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钱孙将要离去时杏林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能够挨打不还手,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岂是容易做到的?唉,我还是叫你仁兄,你还没放下当年的那件事啊,索性连自己的姓名也抛弃了么,你如此浑浑噩噩日夜折磨自己,这是何苦呢”。
众人回头见一个灰布衲袍的老僧慢步走进林中,徐长老上前礼道“原来是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依然这般健朗”。
赵钱孙看着走到面前的老僧,苦笑着说道“他们竟然连你也请来了,看来是真想将当年的事情揭开啊,说是放下,你又何曾放下过,不然你怎会为浙闽两广一带百姓奔走,以至于武功尽失,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你这是为了赎罪么”。
“阿弥陀佛,我本不欲前来趟这摊浑水,怎奈丐帮徐长老泰山单正联名相召,又言及此事已经关乎天下苍生气运,老衲我不得不奉召而来,三十年了,一眨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我都老了,也到该放下的时候了”。
赵钱孙默然不语,双眼无神的仰望着夜空,怔怔出神,林中众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正经的赵钱孙具都诧异不已,唯有智光大师与谭婆明白,这才是原本的赵钱孙,如今疯癫之态是经过了乱石谷前一战后变成的。
谭婆看着眼前怔怔出神的赵钱孙,眼含凄迷的想到,也是从哪一战过后,赵钱孙开始变得疯狂起来,嗜酒如命,脾气暴躁,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隐姓埋名,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姓氏,直到自己死心赌气嫁给了谭公,受此刺激,方才变得正常许多,但也从此浪迹江湖四海为家。
赵钱孙呆证半刻忽然说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你也有份就由你来将此事来龙去脉说清楚”。
说罢随处找个地方坐下,示意自己不会再走。
智光见此知道赵钱孙是不愿意再回忆起那段往事,但自己又何尝不希望将那段往事忘却,但今时今日却是非说不可了,哀叹一声“众位施主那乱石谷前一战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又何苦再重提此事啊”。
徐长老道“智光大师有所不知,只因那三十年前的往事牵扯到本帮的一起重大变故,其中牵连我等俱是从此书信中得知,也因此我等才会邀请智光大师前来做个见证,书信再次,请大师过目”。
智光将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不下三遍,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年杀孽太重已然铸下大错,本就言之有愧,时至今日又何必纠缠此事呢,以老衲之见不若将此信毁去泯灭痕迹也就是了”。
“但是我帮中副帮主却因此事惨死,若不追究不仅马副帮主沉冤不雪,我丐帮也将有土崩瓦解之祸呀”。
“你说的倒也是,不过老衲心中有愧啊,当年便已做错,以至酿成惨祸,如今还要揭此伤疤,老衲惭愧啊,阿弥陀佛!!!”智光愧疚的说道。
在一旁聆听的马夫人见智光始终不愿将事情透漏,心中愤恨,咬牙上前扮作哭泣状,说道“智光大师,人人都说您是活菩萨,请您看在小女子先夫含冤未雪的情面上,为小女子主持公道,我一个弱女子活在着这世上,夫君惨死后本是生无可恋,但是我为我先夫不平啊,我先夫死的冤枉啊,小女子未给马氏留下血脉本就愧对列祖列宗,如若我再不能为先夫沉冤昭雪,他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我家夫君以及马氏先祖啊,小女子恳求智光大师为小女子做主啊”。
那马夫人抽抽噎噎一番悲惨至极的话,将智光逼的无处可躲,加之赵钱孙在一旁来了句“咱们是为了大宋的安宁,为了江湖的安危不能算错”。
智光摇头说道“错了便是错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紫天一看,知道智光要将三十年前雁门关外的往事说出来了,急忙喊道“稍等,稍等,等小天准备一下”。
众人一见除了智光摸不着头脑以外,心中具都叫苦不送,心说“我的小祖宗唉,这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呀”。
不过虽然众人心中个个哭笑不得,但是没有一个敢于反驳的,即使智光想询问些什么也被徐长老制止,悄声将白石镜告知自己的一些情况说给了智光,智光异样的看了眼紫天身后的白虎,随即也学众人默然不语,等候紫天,看紫天准备要干什么。
而紫天呢,乐呵呵的从地毯上爬起,手往昆仑镜上一抹,再伸手时便提了一个小座椅,之后颠颠的搬着那小座椅跑到智光面前,双手撑头的端坐在小座椅上,两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智光,然后催促道,“好了,老和尚爷爷快讲故事”。
众人“……”
智光“……”
白虎慢不悠悠的起身来到紫天身后坐下,宠溺的用下颌将紫天的头拢到胸膛,靠在自己身上,斜眼看了一眼智光,示意让智光开始讲述。
智光看着妖孽的二‘人’,饶是修禅多年,见二人行为心中亦为之抽搐,深吸一口气,情知得罪不起,便不再理会。
扫视一边众人,见都等待着自己解说那三十年前的往事,又叹一声,道“阿弥陀佛,三十年前中原武林中流传着一个讯息,当时有好多英雄俊杰接到此讯息俱是大惊失色,怒愤填膺,那讯息说有大批契丹武士将要潜入大宋前往少林寺,将少林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走,献于契丹皇帝,供给契丹军队学习,此事当真非通小可,如若契丹此举成功,那么我大宋恐有亡国之祸,我炎黄子孙怕说不定就此亡种,当时事态紧急,来不及聚首详议,闻听契丹武士将要从雁门关经过,众豪杰一面派人通知少林寺严加戒备,一面立即启程星夜赶往雁门关,务必要将契丹武士阻与雁门关外尽数歼灭,再不济也要让他们的阴谋难以得逞”。
“唉,现在想来此事多有蹊跷,当时我们众人要是有时间聚首详细思考,也不至于后来酿成惨祸,至少那契丹武士真有异动的话,朝廷肯定早就有所知晓,也必将有所准备,那能等到咱们武林中人具都知晓此事也无动静,加之当时我们心想那契丹武士是冲着少林寺来的,是江湖中事,不愿与朝廷通气,以至于稀里糊涂的犯下如此大错”智光唏嘘道。
众人并不知道智光等人当年到底犯下了什么大错,只知道自己若是身处那种环境,肯定也是热血纷腾,恨不得与契丹狗贼拼个你死我活,那才叫痛快,因此个个声援道“不管大师当年犯了什么错误,只冲着大师等人二话不说不顾自身性命,前往雁门关阻击契丹狗贼,我等便是佩服不已,只当你们是好汉”。
智光大师缓缓转过头凝视着乔峰说道“乔帮主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要是乔帮主得知此讯息又会如何?”。
“大丈夫当如是也!不管大师等人当年犯了何等过错,我乔峰只凭前辈等人星夜阻击契丹狗贼就道一声佩服,我大宋常年受辽贼欺凌家国之仇谁人敢忘,又有谁不思仇,倘若乔某得知此讯必当率领同帮兄弟星夜赶往阻截”。
智光大师还想说什么却被紫天打断,说道“好了,好了,大和尚爷爷你赶快接着往下说,紫天还等着听下面的故事呢”。
这倒是紫天故意打断的,紫天知道智光、赵钱孙等人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拆穿乔峰身世的,此番问话,乔峰感觉不到,紫天可是心知肚明,这是智光在拿言语试探乔峰呢,不过不到最后阶段,智光等人不把这出戏给演完,紫天可不会让乔峰看出端倪来,反正之前自己已经提点过乔峰,让乔峰有了心理准备了,这会可不会再让智光试探乔峰了,要不然等乔峰反应过来就没得玩了。
智光被紫天噎了一下,不得不停止对乔峰的试探,只能神情异样的瞟一眼乔峰接着讲起往事。
“当时众人分成数波赶往雁门关外,我和仁兄同是第一波赶到的人,我们这第一波人共二十一人,带头的大哥年纪并不大甚至比我还小,但是他武功卓绝,在江湖武林中地位尊崇享有盛誉,因此大伙尊推他带头,奉他号令行事,而我们这批人中大都是盛誉一方的英雄豪杰,像丐帮汪帮主、万胜刀王维义、地绝剑鹤云道长等人具都是我们这第一波里面的人,老衲当年还尚未出家混迹于群雄之间实在是不起眼,不过全凭一腔报国杀敌的热血才被群雄接纳,那时老衲的武功比这位仁兄都还差好大一节”。
智光感叹一声,赵钱孙默不作声同样沉浸在当年的热血回忆中。
“等我们赶到雁门关外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并不歇脚,我等即刻出的关外一路小心戒备的的像前行了十余里地,便在那时突听契丹方向奔来十几骑,大家当时又忧又喜,喜的是消息确实没错自己等人及时赶到了,忧的是那契丹武士来者不善,既是要前往少林掠夺武功秘籍必定个个是武学高绝之辈,今日胜负怕是难说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