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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
一代名臣,大唐良相房玄龄薨于房府,享年七十。
太宗李世民废三朝期,更与太子李治佩白绫于臂,国舅长孙无忌等百官同着素服皆守于侧,哭送大唐良相。
一时间,海内闻之,俱恸。
九日后朝期再开,太宗当朝手诏天下,亲宣着御书房玄龄碑,更赠以太尉号,奉谥文昭,着陪葬昭陵。
且准其妻百年后,可随夫入陵,以求夫妻团圆。
更赐羽仪孝节,送入昭陵,明器无数,以示哀思。又特诏礼部,着留朝中房玄龄所居之位,尚书房内房玄龄所奉之案,以示悼念。
此般之事,前无古人,后亦再无来者也。
是故日后盛唐之时,天下皆传:
“为相者,莫过文昭公!”
是夜。
长安。太极宫。
东宫。
李治端坐于正殿中,看着前方,怔怔发呆。
德安怀抱白玉拂尘,侍立一侧,注视于他,良久才轻轻道:
“殿下,房相的意思,还是当立武姐姐为正妃的好……毕竟若无这般名号,只怕日后若殿下登基,殿下如何……”
“房相念念不忘者,乃我这储位安稳,父皇大统平安,大唐江山稳固。是故他急欲奉媚娘为妃,助我左右。他这一番心意,我懂。
然却不可行。”
李治轻柔道:
“房相把媚娘,看得太轻。”
德安一怔:
“看得太轻?”
“一个如她这般的女子,能在父皇这般明君的后廷中上下沉浮十一年,始终不以色侍君。虽有几次大灾大难,却殾能惊险渡过,更不曾设计为自己争宠邀媚,却能安稳至斯……
你当真觉得,以我之智,可使她做任何她不愿为之事么?”
德安深思,良久才叹息摇头。
李治头,起身,慢慢走至窗前,目光复杂而清澈:
“德安,你可曾想过,为何媚娘能得如此多之庇护?当真是因为咱们所为么?”
德安又想了想,迷惑道:
“难道不是?”
李治淡淡一笑不语,良久才自语道:
“想不到我挑来捡去,却择了一个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母后,若您在天有灵,想必也会笑稚奴是作茧自缚罢?”
又摇头轻轻笑了一阵儿,才转身问德安道:
“前些日子,我叫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原本也不知,不过前日武姐姐遣得瑞安来,着德安办了那流言之事后,德安便有意设计一二,查得真相。”
德安轻轻道。
李治眯了眯眼:
“如何?”
“萧良娣似是知觉了些什么,是故便着人暗中查验这满宫中名字带‘娘’字的女子。”
李治目光一冷:
“她如何得知?”
“……殿下,是您告诉她的。”
李治一怔,忽然想起一些事,心中微微一恼,却淡淡道:
“既然如此,你便当努力抹平了那些后事,如何还做这流言?这等破绽百出的招式,可不似你——
还是你依然想着借这等机会,逼得她不得不与承恩殿、宜春宫为敌?”
德安咬了咬下唇,轻轻道:
“殿下既然有心,房相也觉当如此,那德安便觉得,再无不可。”
李治冷笑道:
“你当房相真的希望媚娘为后么?德安呀德安,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不曾学得些好的?”
德安诧然:
“可房相请殿下务必立武姐姐为陛下正妃,不就是为了将来殿下与武姐姐的将来铺路么?”
“你且看一看这个,再罢!”
李治一边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交与德安。
——却是一卷书信。
德安疑惑,伸手将拂尘插于腰后,接来展开一阅。
立时,便容色雪白:
“这……房相他……”
李治冷笑:
“不错,房相是告诉我,要立媚娘为正妃……可他却另有目的。”
李治一壁,一壁轻举右手,晃了晃两枚手指。
德安正诧异间,便见一身着金吾卫衣甲的少年郎,轻步入殿,下伏行礼道:
“见过殿下!”
“罢!”
“是!”
来者正是李云,转身,便向德安道:
“房相临殁前一夜,与太子殿下密谈之前,便书此信,并着心腹近侍交与其三子房遗则。幸得那心腹近侍是忠于殿下之人,提前将此物交与阿云,更将房相临终嘱托与阿云听,这才不得出事。”
德安脸色苍白:
“何……言?”
李云道:
“房相嘱托房遗则三件事:其一,若其长兄遗直日后与次兄遗爱有所纠葛,则当保长不保次。且更需万分心高阳公主动向。
其二,韩王妃(房玄龄女儿房奉珠,韩王李元嘉妻)处有数名死士,乃为房相生前特特训导,以为后有大用之人。是故若他日这批人马来报韩王有异,则当请主上或殿下,必诛韩王。
其三……”
李云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李治,才道:
“也是房相要房遗则务必与其兄长房遗直鼎力促成之事——便是务要诱得太子殿下奉得武才人为主上正妃。待武才人正妃之位落定之时,则立时便将……
将德安哥哥你此刻手捧之密折奉于主上,然后力谏主上,将真箴言与国舅爷听,那么国舅爷必然力奉武才人为主上新后……”
德安只觉浑身发冷,良久才颤声道:
“所以,房相欲立武姐姐为正妃,根本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为了大唐江山?他……
他根本就不欲殿下与武姐姐在一处?”
李云头,轻轻道:
“房相与那近侍曾有言,道长孙皇后于房氏一族,有天大恩德,是故他必然见不得日后殿下因为一个女子,孝德有失。
而且……
而且房相还道,若武姐姐只是身负箴言,大唐兴旺之格,倒也无谓。
可偏偏她还有着不下于主上与殿下的本事与气度,手腕与心性——现下她欠缺的,不过是个狠字罢了。
而这狠字,却是自古后廷女子最易习得的东西。
是故,房相他万万不能让武姐姐这般可能成为吕后第二的女子,成为殿下新后。所以……”
德安脑中一片混沌,可嘴里却清清楚楚地道:
“所以他便要借我之手设计使武姐姐之事,漏与东宫诸嫔知晓,然后再借东宫诸嫔之事,与我之劝谏,使武姐姐立妃成真?
……果然好算计……果然是大唐良相!”
德安欲哭,却无泪,只是绝望地看着李治:
“殿下……德安对不住您……是德安……”
“阿云何时曾过你有对不住我的?”
李治淡淡一笑道:
“他都不这般,何况是我?”
德安漠然——实在是这般冲击太过巨大,他一时间,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李治轻轻一笑,柔声道:
“德安,你跟了我这么久,你的心思行性,我哪一不知?
你又以为,房相与你暗中相通,多方助力与我之事,我又哪一不知?
不过是之前因为房相的心思,我也险些看不透,这才不发声罢了……”
德安依然茫然:
“可是……”
“不过房相精明一世,终究是失错一时。”
李治又轻轻一笑: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亲口要我立媚娘为正妃——否则,我便真的被他蒙过去了。当真是被他蒙过去了——”
德安跟了李治这般久,总算是头脑清醒,便立时醒悟:
“房相与国舅爷一般忠于主上,也更是对皇后娘娘死忠,是故以他的性格,便是有心助武姐姐为殿下正妻,也不当宣之于口——
毕竟于他而言,殿下是主上与皇后娘娘的命根子,是故殿下的任何东西,都比武姐姐或者是其他的要紧得多——
是故,房相宁可大唐少旺一代,也不愿看着殿下未来孝道有失?”
李治头。(《大唐三帝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d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