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一来在扩廓的眼里只有目的,没有情义;二来扩廓应该知道,人是善变的。”
释无双俯在了地上,道:“请路督使责罚!”
释路约思忖:“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眼下他是整个计划中的重中之重,不宜现在惩处!”正色道:“你可以喜欢那个丫头,但是要在不影响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待事成之后,我便做主把她赏给你,到时你随便怎样!”说着,淫笑起来。
释无双俯在地上心道:“帖木儿姑娘是何等的高贵圣洁,岂是你可以随便做主赏给谁的?”心中突然对他乃至整个教会,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道:“多谢路督使!”口气中隐含着一种憎恶,但是这种憎恶绝没有人能听出来。
释路约道:“这次就算了,别再有下次!起来吧。”
释无双大喜,拱手道:“谢路督使宽恕!”
释路约带着所得到的消息回到了教会总坛,三清山的冰玉洞,禀报给了教主。
白莲教教主释路藕原本在一直纳闷:“本教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还会软硬不吃,铁了心要与本教为敌呢?”这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宿敌之子!”叹道:“这可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经那个袁明日这么一闹,便给了辜无仇苦练时间,再加上近来赚下的名望,恐怕在接下来的武林盟主竞选中,不用作弊也能取胜。如此一来,咱们想从中渔利的计划又落空了!”
圣女释无艳侍在一旁道:“这个辜无仇是扩廓的铁杆属下,根本就没有为我们所用的可能,不如……”
释路藕立即道:“不行!自从无圣使出现在扩廓身边后,扩廓已经接连失去了两名得力干将,如果辜无仇再有什么事的话,扩廓肯定会起疑的!”
释路约道:“那怎么办?如果不除掉辜无仇的话,我们便无法完全掌握计划的核心!”
释路藕脸现狡猾,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释无双回到了大都太傅府,来到后花园,跪到了正在赏花的扩廓面前,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太傅治罪!”
他提前已经将呈文飞鸽传书呈给了扩廓,不过在呈文中:将铁战云的死完全归结于袁明日的狡诈,当然也不免自责几句;将高娃出现在洛阳的原因,和禀报给释路约的一样。
扩廓在刚知道袁明日所练的是“乾坤大扭转”和自称是袁顶鹤之子时,既惊又怒,心道:“好你个赵天龙,居然跟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到袁明日深不可测的武功,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转念一想:“赵天龙与断晓风情同手足,如果真的是豢养袁明日杀我的话,断晓风不会不知,也就不会对袁明日下死手了。虽然袁明日这个袁家余孽未清,是个隐患,但是断晓风为了自身活命,已经替我去对付他了,倒也不足为虑。”
他心道:“大势已成,不必计较小节。”道:“是她们胡作非为,这也不能怪你。算了算了,起来吧!”
释无双拱手道:“谢太傅饶恕!”站了起来。
扩廓道:“流星派日后就由你统领了。依计前往断刀山庄,策应辜无仇当选武林盟主!”
释无双拱手应“是”。
赵梦姣离开袁明日后,回到了滁州的宅子,下人早已到了,也早已布置好了。
虽然此宅不像断刀山庄那么大,但是豪华程度一点也不比断刀山庄差。然而毕竟故土难离,她如何能不惘然若失?
赵梦姣不经意间就会想到断刀山庄,想到断刀山庄就会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父母,如今物人皆无,不禁惆怅更甚。
她失意的在游廊中踽踽而行,突然精神一振,于是赶紧回房查找,哪知一找之下竟然没有,经过查问下人才知道,由于离得的匆忙,竟然没来得及带,不禁重新失意起来。
原来赵梦姣想着想着便想起了儿时自己玩过的尜尜,虽然没了父母、没了断刀山庄,但是如果能看到曾经父母做给自己、自己曾经在断刀山庄玩过的玩具,也是好的。
她后来突然发现丫鬟小言不见了,经过询问才知道,小言因为见自己没找到尜尜而失落,于是便偷偷骑马返回断刀山庄。虽然非常替小言的安全着急,但是人既已去,着急也是无用。
赵梦姣经过六日焦急等待,小言出乎意料的顺利回来了,而且得知庄子内外一切正常,心想:“难道是因为帖木儿老贼觉得事情既已出了,没必要再来算账,徒惹武林忿恨吗?”又想:“是了,他的奸计未能得逞,各路英雄正群情激愤,如果他再反过来算账,整个中原武林就更不会放过他了。”这么一想,便有了回庄的心思。
下人们虽然一再劝阻,但是袁明月和断晓风这两个正副庄主不在,庄主夫人执意要回,哪里能够劝得住?只得:一路禀报给正副庄主;一路跟随庄主夫人回庄。
七八辆骡车浩浩荡荡前行,不断有下人纵马在前方刺探,看扩廓的人有无埋伏。
六日后,一行人回到了断刀山庄。
这日,袁明月在表面上得知断刀山庄没事后,带领众弟子回到了断刀山庄。
赵梦姣闻讯在院中笑脸迎道:“相公,你回来了?”
肖红书等弟子见她回来了很是高兴,纷纷拱手叫道:“师姐……”、“师妹……”
虽然赵梦姣成了庄主夫人,但是他们叫惯了口。
袁明月在洛阳兴盛镖局,第一次审讯袁明日的第一句话就是:“赵梦姣去哪了?”在听袁明日说赵梦姣可能是回了滁州城的宅子后将信将疑,后来接到滁州的下人禀报,赵梦姣真的回去了,登时大喜过望,这时见到赵梦姣不禁醋意大发,沉着个脸:“你还回来干什么?看看我什么时候去杀你大师兄,好再去通风报信吗:”自顾自向厅堂走去。
赵梦姣跟上郑重道:“相公你放心!为妻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才去告诉他的,为妻与他已经就此了断了。以后不管你再不再杀他,我都不会再插手的!”
她的满腔赤城换来的却是袁明日的冷酷无情,伤心之下决定将袁明日彻底搁下,心想:“说一千道一万,辜无仇才是断刀山庄的庄主、自己的相公,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去爱上别人、和仇人有关联!”决定将袁明月彻底拾起。
其时袁明月已踏入了厅堂,听赵梦姣说的心诚,转过身来道:“真的?”
赵梦姣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袁明月霁颜道:“相信,否则你也不会回来了?”
赵梦姣扶他坐到了椅子上,道:“累了吧?我给你解解乏——”蹲下给他摩挲起了腿。
袁明月见她回心转意,终于肯对自己好了,心中说不出的畅快,飘飘然然,犹在云端,将“乾坤大扭转”未能得到、袁明日被救的烦恼抛到了一边。
他一瞥眼,俯视到了赵梦姣温顺而秀丽模样,顿时怦然心动,“呼”地站起,一个转身,将赵梦姣横抄在了怀中,笑道:“为夫要你好好给为夫好好解解乏!”
赵梦姣微笑着俏脸一红。
袁明月“哈哈”大笑着抱着她走向了后院的寝室。
袁明月很快便邀请天下英雄在断刀山庄,召开了推举武林盟主的武林大会。
群雄上次推举武林盟主不慎,以至于险些中了扩廓的奸计危害武林,所以对这次推举武林盟主格外重视,赴会人数比之上次有增无减。
袁明月当仁不让参选、主持。
他经过半年的努力,“狂风刀法”已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放眼整个武林,对手屈指可数。不再需要作弊取巧取胜,上次所定的各安天命的比武规则,便主动废除了。
群雄见各安天命的比武规则废除,又可以无忧无虑人人参选,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们为了这次能够推举一位好的盟主,从吃到用,都进行了仔细检查,结果十分放心。
袁明月在知道聂、霍二人重伤初愈,不宜剧烈运功打斗,放弃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后,不禁精神一振。
白莲教对这次的竞选武林盟主不抱任何希望,没有了顾虑便起了歹意。少林派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是斗争邪教的重要力量,白莲教恨透了少林派。把竹山庄副教主在一次竞选武林盟主的比武中,便与少林派住持淳拙相遇了,于是在不犯规的情况下,忽使暗算。若非淳拙武功实在了得,便有重伤之险,虽然这样,但是依旧受了轻伤,无法再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武。
如此一来,比武场上又少了一个厉害的角色,袁明月精神更振。
经过轮番鏖战,最终,袁明月和武当派观主宋远桥冤家路窄,站在了最后角逐的擂台上。
宋远桥在上次的擂台比武中,虽然实际上胜了袁明月,但是通过洛阳酒楼和九悦山两役可以看出,袁明月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了,这时也不敢掉以轻心。
袁明月在上次的擂台比武中,虽然不及宋远桥,但是现在已经对宋远桥的武功有了一定的了解,何况自己的武功已经不同以往,当下信心百倍。
二人在擂台上分东西而立,袁明月在西,宋远桥在东。
袁明月抱刀道:“宋观主!”
宋远桥一撘拂尘,挥手道:“辜庄主请——”
袁明月微微一笑,忽然狂风刮起,使一招“长风破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向对手扑去。
宋远桥使一招“太极拂尘”中的“横扫千军”转身摆脚,马步云抱。
袁明月察觉背后下盘生风,立即使一招“拏风跃云”纵身跃起,躲过来尘后,向内翻转,断刀疾递,直捅对手胸口。
虽然二人都是瞬间转守为攻,但是袁明月的这一招转守为攻,实不可与宋远桥的转守为攻相提并论。
台下群雄纷纷鼓掌喝彩。
宋远桥心道:“果然了得!”当下侧身,移到了对手左侧,跃起身来,挥尘冲对手腰间劈下。
他这一招甚是高明,对手右手握刀,绝难应对。
袁明月心道:“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
他当下也不慌,猛地向右翻转,断刀递出,顺势上挑,直划对手。
宋远桥这一尘如果再继续劈下,势必造成两败俱伤,只得中途变招,收尘斜劈,挡开来刀。
顷刻间二人就拆了十余招,接着再拆,各自都使出了拿手绝技:一个刚柔相济,连绵不绝;一个狂风席卷,声势浩大。
台下群雄只看得目瞪口呆,心下佩服:“短短半年时间,辜庄主的武功竟有如此大的长进,的确是后生可畏啊;都说这老人年是每况愈下,宋观主却是日益精神,果然是道不言寿啊!”
六十余招后,袁、宋不分轩轾,此时,都已是大汗淋漓,各自的招数都已使过,在招数上已经无法制敌,只得兵器一交,比拼内力。
宋远桥虽然年老,但是有几十年的深厚功力;袁明月虽然年少,但是血气方刚正值当年。台下群雄一时间谁也不敢确定双方谁输谁赢。
一刻钟过去了,袁明月久站不下,不禁开始有些气馁,但转念一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一旦失败的话,不仅当不上武林盟主,就连命也保不住!”想到这里,后怕起来,事已至此,只得背水一战,方能绝处逢生,于是鼓起了勇气。
双方僵持的时间一长,汗水化作的蒸汽越来越浓,在台下群雄看来,双方犹似两个刚出笼的面食般,热气腾腾。
台下群雄虽然无法看到双方比拼内力,但是通过双方的汗水所发出的蒸汽来看,知道内力比拼的着实激烈。
大约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双方依旧不分轩轾,知道如果再这样斗下去,只会造成内力透支,元气大伤的结果,于是同时奋力一推,退开了几步。
他们都是呼呼大喘,调息片刻之后,同时大喝一声,挥刃向对手扑去:袁明月挺刀砍向对手左颈;宋远桥挥尘扫向对手右颈。
双方瞬间接近,兵刃在距对手三四尺远时,竟谁也无意抵挡或者躲避,这时如果再不抵挡或者躲避,那么再想抵挡或者躲避就难了。
台下群雄都是内行,一眼便看明白了,不禁惊呼起来。
双方两尺,一尺,距离越来越近,依旧不抵不躲,各自兵刃顺势击下。
台下群雄虽然不乏高手,但是台上双方也非低手,待见双方真的无意挡或者躲避时,再想出手制止已然不及。眼见悲剧已无可挽回,除了叹惜外,还有不明白:“宋观主超凡脱俗,早已看破了红尘,之所以来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旨在避免此席落入生人之手,危害武林,却又何必因此而害人害己?辜庄主在粉碎扩廓阴谋和擒获图复兴的事上,表现的有勇有谋,足见是一位智勇双全的侠士,此刻却又何以像宋观主一样中了邪呢?”
双方就在兵刃即将彼此近身的那一刻,同时住手。
台下群雄发出了“啧”地赞叹声。
双方移开了兵刃。
宋远桥一撘拂尘,笑道:“辜庄主有胆有义,贫道佩服!”
袁明月抱刀道:“有胆有义的是宋观主,晚辈愧不敢当!”心下暗骂:“糟老道果然名不虚传!”
原来,二人在比武不相上下的情况下,便比起了德,一旦对方情急之下真的下手,那便是输了。
宋远桥是不惜拿自己的来考验对方,袁明月则别无退路。
如此一来,双方又打了个平手。
袁明月战敌不下,心中好生懊恼,却听宋远桥向台下群雄朗道:“诸位,辜庄主有胆有义,贫道佩服之至,贫道自知不及,甘拜下风!由辜庄主来担任武林盟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着,冲自己挥手,顿时心中喜出望外。
台下群雄这时才知双方刚才之意,不禁佩服双方的胆、义,心里好生惭愧:“他们二人是何等的不凡,岂会为了区区一个武林盟主,不仁不义害人害己?”
丐帮帮主聂林海朗道:“二位武功高强,德行卓越,我等佩服之至!对于宋观主的义举与提议,我等举双手赞成!”
袁明月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冲宋远桥抱刀道:“晚辈武德平平,何德何能配做这武林至尊?”
宋远桥道:“辜庄主过谦了,后生晚辈能有如此作为,已在贫道之上了,贫道甘拜下风!”
他虽然上次输的愤愤不平,但是这次输的心服口服。
台下群雄纷纷道:“辜庄主有胆有义,我等心悦诚服!就不要再推辞了……”
袁明月到此,也就当仁不让了。
武林大会结束后,袁明月派人在庄中挖起了大坑,当人问及用途时,遮遮掩掩,含糊其辞。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中,袁明月对赵梦姣体贴入微,赵梦姣对袁明月也是千依百顺。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恩爱有加。
这日,夫妻二人在餐厅一起吃饭。
赵梦姣突然眉头一蹙,干哕起来。
袁明月一惊,赶紧起身,拍她后背,关切的问道:“娘子,你怎么最近老是这个样子啊?要不要请个郎中看看?”
赵梦姣抿嘴微笑道:“不用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
在袁明月的坚持下,还是派人去请了郎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郎中便被请来了,正是当年为赵天龙治病的那个有名的郎中。
那郎中为卧在床上的赵梦姣诊起了脉。
袁明月心急如焚,却见他脸现喜色,奇道:“郎中,我娘子她身体有恙,你笑什么?”
那郎中拱手道:“恭喜辜庄主,夫人有喜了!”
袁明月顿时大喜,道:“哦,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赵梦姣一直笑盈盈的不语,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袁明月顺口问道:“那多长时间了?”
那郎中答道:“从脉象上推断,应该一月有余了。”
袁明月只觉背心一凉,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险些跌倒。
那郎中道:“请辜庄主派人随老夫取些保胎的药,给夫人服用。”拱过手后,挎起药箱自行去了。
袁明月绷着个脸也没吩咐侍立一旁的小言,随郎中去取药。
小言虽见姑爷没有说,但依旧紧随郎中去了。
袁明月气呼呼的瞪着赵梦姣,两只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赵梦姣见相公刚才还喜不自禁,转眼间便成了这个样子,很是奇怪,坐起身来道:“相公,你怎么了?”
袁明月凝重道:“你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是不是?”
赵梦姣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道:“原来你是在怪我没有及时告诉你呀?”
袁明月又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说到后面时,吼了起来。
赵梦姣笑道:“我想晚点告诉你,给你一个大惊喜啊!”拉着相公的手臂温言道:“好了!我知道害得你为我担心一场,是我考虑不周,你不要再生气了!”
袁明月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呼”地甩开了她,戳指嗔道:“哼!什么给我一个大惊喜?我看是给我一块绿头巾吧?”
赵梦姣蹙起眉头道:“相公,你在说什么呢?”
袁明月嗔道:“我在说什么你知道!你这个****,肚子还真争气啊,才那么几天就怀上了。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把这个小杂种塞给我,是不是?啊?我辜无仇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想:“从赵梦姣回来到现在正好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以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怀上,怎么刚回来就怀上了?何况高云对袁明月感情缱绻,从不曾离开过半步,怎么会不跟着袁明日出席群雄呢?”
赵梦姣大惊,掀开被子下了床,含泪拉着相公的手臂道:“相公,为妻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
袁明月怒不可遏,手臂一甩,顺势“啪”地一声,击在了她的脸上,直击的她转身撞在了床上,脸颊通红,嘴角渗出了血,嗔道:“高云离开图复兴就是间接证据,这个快两个月的小杂种就是直接证据。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啊?你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我也只是得到了你的人。你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给他通风报信,一呆就是十多天,怎么可能会对我回心转意?我真傻,还以为你真的对我……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苦楚。
他实在是太喜欢赵梦姣了,因此一颗心凉到了极点。
赵梦姣长这么大,虽然除了被父亲打过一次以外,没有被人打过,但是当下也顾不得疼痛,转过身来哭道:“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他,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
她说的虽然诚恳,但是袁明月哪里会信?
袁明月咬牙切齿道:“我没有这样的杂种!”脸现杀气,狂风刮起,以掌作刀,冲赵梦姣腹部横切而去。
赵梦姣“啊”地一惊。
她虽然未练“狂风刀法”中的上乘刀法,但是但凡只要是同一门武功,上下所差的只是笨巧而已,袁明月一出手,她便看出了来路,赶紧向右一个转身,躲了开去,哭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袁明月冷冷地道:“心疼了,是吗?”指着赵梦姣的腹部道:“这个小杂种,就不该有!”“呼”地一掌,再次向赵梦姣腹部切去。
赵梦姣这时被夹在床头和妆台之间,已躲无可躲,虽然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于是一把抄起了妆台上的镜子,以镜代刀,在腹前一立。
她唯恐抵挡不住,腹中的孩子受到伤害,所以使足了全身力气,双手握镜,“喀”地一声,抵住了袁明月切来的掌刀,寸许厚的檀木镜框登时崩裂,双臂受力后身子支持不住,打了个趔趄。
袁明月一招“风趣横生”未能得手,接着再使一招“冲风破浪”,掌刀疾递,直捅赵梦姣腹部。
赵梦姣挥镜再挡。
二人“呼呼”打斗起来。
袁明月所使的招式越来越毒辣,招招攻向赵梦姣腹部,似乎前程中所遇到的坎坷和对袁明日的怨恨,统统都发泄到了那个胎儿身上。
赵梦姣所挥的镜框崩裂后,便直接手握镜子,铜质的镜边本来就锋利如刀,加上用力挥舞碰撞,更是锋利,直割得双手血肉模糊,尽管如此,依旧奋力抵挡,宁可双手被割烂,也不让腹部受到一定点伤害。
随着袁明月的出招越来越毒辣,使得她本就脆弱的防守,越来越弱,胸口、肩头开始受伤。
赵梦姣情知如此下去,腹中的孩子终将不保,想要逃,可是又被袁明月凌厉的掌风所罩,逃不出去,只得边防边大声呼救。
数招之后,她紧防的腹部还是出现漏洞,袁明月大喜,抓住机会,一掌横砍过去,她“啊”地惊呼,心一下子就慌了,然而就在袁明月的掌缘离她腹部仅有寸许之时,突然一把刀鞘横穿出来,攉开了袁明月的掌刀。
赵梦姣大喜过望。
袁明月退开两步。
插手之人乃是肖红书。
他听见赵梦姣呼救后,立即带刀奔来,然见敌人是袁明月,虽然凡是以庄主为主,但是赵梦姣毕竟是先师的爱女,又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同门情深,与情与理,如何能够袖手旁观?援手归援手,由于敌人是庄主,当下也不敢拔刀,只要能救下赵梦姣也就是了。
肖红书道:“庄主,有话好好说!”
袁明月嗔道:“不管你的事!”
他还以为是外敌,哪知竟是庄里人,心下好生后悔:“要早知是他,刚才那一掌说什么也要砍下去!”
赵梦姣深知袁明月毕竟是庄主,肖红书敢救自己,其他人可不一定敢,而且袁明月武功高强,肖红书只能救得了自己一时。于是乘机从肖红书身后蹿了出去。
袁明月欲追,肖红书连刀带鞘,扔了出去,徒手阻挡,袁明月气急败坏,挥起掌来,“呼呼”劈去。
肖红书虽然是众弟子中练功是最刻苦的一个,在“狂风刀法”上有一定的造诣,但是那里是袁明月的对手?虽然知道不敌,但是赵梦姣既已得救,那便不再敢使用刀鞘。
徒手对徒手,袁明月可以以掌代刀,他却不能,这样一来,他便犹如空手搏白刃。
十余招后,随着“喀嚓”一声,肖红书砸塌妆台,口中含血,摔在地上动弹不得,袁明月得以脱身,追了出去,但此时已有一会,哪里还有赵梦姣的人影?
袁明月心头的怒火发泄不得,胸膛都要炸了,声嘶力竭的喊道:“走了就别再回来!”
他俨然成了这庄子的主人。
赵梦姣离开断刀山庄后一路狂奔,出了汴梁城。
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如何澄清自己,只知道要将腹中的孩子保下来,此时腹中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全部。
赵梦姣奔着奔着,感到腹中隐隐疼痛,接着,慢慢加剧,随之,步伐也越来越慢,最终,被痛的再也无法迈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蜷缩着大声**起来。
其地已是郊坰,她痛苦的**声,为本就荒凉的郊野,增添了几分恐怖,直叫人闻之瘆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是没有出现往日的星月交辉,取而代之的却是电闪雷鸣。
赵梦姣渐渐地感觉下体湿了,脑海中顿时响了个霹雳,这个霹雳比之天空中的霹雳还要响。
她知道,自己一直最担心,也是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梦姣虽然全力保护腹部不受伤害,但是其他部位的受伤、情绪激动和剧烈运动对胎儿也是有影响的,一个多月的胎儿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何能够受住?
由于事发突然,她逃出来时穿的是缟色**,此时下体淌出的血,染红了周围一大片衣服。
赵梦姣看着被自己寄托了全部的孩子就此夭折,顿时悲痛万分,嚎啕大哭,叫道:“我的孩子……”这时,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汗水、泪水、血水,彼此不分,好像到处都是。
过了许久许久,雨过天晴,一如既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不可能再得到了。
赵梦姣早已哭干了泪水,也没有力气再闹,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涣散,浑身污垢。
这时,一抹缟绫忽然由远到近飘来,悄无声息,如鬼似魅。
赵梦姣浑然不觉,依旧呆坐在当地。
那一抹缟绫在飘到她身前丈余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问道:“你恨他们吗?”
赵梦姣一惊,神色凝聚,见身前忽然立着一名身穿缟绫,面蒙缟纱之人,瞧身形似是女子,有气无力的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缟绫客道:“我在问你:你恨他们吗?”
赵梦姣沉默了一会,答道:“恨!”说的咬牙切齿。
那缟绫客又问道:“想报复他们吗?”
赵梦姣这次张口就答道:“想!”同样说的咬牙切齿。
那缟绫客点头应道:“嗯,很好!呵呵呵……”昂首大笑起来,得意洋洋。
她正是白莲教圣女释无艳。
原来,释无艳奉命设法拉拢袁明月,于是便仗着自己轻功了得,不会被人轻易发觉的本事,潜入了断刀山庄,然而袁明月春风得意,要什么有什么,正当苦于无机可乘时,忽见赵、袁二人发生了争执,随后一路尾随赵梦姣,途中料到如此下去赵梦姣有流产的可能,随即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涌上了心头,于是就任其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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