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榣山遗韵(纯音乐)>在我心里……亦有仇恨……只是……我不忍……伤害你……(尚蕴)
不知不觉,天色蒙蒙微亮。
百里屠苏挑起依依一绺发丝,以发尾轻轻扫过依依鼻尖,依依睡梦之中受痒,并不醒来,只是以手背胡乱揉了揉鼻子,吧唧几下嘴巴,憨态可掬。
百里屠苏以手指轻刮依依鼻梁道:“懒虫,快些醒来!剑课时间到了!”
依依却不睁眼,只扭动几下,嘟嘟囔囔撒娇道“不嘛,师兄!人家还未睡够……不要剑课……我要去蓬莱…...去看哥哥……”
此时坐在崖头,依依扭动,两人几乎不曾掉下崖头去,百里屠苏慌忙抱紧,从未见依依这般天真娇憨模样,也并未听清依依嘟囔些什么,只是哄到:“乖!别乱动,要掉下去了!”一言既出,百里屠苏不由呆住:“这是我的话么?”身躯不由几分僵硬。
依依却转身钻进百里屠苏怀中,紧紧抱住,撒娇道:“师兄,不要剑课嘛……带人家下山去玩嘛……偷偷去……师尊不会知道……也不告诉大师兄……”
百里屠苏从未见依依有这般形状,心中暗道:“女人……可以有……这许多面的么……这样,也很好!当真,也很好!”口中却道:“亏得还记得我是师兄!居然还想私自下山!睡成这般模样!再动,要掉下去了!”
依依闻言自百里屠苏怀中抬起头来,挣扎撑开眼睛,冰蓝色的眸子定定看了百里屠苏许久,才“呀!”的一声惊呼,身体向后缩,离了百里屠苏怀抱。百里屠苏挽救不及,依依竟直跌下崖头。
百里屠苏忙一跃而下,赶上疾疾下坠的依依,却见依依还在傻傻的发怔,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忙凌空揽住依依纤腰,足下向着崖壁一蹬,借力跃起。
百里屠苏横抱着依依跃回崖头,却见依依在怀中仍是怔怔看着自己。
“傻丫头!吓傻了么?”百里屠苏忍不住出言道,却又狠狠吓了自己一跳,心中暗道:“这,还是我么?”一时也是呆住,忘了放依依下来。
依依痴痴看了百里屠苏半日,方伸出手来,抚上百里屠苏脸庞,又是半日,方道:“师兄……有你……真好!”
百里屠苏这才回神,慢慢咀嚼“师兄……有你……真好!”,不由脸上浮出笑容:“这样的我,的确,也没什么不好!”
“师兄,放我下来吧……早课时间到了!”依依红了脸,低声道。
百里屠苏却紧了紧手臂:“我过,我绝不放手……就这样去!”
“师兄……不可!”依依挣扎。
百里屠苏不语,看着依依的眸子,手臂毫无软化,依依便慢慢停了挣扎,微红着脸,垂了头,任由百里屠苏横抱着,向前山临天阁走去。
待到临天阁之前,陵越早已到了,正看着弟子们列队。
众弟子见百里屠苏横抱依依而来,一时惊呆,寂静无声,片刻才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陵越这才回身,见百里屠苏横抱依依而来,依依在百里屠苏怀中微低着头,一副女儿羞涩之态,心中又是绞痛,又是安慰:“我却没有屠苏这样的气魄和勇气!果然,依依与百里屠苏才是良配!”
百里屠苏将依依放下,这才上前取了两柄剑,将一柄递与依依,走到依依身侧:“来,我与你一起!”
一时剑起,剑光闪闪,衣衫翩飞,让人眼花缭乱。
陵越在前,眼中只有百里屠苏和依依,却见百里屠苏之剑,大开大合,刚直豁达;依依之剑,轻柔随意,婉转缠绵。
陵越望之,心道:“由剑便可知……屠苏与依依……却是原本的一对……从一开始,我就是多余的!”嘴角不由勾起,温暖的目光落在如荧蝶翩飞的一对璧人身上:“我无憾了!”
山石之侧,尚辛与尚蕴将一切看在眼里。尚蕴已是喜形于色:“太好了!哥,你看见了么?师叔把师叔抱来的……昨夜里远远瞧见师叔,怕是将我们的话听了去,我心里惊惧不安……若是他就此对师叔见疑,或是……我们万死难当!现在……可好了!可算放心了!”
尚辛看着百里屠苏和依依,袍袖中不由握紧双拳,又看看陵越,慢慢舒展双拳,叹道:“罢了!”片刻,袍袖之中复又握紧。
剑课即毕,百里屠苏牵了依依的手,往后山而去。
却被尚蕴拦下:“执剑长老,那个,有些婚礼准备的东西,要问问你,你随我到丹芷阁吧!”
百里屠苏看看依依,对尚蕴道:“你做主吧。”着,牵了依依便走。
尚蕴不死心,上前拦住,道:“是你成亲啊!自然要问过你,怎的是我做主?等我娶白芷,自然不问你!”
依依轻声道:“师兄,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百里屠苏方恋恋不舍松开依依,随着尚蕴向丹芷阁而去,频频回头。
直至看不见百里屠苏背影,依依方才向后山而去。
远远看见陵越,依依不由迟疑,顿下步子。却见陵越微笑,向着自己轻轻头,耳中隐隐传来陵越密语:“见屠苏如此待你,我很放心!你与屠苏,定要幸福!我无憾了!”依依的心顿觉轻松,犹如被解禁一般自由,向着后山轻快而去。
丹芷阁。
百里屠苏坐于桌前,慢慢啜饮尚蕴配置的药茶。
尚辛倚着门框,负手立于一旁:“执剑长老!不瞒你,昨夜我与尚蕴那些话,是故意与你听!”
“不是!不是!”尚蕴急急摆手道:“我不是!我不知你在外!我并非有意……”
“闭嘴!”尚辛喝道:“你师父是陵越!你却处处维护他人!师父教导你五百年,你却为了个上山不过十年的子,与他离心离德!有何颜面在这里聒噪?”
尚蕴一时语塞,满目歉疚看向百里屠苏,最终深深叹口气,走到角落,背向百里屠苏、尚辛而坐,再不发一语。
“尚辛,戒律长老,我知你与陵越五百年的情义,堪比父子……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百里屠苏道。
“昨晚,我的是实情!你当真不介意么?”
“已将事情开,依依清白!我信她!”百里屠苏淡淡道。
“女人的话,当真信得么?若她撒谎呢?”尚辛语气凌厉:“若她与师父有实,你也要她么?”
“要!”百里屠苏霍地站起身来,走到尚辛面前,看着尚辛眼睛,坦荡言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
“如果她和数人都是纠缠不清,水性杨花,你也要她么?”
“要!我要!”
“如果她是个蛇蝎心肠的恶魔,杀人无算,让无数人家园毁坏,全族覆灭呢?你还要她么?”尚辛站直身体,握紧双拳,双目通红,吼道。
“哥!”尚蕴突地出声道:“不要了!”
“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百里屠苏却坚定道:“无论发生什么!”
“很好!”尚辛慢慢倚回门框,连连冷笑:“即便你明知我师父对她情根深种,明知我师父有意相让,你也要她!你们,当真,对得起我师父!”
“尚辛,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要代乃师一力争取!”百里屠苏慢慢坐回桌旁,复又慢慢啜饮药茶:“可你和你师父,都不明白……情真便是情真,怎能相让!”罢,百里屠苏“啪”的一声,置杯而去!
尚辛、尚蕴在后,一时惊住,二人皆是不由自主喃喃重复:“情真便是情真,怎能相让!”
丹芷阁之侧,陵越扶着一棵水杉,合着双目,低低道:“情真便是情真,怎能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