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的凤阳镇,同时在发生很多大事,很多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整个天下和将来都有着重大影响的大事。
带着笠帽的毛国景吃完了他的面,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镇外的一座视线极好的山坡上,他凌风而立,静静地看着镇上的某处。
视线所落处,是块相对冷清的区域,狭窄肮脏的青石路延展,零零散散分布几片悲惨落叶,随风蹒跚,两畔稀稀落落的院房屋,都有缕缕炊烟升起,都有几声正午高亢的鸡啼,除了其中一户,极其安静。
有两个像蚂蚁一样的人影在移动。
景阳带着女孩进入了自己的破落院。
进入了简陋的屋子后,女孩坐在林香送给景阳的干净竹席上,垂着可爱的脑袋一言不发。
本身漂亮但是有脏的凌乱头发垂在她的面前,本就低下了脑袋,头发如帘垂挂,脸埋于帘下,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景阳有些担心,认为她是进入屋子后想起了自己的家,而生伤感。
不知道如何用言语安慰,所以还是先做行为上的呵护。
景阳走到自己稍显破旧的灶台旁,拿起了一个外表已经烧得布满炭黑色的水壶,拿出了一个干净的陶碗,将早上自己烧好的开水从与茶壶身颜色截然相反的壶口里倒了出来。
凉开水喝着格外解渴,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给女孩倒了一碗凉开水,递到了她手里。
女孩抬起她的脑袋,胡乱捋了捋脸前的头发,对着景阳勉强地笑了笑,
然后景阳为她扭干了一块同样是林香送给他的手帕,耐心地等她喝完,再将手帕递给了她。
都是很温暖的举动,很贴心。
换做任何一个女孩,都会觉得满足和亲近。
但是她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先前自己的刻意压制,又或许是自己渐渐习惯,女孩黑暗心中的清澈暗流没有再涌动出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件稀世珍宝,那件毛国景骗她她们一行人抢劫一辈子都不及百分之一,其实是万分之一都不及的宝贝。
她一边擦着脸,一边在思索究竟藏在了哪里。
不过还好,这个院很,很好找,她很庆幸,但是模样看起来还是很伤心。
景阳坐在凳子上,看着安静的女孩,认为她是在失落,所以也不想打扰他,当他接过手帕仔细地清洗之后,发现女孩依然坐着并没有睡觉,不由疑惑,因为他带女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女孩想睡觉,但是又不喜欢客栈那些人。
“是这个床不好吗?”
景阳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问道。
女孩摇摇头,沉默了良久之后,随着一滴滴泪水落在夯实的地面上变成一个个圆圈,如同一场春天刚刚开始淅淅沥沥的雨滋润下来,她才哽咽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她令人咂舌的演技。
毛国景如果在这里,亲眼见证到她的能力,会立刻挥剑,毫不留情地杀死这个必然会成为天下祸端的女孩。
景阳也沉默了,知道她所的是指将来,指未来的生活,看着地面她留下的泪渍,引发了共鸣,两人有着共同之处,尽管原因不同,但是两人都没有父母。
十年前的他也迷茫过,但是他却没有哭。
此时看着女孩的泪,那段伤心往事浮现眼前,他不禁想流泪。
但是还是没流出来。
那是他从就明白的道理: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就像他明白不能以死亡来逃避责任和痛苦一样。
“我可以照顾你。”景阳看着女孩头发乱乱的头,认真道。
这声音像春雷,响彻干涸土地上空,象征一场生命之雨的到来。
干涸的土地是女孩的心。
女孩抬起了头,看着景阳那副认真的面孔,不禁又是一暖,火焰即将燃起,一片的黑暗即将被驱散,但是又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
自就在强盗堆里成长的她,真的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早就淹没在了黑暗的至深处。
她不要那种感觉,那种所谓家,所谓温暖的感觉。
黑暗和死寂才是她心灵的填充物和本质。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少年,居然会给自己这么强烈的温暖,让自己真的想就此生活在他身边的感觉。
再如何地刻意压制,还是有那么一丝溅飞出来。
她看着景阳认真地头,道:“好。”
这一刻,她真的很认真,即便只是这一刻。
下一刻那溅飞的一丝清水蒸发消失在了黑暗里。
景阳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女孩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身躯因呼吸有频率的起伏,景阳微微一笑,他下午还有工要做,不想耽误,排除林维天暗中给的一些钱财外,那微的工作收入毕竟那是他现在生活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所以不能耽误,准备离开。
他的目光落向了床上女孩所压住的一块区域,有一刹那的迟疑,不过极快就逝去,他转身离开。
阳光逐渐毒辣起来,他眯着眼走在了街道上,细细体味着炽热里难得的凉爽,心情不出的复杂,觉得人生好奇妙。
他交代了女孩等他回去给她做好吃的,自己以后照顾她,这也是种责任,在他本就负重不堪的肩上又添了一笔,但是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责任加重了,自己反而更轻松了。
因为他内心深处有愉悦。
就在景阳出门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女孩渐渐打开她的眼,那双清澈的眼睛闪耀着成年人才有的复杂。
她一直没有睡着。
她撑起她的身体,再度打量起屋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起身,开始观察和寻找。
她很激动,因为那个珍宝即将落入她的手里。
对于强盗而言,没有比宝物更让人心动的,作为强盗头目,即便只有几岁,也不会例外。
她找了很多地方,灶里都用掏火棍仔细地翻找,因为她不知道所谓的重宝到底是什么,可能只是一颗珠子,又可能是是一块很大的东西,所以她对屋子里任意一样东西无论脏与否都仔细地观察了。
油瓶,每一个碗,还是那根掏火棍本身。
越找她的模样越狼狈,因为大部分东西都很脏,
然后她找到了床上。
竹席不是,然后她掀开竹席,翻开下面铺着的稻草。
那块暗板极其隐蔽,不是完全仔仔细细地研究,根本看不到。
女孩是个行家,但是终究只是个女孩,即便她凭借手段和机智不可思议的当上土匪头目,但是也无法改变她本身很多经验不足的事实。
所以她错过了。
最后又合上了竹席,她迈出屋子,在院里寻找起来。
她找得汗水淋漓,本就破烂的衣服更是褴褛。
太阳渐渐落下,她依然无果,越找,她越焦急,她找遍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头,甚至连茅厕那样脏的地方她都仔细地去搜寻。
但是除了让自己更累更脏外,别无所获。
她很慌,很急,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因为她本来就看不出这个少年,有半像身怀重宝的样子。
无论是防备能力还是其他方方面面。
她不由怀疑是那个人的阴谋。
她很愤怒,无论那个男人找自己做这件事的出发是什么,他都不应该欺骗。
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了活下去,是因为变相的要挟,但是现在看来,她的付出变得没有意义。
这是最让她愤怒的,她不喜欢。
看着渐渐火红的太阳,看着天际线渐渐染上的醉人色彩,她娇的身躯换上了彩妆。
眼神逐渐迷离起来,神色诡异之极的她,想着不应该,那个男人没理由骗她。
所以她还是决定找找。
她不知道景阳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决定在看最后一个地方,就立刻停止,等到后面再继续。
只要有,她就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