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大片的蔷薇花田里站定,细碎的微风卷起艳丽的花瓣,和着大红的喜服,飞舞了几分凉意。
司竹槿安静地站在万花从里,像极了那日,只是身上没了那袭茶色,代替的,是一件同样大红色的宽袍喜服。
他弯起的嘴角,以往温润的神色,恍若隔世。
他笑,伸出手来,隔着万千繁花,“浮桑,过来。”
我恍惚了一下,只觉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样。
夜凉如水,我一步一步,缓缓在花间穿行,脚下的路,似乎有些漫长。
近到跟前,我站定,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那熟悉的眉眼,还是那温润的气质,丝毫不曾改变。
我缓缓伸出手来,搭上了一片微凉,“就我们两人么?”我问。
司竹槿了头,“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
他将我拦进怀里,依旧笑,“浮桑,刚刚在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祈求,若是这条路再长些,该 有多好,那样,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朝我走来,然后握紧我的手,没有结束。”
喃喃的话语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灼得我生疼。
不晓得为何,他在这些话的时候,是一直笑着的,可我鼻子酸得厉害,只想哭。
司竹槿将我放开,帮我擦去眼角的泪,语气温和,“浮桑,你不可以哭,今晚你是我的新娘。”
那双眸子幽深,在皎洁的月光下,有几分醉人。
他呼吸清浅,一字一顿,“今晚的你,真美。”
“来,浮桑。”他牵着我的手,声音浅淡,有几分缱绻的柔情。
“一拜天地。”他看着我笑,眼里的深处,漫上一层哀伤。
我缓缓俯首一拜,头上的金冠摇曳,有几分旖旎。
“二拜高堂。”他完这句,顿了一下,眼角依旧带笑。
他,“浮桑,拜了这最后一下,你可就真是我的妻子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静静的看着他,望进那双瞳孔的深处,像坠入一片澄澈的湖泊里,清凉而沉醉。
“不后悔。”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本就是我欠他。
司竹槿转过身子,静静地望着我,缓缓道,“夫妻对拜。”
他弯下腰,异常虔诚的。
礼毕,他举起一只手,“天地为证,我司竹槿,愿娶浮桑为妻。”而后,看着我,眼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像是多年所愿,终于在这一刻得偿。
大悲大喜,亦悲亦喜。
我看着他,也举起一只手,“天地为证,我浮桑,愿嫁司竹槿为妻。”
一阵风吹起,伴着银色的月光,将所有誓言吹散。
司竹槿看着我,弯起嘴角,“浮桑,你终于是我的了,不是帝殇,也不是白炼,没有南邢,也没有冥王,即便他们和你相遇的再早,可和你成亲的,是我。”
我也笑,“是啊,这下你可以放心地跟我走了吧?”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半弯的月,目光有些久远的哀伤。
而后,他敛眸,嘴角挑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对不起,浮桑,我不能跟你走了。”
声音很轻,像是只要一阵很轻的风,便能吹散。
我以为他反了悔,便想着劝他,可那只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却赫然穿了过去。
我愣住,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没由来开始发慌,“司......竹槿。”
司竹槿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我,眸中的眷恋深沉,“浮桑,过了今晚,我们不会再有以后了,所以, 你要好好的,以后的以后,你若是想改嫁了,我不会反对,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明明像是在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可出口的哽咽,是那么的真实。
“司......竹槿”我瞪大眼睛,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落下,顺着脸颊、下巴,砸在衣襟上,晕出一朵朵艳极的悲伤。
司竹槿笑了笑,伸出手来,想为我擦掉眼角的泪,可那只渐渐透明的手,却从我脸上穿了过去。
而后,他颓然放手,“我竟是连为你擦泪,都不能了。”语气像是在喟叹,可却晕出无限悲凉。
我恍然回神,伸出手,拼命地要去抓住他,可一次次的,都是枉然。
“司竹槿,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嗯?”我擦掉脸上的泪,逼着自己笑出声来,“我已经看出你的 伎俩来了,不要再装了。”
可然而,他已经开始渐渐透明,像一场天赐的光,转眼便会消散殆尽。
“司竹槿。”我声音颤抖,“你不要再骗我了,快变回来吧,好了,你赢了,真的有吓到我,快变回来吧......”
到最后,已然有几分崩溃。
司竹槿面上带笑,在皎洁的月光下,苦涩的厉害。
“没用的,浮桑,这是我的结局,注定消散,我的存在便是如此,悲凉而可笑,可我不后悔,因为上苍 让我此生遇见了你,也让我娶到了你。”
“够了!司竹槿,这个玩笑一都不好笑,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我哽咽的不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清晰而绝望。
司竹槿的脸开始模糊,那温润的笑,也开始恍惚,不怎么清晰,最后,像一场过境的风,彻底散去。
“不!”我哽咽,试图抓住他,可最后的最后,他似乎便消失在了我的手里,带着最后的笑,和最后的诀别。
他,“再见,浮桑,我此生挚爱。”
“司竹槿,你骗我!你过会跟我回去的,你这个大骗子!”
我瘫坐在地上,胸口疼的厉害,此时的此时,独留了我一人,空气中连那温润的气息,都已经不再存在了。
像极了一场梦,我没有来见司竹槿,也没有和他成亲,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闲暇的无聊时,做了一场噩梦。
然后梦醒,我笑,“原来是一场梦啊。”
我闭上眼睛,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可身上那袭大红的喜服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司竹槿没了,像一场风消散在了空气里,彻底没了。
花田里的蔷薇,开始枯萎,在极短的时间里,一大片一大片地败落。
来时还是繁盛的时候,可走时,却早已物是人非。
“司竹槿。”我喃喃,有些恍惚,“思朱槿。”
“思了朱槿,思了扶桑。”
“扶桑,浮桑,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记忆一瞬间开始有些远了,我闭上眼睛,想起初见他时的模样,一袭茶色的衣衫,面上温润,有几分浅淡的书生气。
他,“你可是叫浮桑?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然后,我把他当了搭讪的登徒浪子。
原来,一眨眼的时间,不是百年,而是千年,这千年的时光,我荏苒了他的情谊。
败落的蔷薇花田里,有几分苍凉,在银色的月光下,寂寥地发荒。
耳边有轻缓的脚步声,透着几分熟悉。
“浮桑,你.....你没事吧?”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皎皎的月色下,一袭浅紫,有三分贵气,三分淡漠,三分不惹凡尘,剩余一分,温柔缱绻。
我闭上眼睛,而后睁开,他还在,鼻尖没由来便开始泛酸,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
“南邢,我们和好吧,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我有些哽咽,“我以为你又放弃了。”
南邢将我拥在怀里,有些紧,声音同样哽咽难过,“浮桑,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是紧紧地环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语气虔诚,“浮桑,我那时气疯了,对不起......”
我也紧紧地回抱住他,怕他像司竹槿一样,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我是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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