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大牢。
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关押着各式各样的犯人,罪名层出不穷。
其中大部分牢房都是男囚女囚混杂关押,数十人拥挤在一起,只有极少数穷凶极恶之徒,才会被单独关押,以防他们伤人或者是逃逸。
女囚入狱,贞节难保,基本都沦为了牢头狱卒的玩物,当然,极大部分女囚开始的时候都是不愿意的,不过受尽折磨之后,便也屈服了,只有极少数女囚为了保全贞节,香消玉殒。
这些女囚虽然和男囚关押在一起,但是这些男囚却是不敢碰她们,若是碰了,难免会惹来牢头狱卒的教训,饱受皮肉之苦。
这不,又有几个女囚被牢头拉到了空着的牢房里,不时响起几声污秽之音,牢房外,几个狱卒围坐在一起喝酒闲谈,其中有一个狱卒口里嚼着东西,一只手还不停的抠着脚丫子,和其他几人讨论着什么,不时引出一阵哄笑。
玄字号牢房,秦毅独自一人被收监其中,这时他伤势已经恢复不少,面色稍显红润,正在盘坐吐息,调养身体。
“秦毅,有人来看你了。”一个狱卒拿着钥匙打开了玄字号的牢门,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声。
闻言,秦毅缓缓睁开双眼,入眼处,唐朝和陆离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二弟。”
“姐夫。”
两人同时开口叫道。
秦毅却是有些诧异,出言问道:“陆小将军,你叫我什么?”
陆离咧嘴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叫你姐夫啊。”
“这……”
“二弟,我们这次来是让你去参加比武招亲的,你若是胜了,那便是陆离的姐夫了。”唐朝料想秦毅肯定心生疑虑,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秦毅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说道:“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还去参加比武招亲做什么,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来不及把汗擦一下,便把酒菜放在了桌上,叫道:“少爷,酒菜买来了。”说完便退到一旁,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姐夫,你不要垂头丧气,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陆离说着,随手丢出几块碎银子打发了小厮。
“正好我也饿了,喝酒吃菜。”秦毅心中一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陆离赶忙过去抓起筷子,往嘴里一顿狂塞,口中还念道:“慢点吃,给我留点。姐夫,你还是去参加比武招亲,我姐姐可是大美人。”
秦毅面容苦涩,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说道:“纵然你姐姐国色天香,也不是我这种将死之人能够染指的。”
“二弟,哪怕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陆小姐每年也能为你烧些纸钱不是。”唐朝微微侧目,不禁摇了摇头,出言劝道。
秦逸微微一怔,沉思了片刻,说道:“大哥,这样只会误了陆小姐的大好姻缘,实在不妥。”
陆离听到这话,心中略有不满,急声说道:“姐夫,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英雄配美人,自古以来常有之事,就算守活寡那又如何?”
“陆小将军,这种话能随便说吗?”秦毅有些发怒,训斥道。
“二弟,陆兄弟也是为了你好,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唐朝作为兄长,当然不希望两方有所冲突,急忙开口劝道。
“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在劝我了。我累了,你们走。”秦毅说完话,便躺在了床上,不再言语。
唐朝和陆离面面相觑,过了半晌,陆离像是想好了措辞,说道:“姐夫,不如这样,就算你赢了我姐姐,你们之间的婚约也不作数,如何?”
秦毅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依旧闭着眼睛休息。
陆离急的直跺脚,接着说道:“姐夫,你就当帮个忙。我姐姐自幼生性娇蛮,不过身手极好,恐怕这次也没人能打过她,你就出面挫挫她的锐气,让她收敛几分也好啊。”
“这是你们陆家家事,与我无关。”秦毅也不睁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姐夫,你……”
唐朝拉了陆离一把,对着秦毅说道:“二弟,长兄如父,这一次为兄便替你做主了,毕竟陆郡守有恩于我们,这次便当是报恩。”
“我答应便是了,不过婚约不能作数,这一点不可更改。”秦毅听到唐朝这样说,不由得轻叹一声,便应下了。
闻言,唐朝和陆离心中都惊喜不已,当即又把秦毅从床上拉了起来,把酒言欢,直至入夜时分,两人才不舍的离去。
九月初九,正值重阳佳节,陆家在这天比武招亲,更是喜上加喜。
晌午时分,燥热未散,蝉鸣声四起。
平常这个时辰,百姓大多在家歇息,不过今日建宁城中却是热闹非凡。大街上人潮涌动,大多结伴朝着陆府的方向赶去,都在谈论着比武招亲的事。
这不,一个面黄肌瘦瘦弱的汉子对着旁人说道:“我听说那陆家小娘子生的貌美如花,天见尤怜,若是我有幸娶了她,可真是祖上积德啊。”
旁边一个腰粗膀圆的大汉听了以后,脸上的横肉抖动个不停,嘲讽道:“王木匠,你别做梦了,那陆家小娘子身手了得,你不被打死就算不错了。”
那叫王木匠的瘦弱汉子被人一激,顿时不乐意了,反驳道:“张屠夫,你居然敢嘲笑我,就算我再不济,也比你这个杀猪匠强。”
张屠夫横眉冷竖,一双虎目直盯王木匠,怒道:“王木匠,等下上了擂台,若是遇见你,我非要打折你的腿。”
王木匠被冰冷的眼神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可嘴上依旧不饶人,大声回驳道:“张屠夫,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你若是敢上台,我便让你竖着上去,横着下来。”
旁边一个砍材郎听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哎,别急啊,等等我,一起去…”
陆府门前,建有一座擂台,长宽各有十余丈,上面插着一杆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吱呀一声,陆府大门应声而开,从中走出了一行人,为首一人正是陆风,身后还跟着陆离以及一众家丁。
陆风大步流星的走到擂台上,朝着台下作了一个揖,朗声说道:“鄙人陆风,今日在此设立擂台,只为小女比武招亲,承蒙各位捧场,陆某深感荣幸。小女正值桃李年华,却未曾许有婚约,希望台下众位好手登台比试,令老夫择得佳婿。”说罢,便坐上主位,接着叫道:“离儿,接下来你宣布规则。”
陆离屁股还没坐热,便被叫了起来,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多言,当即纵身跃起,翻身上台,高声说道:“规则有三,其一,未娶亲者可登台比试;其二,拳脚无情,刀剑无眼,希望各位立下生死状;其三,众位好手轮番打擂,直至无人挑战,方可与我姐姐交手,若是胜了,便可立下婚约。”
陆离说完话,又嘱咐了家丁几句,便朝着看台走去,坐在了陆风身边。
“时辰已到,比武招亲开始。”
王木匠第一个走了出来,有些吃力的爬上擂台,站直身形之后,指着台下一个大汉,叫骂道:“张屠夫,你给我滚上来,咱俩手上见真章。”
“王木匠,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张屠夫被激,当即就走上了台。
王木匠阴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铁锯,威胁道:“张屠夫,今天我要把你锯成两半。”
“王木匠,我要把你砍成肉泥,看你还如何嚣张!”张屠夫双眉倒竖,看起来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手中的屠刀舞的虎虎生风。
王木匠气急攻心,险些就站不稳,颤声道:“气煞我也。”
两个人四目相对,拿着兵器围着对方转了半晌也不见动手,台下的人早就按耐不住,开口骂道:“你们两个还打不打,不打给我滚下来。”
王木匠憨然一笑,朝着台下说道:“你们懂什么,高手过招,便是要抓住对方的破绽,才能一击毙命。”
张屠夫眼中精光一闪,趁着王木匠说话的时候,提着屠刀就朝着他的脑袋上砍去,那王木匠见台下看客脸色微变,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屠刀已经近在咫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举起铁锯去挡。
王木匠用铁锯架着屠刀,怒喝道:“好你个张屠夫,居然还搞偷袭。”
“滚!”
张屠夫暴喝一声,一脸横肉不停抖动,手上力道更甚,屠刀朝着王木匠压了下去,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腹部,将他踢翻在地。
“我要死了……”这是王木匠的最后一个念头,因为他看到张屠夫的刀已经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张屠夫面色阴冷,就好似在屠宰牲口一般,一刀接着一刀的砍在王木匠的身上。一连砍了三十七刀,直到有些微微喘气,他才停了下来,此刻王木匠尸身一片模糊,血肉溅了一地,惨不忍睹,台下看客狂吐不已。
见到擂台上的惨状,陆风瞋目裂眦,沉声痛斥道:“这人好生心狠手辣,胜了便是胜了,还将人如此鞭尸。”
陆离淡然一笑,缓缓说道:“父亲息怒,恶人自有恶报,会有人收拾他的。”
陆风明显楞了一下,问道:“你是说秦毅吗?”
陆离神秘莫测的一笑,说道:“是姐夫,呃……是秦毅。”
“你……”
“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嘿嘿,看比试……看比试……”陆离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言,连忙向擂台方向看了过去。
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缓步登上擂台,赫然是那个砍材郎,他手中握着一把柴刀,双脚微微打颤,结结巴巴的说道:“张大哥,小弟……小弟前来讨教。”
张屠夫心知这砍材郎家中有老母需要赡养,出言劝道:“二娃子,你还是下去,万一伤了筋骨,损了性命就不好了。”
二娃子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住紧张的心情,说道:“多谢张大哥好意,家母卧病在床,我连大夫都请不起,只能登台试试了。”
见到对方如此坚定,张屠夫也不想多言,抓起屠刀朝着二娃子砍了过去,阴冷的刀风加上张屠夫嗜血的面容,二娃子忍不住双腿颤栗,全身瑟瑟发抖,手中的柴刀都好似没有力气举起来一般,任由屠刀砍了过来。
刀芒一闪即到,二娃子双眼睁的极大,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噗通一声,他的人头脱离了身躯,滚到地上。
二娃子一双充血大眼瞪着台下看客,死不瞑目,断开处还源源不断地冒着鲜血,将擂台上染得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