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三十一年春,夜军跨禹城,至岐陵。燕国摄政王有心相阻,却因国内内乱不得不避其锋芒。后割让与宋国邻接几城,对此一战作壁上观。”
“燕国摄政王不是和宋国的永安将军定下了盟约吗?那他怎么不派兵相助宋国呢?”
“四国年间,大大的战役不计其数,而这场有名的‘四国之乱’却是实实在在打了十年。永和三十一年之时,这场战争已经过半,各国虽一直保留实力,但是却都有些后继无力。
况且彼时燕国因为一场内战更是元气大损,再加上燕国与宋国一向都是世仇,两者就算有盟约,燕国也不会真正尽心尽力。因此在这一场影响了四国天下之后几百年的大战中,燕国和楚国其实并未竭力,直到永和三十五年之后,方才真正在这天下的局势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因此,可以,永和三十一年至三十四年之间,主导天下局势的,皆是宋国和夜国之人。而其中,时为宋**队主帅的永安将军和夜**队主帅的封远侯,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既然如此,那么为何用了整整四年,永安将军和封远侯都没有决出胜负呢?”
“这,也是四国史上的一个谜团。除了永和三十年大规模的历史记载消失之外,史学家们也一直认为,永和三十一年之后的历史也是记载不全,永安将军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几次战役皆在这几年和最后的永和三十七年,可是好多场战役却是根本无迹可考,还有其后来消失的一段日子,也是一笔带过,着实奇怪之极。”
“唉,历史不就是这样吗?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楚?不定连永安将军此人,还是杜撰而来呢!”
“的也对,不过永安将军那么完整的人生历程,倒是不太可能为杜撰。罢了罢了,历史的真相如何,让那些史学家去操心吧。”
的确,这世上谁都不知道何为历史,更是不知什么才是历史的真相,这些历史人物一生的功过,最后只能让后人随意评。可是谁又知道,那在史书上不过短短几行的字迹,却是一个人的一生?谁又知道那所谓的著名战役,究竟是多少人用着自己的生命而为?
聂音落并不知道,后世会对自己如何评价,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何时结束,只是她却是知道,此时此刻,今时今日,这个踏马而来一身铠甲,一柄长枪的男子,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她寻了许久的三哥,聂音灏。
一模一样的两把紫微枪,就这样又一次相逢,只是这次相逢的地,不是那不见天日的三族遗迹,而是,战场。
聂音落纵马疾驰,两把紫微枪相碰的一瞬,竟是同时发出一声清鸣,而一向与自己的紫微枪心意相通的两人,此时却是不明白,这一声,究竟是棋逢对手,终得相逢的兴奋,还是,本是同根,却要相残的悲戚。
无殷并不知道那一瞬间相碰之时聂音落眼中的复杂,而聂音落却是在看到他持枪的手势时,心中划过一丝迷茫。
可以,她早就认定了无殷便是聂音灏,可是在看到他完全不同于聂音灏的执枪手势和出枪的习惯时,却又有所怀疑。但是与她而言,若是无殷不是那个死妖孽,她倒是更加开心。当下便是舒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与他交起手来。
这天域大陆的规矩,但凡是如此这般两国过了国书的大战,必要各方主帅上场,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至于之后的什么兵法算计,用兵之道,便是各看本事。本来聂音落觉得是这天域大陆的人太过不知变通,却是没想到又一次对方竟是在这样正式开战之前的一天提前到来,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后来她才知道,这所谓的对战,不过是场仪式,便是那之前用了什么招数也是无伤大雅。所以,自那之后,便是这般过了国书的大战,她也要考虑到战争前后的方方面面,决不能一味相信这所谓的“传统”。
她自认为多了现代的知识,再加上当初杜子衿传给她的内力,对付这些对兵法始终不是很懂的古代人定是不在话下。毕竟,这天域大陆自存在开始,便是强者为尊。后来失去灵力这种力量之后,方才一步步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可是这些人骨子里却是并不在乎兵法谋略的,基本就是凭着武功硬打,后来聂家横空出世,这才把兵法谋略的重要性展开在了所有人眼前。
后来四国将士开始重视兵法,只是到底时日尚短,比不得聂家一代一代的钻研。哪怕是到了如今,懂得兵法谋略之人很多,但是 能够运用熟练之人却是尚少。
聂音落虽是在这方面并无多大天赋,但是架不住她在聂家时候的耳濡目染,还有后来杜子衿在这方面的特训。更何况,还有《孙子兵法》等中国古代先贤的智慧结晶。
所以她一直认为,在战场上她虽然不能像聂家其他人那般如鱼得水,但是得心应手还是可以的。直到,她发现了无殷。
无殷这人,按理来接触兵法没有多久,最后直接被夜镜尘派往衢州,竟是每一场仗都完全拿捏在了他的手中。那场大胜,那场胜,基本全由他所决定。
可以,这人的天赋,找遍这片大陆,聂音落也只能把那个死妖孽与他相提并论一下。也因此,在后来,这也成为了一个她认定此人是那个死妖孽的原因之一。
若是他不是那个死妖孽,她倒是真的可以用尽全身所学与他好好打一场仗,看看究竟是谁棋高一着。只是如今,虽然心中怀疑稍减,但她还是有所疑虑,便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一个不留神,左肩便是生生挨了他一枪。
“永安郡主,战场之上分神,乃是兵家大忌。”
聂音落抬头看他,不出所料,还是那一片冰冷的面具。听他此言,聂音落却是爽朗一笑,“当年吾兄尚在之时,却也曾如此过,倒是没想到,再听到此言,却是在封远侯口中。”
无殷看了她一眼,仿佛没有觉察出她言语间的试探,只是感觉到她与刚才不同的认真和蓄势而发的蓬勃内力,这才在心中赞叹了一下,不愧是他视作对手的永安郡主,这个样子,才有资格与他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当下也不在手下留情,内力更是被他完全调动了起来,打算与聂音落好好比试一场。
不过他却是忘记了,自己刚才为何会手下留情,又是为何会出那样状似提醒的一番话。
两人再次动手,都是真正认真了起来,聂音落自己了几下穴道,止了左肩处不断而出的血液。只是后来却是再也顾忌不到所受的伤了,两人的每一枪,都是拼尽了全力,若是不全神贯注,必会重伤。因此,这种轻伤,聂音落则是完全不去管它了。
整整一个时辰,战鼓之声越来越急,聂音落和无殷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直到后来,众人竟是已经分不清战鼓的间断之声,也分不清那两个正在交战的人影了。
电光火石之间,战鼓声停,两军主帅的交手也终于停歇。只是,看着两人都好好骑在马上,各有负伤却无重伤的样子,这,究竟是谁胜谁负啊?
“平局。”
“平局。”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内力直接传到了所有人耳中。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对方的激赏和赞叹,只是终究,此时此刻,他们还是敌人。
调转马头的前一刻,两人都是了一句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话,“此局痛快,下场继续。”
然后,便是回到了各自将士所在的一方。
只是就在聂音落和无殷回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发号施令的时候,突然便听到了几声爆炸之声响起,竟是直直冲着聂音落而来。
“撤退!”
聂音落急急发号施令,让姚深和梁安带着宋国的兵士撤退,她已算出,这火药最多只能波及到她现在所站的大军前方,也就是,这正是冲着她而来。
看样子,是有人在无意间燃了引线,不然一会儿,将士尽都冲上了战场,这块地方只会留下她一人。
她这场仗并不会冲到最前方,这是早就好了的。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毕竟原来的每一场战争,她都是要么不出现让梁安等人历练,要么便是身先士卒必定冲到最前方去。
知道她计划的,就是那么几个人,莫非,是出了奸细?
聂音落来不及多想,这火药燃的速度太快,她竟是有些躲避不及。要不是梁安最后拉了她一把,她必是会身受重伤。
遥遥看了无殷一眼,聂音落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刚才她先下令撤退,竟是被这火药给唬住了。还以为会伤害到身后的将士,后来方才想明白那就是针对她而来。
想必,那人也只是想让她背负上一个为了自己安危而置大局于不顾的称号吧。
“撤退!”
正在聂音落想办法扭转局势之时,无殷却是突然喊了一声,整个事件其实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无殷这一撤退,便仿佛是他们两军商量好了此战不开一样。那么,这罪名,她也是不用背上了。
只是,他,又缘何帮她?莫非,他真的是那个死妖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