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调虎离山(三)
阿依汗拉着丈夫的手,扶他坐在椅上,摇头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很好,真的没甚么。峨眉派被袭之时,我和芸儿、菊还在灯下做着针线,都没睡觉呢。听到动静后,郑松也曾来向我和芸儿请示,要不要他过去瞧瞧。”
江浪道:“后来怎样?”
阿依汗道:“后来芸儿,‘摩天观’中有黄山派的绝尘道长作主,还有孙观主这等高手在场,再加上峨眉派的静悟、静虚等前辈,安全得紧。谅来区区一个蒙面人,能成甚么气候?芸儿之意是不可自乱阵脚,由峨眉派的师太和绝尘道长来处置,以免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再,男女有别,郑松和这些水天教总舵的弟子负责在外围巡逻守卫,主要还是奉命保护我。”
她到这里,轻轻吁了口气,摇头道:“我妈也真是的。其实我也是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娇弱?偏偏她老人家却我怀了身孕不可乱动。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留在屋子里的好。唉。”
江浪微笑道:“岳母大人心疼宝贝闺女,唯恐有失,这才让你在此安心静养。”寻思:“芸儿得原本倒也没错。绝尘道长和孙观主,加上峨眉派的静悟、静虚二位师太,确是不惧外敌来扰。只不过,她却没料到,峨眉派中忽生叛乱,险些害死数条人命,抑且峨眉派还差儿便换了掌门人。”
转念又想:“幸亏今夜静悟师太未能叛乱成功。否则若是让她害了绝尘道长、孙观主、静觉师太的性命,做了峨眉派掌门人,后果大是堪虞。嗯,倘若她另有所图,岳母回山后猝不及防,变生肘腋,‘摩天观’众人岂非全军覆没?到时候阿依汗和芸儿也势须受这无妄之灾。”
思念及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阿依汗一双妙目凝视着丈夫,见他微微皱眉,神色间颇为异样,纤手握紧了他手,问道:“江郎,你怎么啦?”
江浪苦笑道:“今夜之事,当真好险。”便将适才石室中峨眉派忽生内乱之事了。
阿依汗听得呆了,怔了片刻,才道:“想不到,当真想不到堂堂峨眉派静字辈的比丘尼之中,居然也有这等六根不净之人。一个出丘人,怎能如此勘不破……”到这里,忽地想起一事,双蛾微蹙,欲言又止。
江浪见妻子秋波流转,两片樱唇微颤,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齿,灯光掩映之下,不出的娇美动人。他呆呆的瞧着,不由得痴了。
阿依汗出了会神,一转头间,见到丈夫这副呆相,嫣然一笑,轻声道:“喂,怎么啦?”
江浪突然间心神荡漾,俯下头来,在爱妻淡红的嘴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阿依汗一惊之下,大是娇羞,用手一挣,挣脱了他的手臂,嗔道:“不准胡闹!芸儿和菊都住在隔壁房中呢。”
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望了望门口,粉脸飞红。
江浪也觉不好意思,伸手搔搔头皮,问道:“对了,你适才想到什么了?怎地只到一半,便不了。”
阿依汗向他横了一眼,浅浅一笑,道:“适才提及沙门女尼之中,也有六根不净之人。我忽然想起一位长辈,只是不好意思提及她老人家的名讳。”
江浪心中一动,冲口而出:“你是苑如尘……苑前辈,也就是你义母,对不对?是了,当年她老人家也是峨眉派尼姑,也是凡心未净,尘缘难了,这才还俗下山的。”
阿依汗默然,想起苑如尘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轻轻一叹,缓缓道:“其实尼姑也是凡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原也未可厚非。”
江浪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为了一己之私,不守清规,戕害人命,甚至连同门师姐也不放过。那可是连佛祖也不会宽恕她了。”
阿依汗知丈夫的是静悟叛乱之事,侧头想了想,回思今日之险,犹有余悸,喟然道:“其实我义母除了与我妈这段恩怨之外,生平倒也没做过甚么大奸大恶之事。相较之下,倒是这位静悟师太就未免太也过分啦。江郎,听你适才之言,今夜决计是静悟勾结外人,俟机发难。依我猜测,这件事也绝非只是一个‘峨眉派’掌门之争。”
江浪想起绝尘道人和孙青羊言语之间似乎也提及这一,便道:“只可惜静悟师太已经认罪自戕。她是否勾结外敌,另有所图,也难以查得出来了。”
阿依汗又是双蛾微蹙,淡淡的道:“虽然难以查出来,却也不难推究。”
江浪一呆,道:“那你且来听听。”
阿依汗浅浅一笑,道:“江郎,本来我妈是不想让咱俩过多卷入这个江湖漩涡。没料到今晚误打误撞,竟让你这个局外人坏了人家静悟师太的大事。看来啊,你便是不想卷入江湖恩怨,亦不可得也。哈哈。”
江浪双手一摊,苦笑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横竖我已略知一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还是尽量多知道一些的好。”
阿依汗神色温柔的瞧着他,轻声道:“今日芸儿到山外镇上赶集,又替我买了一块布匹和针线。她在山下之时,刚巧遇到我妈一行人。本来她想跟着一起去丐帮瞧瞧的,但是我妈不准,吩咐她上山来陪我。对了,我妈还让芸儿转告一句话给你,我本想明儿一早同你。你既然来了,且附耳过来。”
着已格格笑了起来。
江浪听得莫名其妙,依言凑耳到她嘴边,问道:“岳母大人有甚么话相告?你吧。”
阿依汗用红红的柔软的嘴唇,轻轻吻着丈夫的耳垂,格的一笑,娇声道:“我妈,她率众下山之时,没来得及专门叮嘱你。她老人家让你记住,你练成‘混沌诀’神功之事,暂时不要让外人知晓。”
江浪越听越奇,不明白公孙教主这句话是何用意。
便在这时,忽听得院外郑松的声音低喝道:“站住!甚么人?”一个女子口宣佛号,缓缓道:“贫尼峨眉静觉。请问神拳门江掌门是否在此?相烦通传一声,就贫尼有事要见他!”
郑松道:“原来是峨眉派静觉掌门。且请稍待。”
江浪在房中听了,大声道:“郑大哥,先请师太进来罢!”对妻子道:“是静觉师太找我,不知有甚么事。我得出去瞧瞧。”阿依汗头笑道:“那你去吧。请师太到东首厅上坐坐罢。夜已深了,咱们的孩儿也困啦,我要睡觉了。”
江浪头,转身推门而出,大踏步穿过庭院,来到大门口。灯笼光下,只见一个光头缁衣的中年尼姑静静的站在当地,左手握了一串念珠,正是峨眉派掌门静觉师太。
江浪快步迎上,躬身抱拳,道:“老师太请了。晚辈江浪有礼。还请师太移步厅上奉茶!”
院东首有一座客厅,自然是公孙教主平素会客的所在。
郑松在旁侍立,并不作声。
静觉师太摇头道:“不用进去了。贫尼来寻江少侠,是有几句话奉告,完了便回去。”她微一沉吟,向郑松瞧了一眼,又道:“江少侠,请跟我来。”
着转身便行。
江浪向郑松一头,示意他不必担心,径自跟在静觉师太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岩石嶙峋的山道上走了一阵。星光朦胧下,静觉师太忽地身形一晃,轻飘飘的上了崖畔一株苍松之巅。僧袍鼓风,猎猎作响。
江浪一怔之下,当即止步。
静觉师太侧耳倾听,但听得夜风动树,虫声应和,此外崖畔更无异状。她微微一笑,道:“江少侠,这儿倒也清静。请移步话!”
江浪侧耳一听,四下里确无人声,当即足尖一,轻轻一纵,如一溜烟般落到了松树之。
静觉师太忍不住赞道:“好轻功!”顿了一顿,合掌道:“先前人多耳杂,不便多言。嗯,贫尼请少侠来此,是有话相问,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江少侠莫怪。”
江浪站在树巅,躬身道:“老师太客气啦。您老人家有何吩咐垂询,晚辈自当竭诚奉告。”
静觉师太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中不住眨眼的星星,道:“关于敝派静悟师姐叛变之事,务请江少侠尽量守秘。”
江浪一怔,没料到这老尼姑开口相求之事,竟尔是替静悟守秘。
静觉师太续道:“死者已矣。贫尼相信静悟师妹背叛师门,多半另有不得已的隐情。适才贫尼已对敝派上下过,静悟师妹是被奸人所害,而且贫尼已恳求绝尘道长和孙观主代为守秘了。”
江浪沉默片刻,道:“晚辈答应师太,从此只字不提静悟师太之事。”顿了一顿,又道:“刚才我曾将此事对内子提及。明早我会叮嘱她守口如瓶,请师太放心。”
静觉师太甚是欢喜,笑道:“多谢。唔,江少侠,先前了些不相干的闲话,还没到正题。你可知贫尼找你来,所为何事?”
江浪摇头道:“晚辈不知。请师太明示。”
静觉师太笑了笑,道:“实不相瞒,贫尼听少侠曾经在西域见过敝派静尘师姐,这才专门向你探问她的近况。静尘师姐是我一众师姐妹中资质最佳,悟性最好的一位,也是当今峨眉派第一高手。”
江浪茫然不解,摇头道:“可是晚辈并不认得贵派的静尘师太啊!”
《江浪传奇》一一三:调虎离山(三),本章已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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