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侠骨柔情(二)
江浪一呆,微笑道:“阿依汗,干吗这么客气?我是你丈夫,无论你让我做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爱妻之命,为夫焉敢违逆?”
阿依汗缓步走到江浪身前,伸手理了理他头发,美目流盼,端相他脸,若有所思,俏脸上柔情无限。
江浪见妻子玉容如花,秋波流慧,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身形袅娜,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端的是异花照水,弱柳扶风,又觉她吹气如兰,风致嫣然,不出的妩媚可爱。他一看之下,不由得痴了。
两人脉脉相对,心神荡漾。忽听花怜叹了口气,道:“大姐,你既想让江浪做个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大侠,出手去救你们乌孙国的那个老昆弥,为何又不开言?”
阿依汗娇脸生晕,双蛾微蹙,一迟疑间,叹道:“适才我见到江郎出手,始信怜姊姊所言非虚。想不到短短半年光阴,我夫君竟尔功夫大进。只不过,若然让他一个人前去犯险,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贼兵势大,抑且暗箭难防,我担心江郎会有危险。”
花怜沉吟道:“我见识过你太师父‘混沌神功’的厉害,江浪已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孙伏虎、血手上人、左宗元等人,哪个是等闲之辈?还不是个个败在他手下。”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大姐所虑也不无道理。只可惜你内力未复,我还得保护你和古丽夏提,不能帮助他。”
阿依汗摇头道:“我和古丽夏提在这屋上安全得紧,无须保护。怜姊姊,你去协助江郎罢,也好有个照应。”花怜踌躇不语。
江浪听了二女对答之言,心中一动,道:“原来阿依汗是想救那个后乌国王啊。这样罢,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救人即可。怜姑娘,有劳你照顾好她们俩。”着转身便走。
阿依汗一惊,急忙抢上前去,拉住他手,叫道:“江郎!”
江浪回过头来,反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微微一笑,道:“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救下后乌国王。”
阿依汗紧紧握住他手,眼波盈盈,柔声道:“江郎,我要你明白,乌孙国的昆弥也不算坏人。当初我所以被迫嫁入王宫,其实都是我义母一个人的主意。本来我一直不明白,以我义父堂堂相大禄的威望和权势,根本无须画蛇添足的嫁女入宫,以讨主子欢心。直至怜姊姊那天忽然在我寝宫现身,对我大加指责,还我贪图富贵,辜负了你。我也是从她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这才明白义母此举的用意。”
江浪听到这里,登时恍然大悟。原来那天花怜所扮的苗飞突然拂袖而去,留下自己和艾达娜公主二人,竟尔是为了自己。
转头望去,只见花怜背影向着自己,正自拉着古丽夏提的手,抬头望着天边不住瞬眼的星星。
夜色朦胧中,又见她一搦瘦腰,背影曼妙。
夜凉似水,清风拂体,她苗条的纤腰越发显得衣衫单薄,楚楚可怜。
江浪怔怔的望着花怜,脑海中掠过“九姨太”、“苗飞”、“古丽夏提”等人的身影,呆在当地,心头感到一股不出的滋味。
阿依汗忽然在他手上捏了一捏,吁了口长气,续道:“若非怜姊姊及时出现,明原委,我差不多快要撑持不下去啦!最要紧的是,她还告诉我,你已经快到后乌城了。江郎,我要你明白,听你到了西域,我真是很开心。”
江浪心下感动,道:“阿依汗,我明白你的心。你所画我的肖像,我都见到了。”顿了一顿,又道:“都是我不好,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江浪此生别无所求,只要能跟娘子厮守在一起,我就什么都够了。”
阿依汗嫣然一笑,道:“我也是一样。”星眼流波,柔情脉脉。
她笑靥如花,正欣喜间,忽又转念想起一事,眼光中露出狡狯顽皮之意,一张樱桃口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想要跟你厮守在一起的,还有个邓莲儿妹妹和艾达娜公主,是也不是?”
罢退了两步。
江浪脸上一红,夜色之中偷眼相瞧,见妻子脸上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一时间却难以看出,她是不是在嗔怪自己。
花怜忽然回过头来,道:“江浪,自从我潜入王宫之后,才知道阿依汗为了你守身如玉,压根儿便没有让那个老昆弥碰她身子。”
江浪自觉羞惭,垂下了头,低声道:“无论阿依汗身上发生甚么事,对我来,都是一样的。反而是我不好,我,我……对不起她。”
阿依汗格格一笑,又即上前握住他手,悠然道:“江浪,你没有对不起我。只不过,你是对不起……”
她到这里,斜眼一睨,只见花怜正在目不转睛的瞪着自己,立时伸手按住嘴巴。
江浪目不转睛的凝望着阿依汗,见她又笑语如花,浑不似生气模样,这才略略放心。
便在这时,又听得花怜道:“江浪,你且听我完。我曾打听过,这个昆弥本是乌孙部族的一位族长,也算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十年前,他得长孙净辅佐,创立这个所谓的后乌国。老实,他对自己的‘阿依汗王后’,还真是不错。这半年来,他确是从未踏进王后寝宫一步。”
江浪默然不语。他也曾多次听“处女王后”的传闻。
阿依汗轻轻吁了口气,道:“江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至死靡他。昆弥陛下对我再好,便是把天上的星星捉了给我,我也不会理他。”
江浪握紧她手,头道:“阿依汗,我明白。”
花怜插口道:“江浪,那日我初见大姐之时,她为了你憔悴相思,如痴如呆,可不是现下这个样子。还有,我本来也不相信她。当日她过一句话,我这才明白,自己确实误会了她。”
江浪问道:“甚么话?”
花怜缓缓的道:“大姐对我:‘只要能回到江郎身边,继续做他妻子,别做后乌国王后,便是做全世界的女皇,我也不愿!’”
江浪心头一震,再也抑制不住,张开双臂,围住了娇妻的细腰,颤声叫道:“阿依汗,阿依汗!”
阿依汗倚在江浪怀中,轻轻叹息一声,凑在他耳边道:“江郎,怜姊姊过我生母和义母的恩怨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义母是为了报复我亲娘,这才将我嫁入王宫。其实这件事并非昆弥的本意。适才怜姊姊得不错,自从我入宫迄今,老昆弥对我一直都以礼相待,并未相强。自大婚之日后,他确也不曾来过我的寝宫。我要你明白,他其实也不算是个坏人!”
江浪头道:“我早已听过,后乌国上下,大家都私下里叫你‘处女王后’呢。”
阿依汗玉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羞意。
江浪见到妻子丽色娇羞,美艳不可方物,不禁心中一荡。
便在这时,花怜微微侧头,忽道:“啊呀,不好!末振将那子要弑父自立,步步进逼。真是想不到,这浑蛋连自己亲老子也不放过!”
江浪一惊,问道:“怎么啦?”
花怜转过头来,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没听见么?末振将正在逼他老子交出玉玺,矫诏传位呢。他父王不肯答允,他便大开杀戒。江姑爷,你的内力不低,按也该听到这声音哪。”
江浪脸上一红,适才自己只顾和妻子话,神不守舍,哪里留心听那王宫大殿的动静?
阿依汗叹了口气,道:“江郎,末振将是个心狠手辣的坏蛋,倘若让这种人做了一国之君,这乌孙国的子民,大草原上的牧人,可都要遭殃啦!”
在这电光石火般的刹那之间,江浪脑海中闪过“黑面苍狼”末振将的诸般暴行,当下放开阿依汗的身子,道:“决不能让末振将这种大恶人做国王。我这就去救人!”略一凝思,转头对花怜道:“怜姑娘,你们也要心。”
花怜道:“你且稍待片刻!”倏地跃下殿,身形隐入黑暗之中。
江浪和阿依汗对瞧一眼,均感奇怪,不知花怜去了哪里。
阿依汗走上前去,伸手扶着古丽夏提,回头向江浪道:“江郎,你的轻功很好,待会儿你相机行事。倘若天亡昆弥,事不可为,你万万不可勉强。”
江浪了头。
阿依汗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豪杰。适才以实情相告,也是想替大草原的无辜百姓效力。好教你得知,适才怜姊姊和我罗里罗唆的这么多,固然是不愿见到昆弥被害,更不忍见后乌子民遭殃,生灵涂炭。”
江浪了头,道:“娘子,你放心。‘黑面苍狼’末振将的为人,我很清楚。有我在此,包管这个家伙做不了乌孙国王。”
阿依汗抿嘴笑了笑,道:“总之你要切记我的话。当真事不可为,立时逃回来便是。”
她侧头想了想,一笑嫣然,柔声道:“你还要明白。怜姊姊和我在等你回来保护,而且,还有那位艾达娜公主,邓莲儿姑娘,你都没跟我从实招来呢。江郎,你不可不爱惜自己性命。”
江浪又是心头一震,不觉惊喜交集,呆呆望着她娇脸,迷迷糊糊的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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