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罗马的皇帝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当上!”穿着白色大袍子,须发皆白的威严老人狠狠一拍桌子,发出啪的响声,他有些气急败坏。
“可是克劳狄乌斯陛下唯一的子嗣也早逝了,阿格里皮娜殿下是皇帝最宠爱的人,尼禄也是皇帝正式承认过的,几年前那场宣誓,阁下好像也在场吧?”另一个大胡子老人冷冷一笑。
“可你真的要一个女人来管理偌大的罗马,这强盛的国家吗!”白袍老人皱紧眉头。
“尼禄殿下的能力有目共睹,她可是最年轻的首席,阁下大可去问问人民们,对尼禄殿下的反响如何。”大胡子老人捋一捋胡子,呵呵的说。
真该死,白袍老人阴沉的看过这张大桌上的其他元老和权贵们,一个个都抿着嘴,眼睛咕噜咕噜转动,像是还在平衡利益得失。
他现在像是战场上唯一的战士,没有人肯站出来跟他到同一立场去指责。
这女人,竟然已经渗透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死死的看向大桌一边,神色哀伤,好像还在悼念死去的皇帝的帝后,阿格里皮娜。
该死的母狐狸。
白袍老人暗恨。
克劳狄乌斯父子先后都死因不明,别的人不清楚,像他这样在高层玩政治几十年,心机都深入了骨子里的人怎么还猜不到一些端倪?
第一任丈夫突然暴毙,后得到了皇帝的青睐,不仅成为了帝后,还不遗余力的提拔自己的女儿尼禄,让她手里的权利也越来越大,时机成熟后,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吗?!
白袍老人忽的有些哀伤,克劳狄乌斯虽然没有太大的能力,但也是他曾效忠过的君主,如今却死在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手上,而现今,罗马的皇帝之位都即将被这个女人通过女儿这个傀儡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我不会答应的!”白袍老人赫然的说,“再怎么说我也是元老院的首位!想要我不点头就安排一个女人登上王位,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他看过这些心里各有算盘的政客,那些政客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有些错开视线,之前与他交叫板的那个大胡子老人感到有些棘手,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克罗瑞德阁下,我也知道其中的问题,我也不忍心让尼禄年纪轻轻就肩膀上担下这么重的负担啊。”一直不语的阿格里皮娜却突然出声,白袍老人看过去。
这个美丽的妇人脸色憔悴,似乎是因为克劳狄乌斯的去世而感到万分的伤心,对此克罗瑞德不过是冷笑对应。
“但是罗马必须有一个王,天灾**下,只有尼禄有这个资格。”
“这不符合规矩!”克罗瑞德断然打断。
“不过是女王,这在历史上早已有过先例,千年前的乌鲁克就有过女王,她还是最古之王呢。”阿格里皮娜慢慢的说,“再说皇帝本人也不反对女性,我自从再婚给皇帝后,一直都过得十分幸福。”
“他还想过提高罗马妇女的社会地位,不是一直在为此而苦恼吗?阁下应该想想皇帝在的时候,每一次的夜晚苦思的疲惫啊!”
那都是你这个荡.妇在他耳边风言风语得到的局面,克罗瑞德脸色难看。
“正是,阁下,皇帝的命令还没落实,你在这还大肆反对皇帝本人承认的尼禄殿下,恐怕也太过分了吧!”
“元老院的首位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那可能要重新举行投票选举了!”
“附议,我也认为应该重新洗牌了。”
“附议。”
大胡子老人抓住机会反击,而那群本就是他帮手的老人们也都纷纷出口,一时间,只有克罗瑞德铁青着脸被一群人那食指指着。
“那就算把尼禄殿下推上了王座,又有什么意义?”他冷然说,“做裁判官和做皇帝是两码子事!能判处下平民的小打小闹,就一定能指挥决断国与国的战争了吗!”
“阁下不必费心。”
阿格里皮娜笑着回应他,这个女人的声音是如此的得意,甚至连她的演技都有些掩饰不下,克罗瑞德突然有些不安。
“尼禄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我也不忍心看着她太过劳累。”
阿格里皮娜慢慢的说着,眼角也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自然会安排那些有能力的人,去辅佐她,直到她,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王者啊。”
这就是你的根本目的吧,克罗瑞德抓紧手,想要反驳却没有办法。
看似是仁爱的母亲角色,不仅还帮助女儿登上王位,还为她招募辅佐之人,可实际上,却是不过要将自己的女儿当成操作整个国家的傀儡罢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荡.妇的对手!
但他已经失势了,在这议事厅中,周围都是早已安排好的自己人,除了克罗瑞德,他是孤身一人,自己派系的人都没有来。
没关系,还有机会,他对着自己说,这次的会议没有决定权,等他回去重整旗鼓,召开元老会议,到时候会给这群人一个迎头痛击的!
“那我就不再在这度多废话了。”克罗瑞德抛下一句话,从椅子上坐起来,甩开袖袍,想要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地方。
可两名本该守卫的士兵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克罗瑞德转过头死死的看向阿格里皮娜,这个控制了这里的女人,他又转过头看向其他老人。
“你们竟然甘心被一个女人摆布!”
“这是什么话,阁下。”大胡子老人一笑,“我们只不过是合作者。”
混账,克罗瑞德愤怒的看向他们,把克劳狄乌斯王朝当成了什么!
“我现在还是元老院首位,知道你们做出这举动的后果吗!”
“您在说什么啊?”阿格里皮娜对他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有着几分歹毒,“克罗瑞德阁下明明是自己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呢。”
克罗瑞德脸色一变,他背后的两名士兵沉默的靠近了他。
……
尼禄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这本该是易哲一直呆的位置和做的事,可这阵子,却变成她了,少女的面庞上还有着没退去的忧愁。
“你马上就要成为王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在她背后,易哲轻声说。
尼禄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脸。
“余当然不会怕!”
“已经改口自称了吗?”易哲好笑的说,“不过不久,你母亲就会将你推上那最高的位置了,现在先熟悉下也不错。”
“被母后,推上王座吗……”尼禄低声自言自语。
“正是,但你也要记得……”易哲声音放缓,有些低沉,“当你坐在王座之上时,就是你要杀死阿格里皮娜的时候。”
尼禄的身子轻轻一抖。
“你可能现在很难接受,但你只是她眼中的傀儡而已,而且,你不是要向我展示你的暴君之道吗?”
“但是元老院那群人……”
“那当然是我的事。”
尼禄一愣,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易哲。
“你成为皇帝只是政治游戏的产物,所有人只是把你当成了可以肆意操纵的小女孩,不要再留有其他感情,如果你真的想统治这国家的话。”易哲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母后的想法和为人,我早就明白了。”尼禄丝毫不避开易哲的眼神,“哪怕我很受贫民的拥护,可真正的权贵们却对我不屑,所以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帮我?”
易哲浅笑摇头。
因为,你说,你很推崇始东王。
但他却没有这么说,对着询问的少女正了正脸色,然后手贴在胸口弯腰行礼。
“因为,我是您的,第一位臣子。”
尼禄抽了抽鼻子,抱着手也没管低着头的易哲,只是嘀咕了一句又想蒙混过去后,就大步的走出自己的房间。
加冕的时候,要到了。
……
罗马开始了举国的欢庆,因为新王即将上位,而且还是一名女王,曾受到过尼禄公正评判的那些贫民们,都走出街道奔走相告,洋溢着高兴。
元老院的首位在暴毙后,重新选举进行洗牌,新的首位是一个大胡子的老人,元老院全数都对尼禄上位报以期待之情,并为她举行了颇为盛大的典礼,这些平时明明都和公正的少女完全不感冒的老家伙们,却一个二个笑的开心非常。
踏着殷红的长长的地毯,尼禄穿着红色的礼服,像是悦动的火焰,她高高的昂起头,走过那些低笑的老人,不语的士兵,接受着四面八方的子民们的欢呼和赞美,缭乱的花瓣从上方洒下,如同花雨。
她哒哒的登上漫长的大理石阶梯,每一步都无比的坚定。
举着王冠的女人,是那她无比熟悉的人,她的母亲,阿格里皮娜,贵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走上来,脸上的笑颜如花。
可她的眼中,却不是涌动女儿获得如此成就的感动。
反倒是,自己的计划,快要登顶的,激动。
尼禄忽的停下了步子,她透过花雨的花幕,看向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到了妇人眼中的神色,她耳边尽是人们的欢呼,此时此刻,她毫无疑问是万人瞩目的星芒。
可她却没有任何的感觉,这些人的笑,让她反而不舒服。
少女回身,红色的衣裙荡过,她朝下看去,人群之中,没有戴上兜帽,自然而然的露出那张看习惯了的东方的脸庞,那个她还只知道名字叫易哲的男人,噙着微笑。
感到了尼禄的视线,他一顿,然后伸出了手,轻轻的举起了大拇指。
尼禄一笑,这一笑有些骄傲,她豁然的转过身,大步大步的踏上阶梯,走到了阿格里皮娜的身边,坐在了王座上,任由自己的母亲为自己戴上这一项王冠。
加冕完成,下一秒,本就涌动的人群爆发出了更大更热的海水般的激动之声。
尼禄俯视下自己的子民,她在最高的地方,那双眼睛却只跟着一个人对视。
易哲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最后再看了一眼尼禄,就缓缓的退后,任由激动的群众前进,将自己那本算是靠前的位置占据,自己则像暗影回归阴影,渐渐的找不到了。
夜晚降临,但罗马城的热情仍然没有减退,斗兽场之中,特意安排的角斗吸引了所有的罗马男人,女人们也都有福利,由政府分发的粮食和衣物让劳累的女人们也不禁高兴。
奢华的府邸之中,这里的欢庆却要静谧几分,白袍的老人们,互相矜持的吃着烤的金黄的肉食,分享第一批酿制而出来的葡萄酒,他们坐在细长的长桌边,时不时的讲一些趣闻,偶尔引起众人的大笑。
有着鲜明大胡子的老人嘴里咀嚼着烤肉,拿过一张手巾擦了擦嘴,笑呵呵的揽过一边美丽的女侍者,皮肤都皱起的老手在青葱的少女身上随意的摸过。
“毫无阻碍的,我们的小姑娘就成为了皇帝呢。”
“也得恭喜阁下也是元老院首位了啊。”
“哈哈哈。”
大胡子老人得逞的一笑。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干掉阿格里皮娜那个荡.妇了,真可惜啊,那样美丽的女子,如果不是担心会在床上被她杀掉,我还真想留下她呢。”
“阁下还真有胆量,那个女人可是毒死了两任丈夫,女儿都能干脆的贡献出来的家伙啊。”
“呵呵。”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恶笑一声,“那我得先找人给她搜身,然后安排一群人在周围,先体验一下这女人的妩媚,再干掉咯?”
“不愧是阁下。”
“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啊,哈哈哈。”
“哈哈哈。”
“来,再给我倒上一杯。”大胡子老人意气风发的挑挑眉头,捏了捏怀中的女侍者,女侍者赶忙点头,准备起身。
“我给您倒吧。”
一边,却早有人走了过来,大胡子老人点头,这个侍者倒是会看局面,他伸过酒杯,任凭侍者给他倒满了酒水,但紫色的葡萄酒却溢出了酒杯,这个侍者还在继续倒。
“喂,你干什么?”大胡子老人不满的喝问。
“没什么,只是人心,有时就像这杯子,野心和**装不下了,已经溢出来了。”侍者还是那恭敬的语气,说的话却非常的不客气。
大胡子老人愤怒的转过头看过去,他有些惊讶,那赫然是一张东方人才有的脸。
“我给您擦一擦衣服吧?”
易哲双眼浮现起血红的血继限界,淡淡一笑的说。
……
尼禄丢下手中带血的匕首,缓缓的后退,然后脱力般的瘫坐在地上,她的面前,那个美丽的女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妇人的脸上还有着难以置信,瞪大着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喉咙处还在流淌着血液。
少女看着自己弑杀了生母,带血的双手,还有些无法冷静。
“这样……就向你展示了,暴君之道了吗?”
她握紧了手,抵在胸口,低声在无人无光的房间里对着不在这里的人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