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
尹华香看着眼前这个她又恨又怨的女人,突然就笑了出来。
“聂音落,你们兄妹二人,马上,就要走上自相残杀之路了。他不是你三个兄长中与你感情最好的那个吗?可是偏偏就是他,活了下来,也偏偏就是他,会破坏你的一切。我可是等这场好戏等了许久了。”
聂音落右手直接一甩,便把尹华香甩到了地上,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成形,却是始终不敢相信。强自把心中的念头压下,稳了稳自己的身形,复又问道。
“我三哥,到底在哪儿?”
尹华香抬头看了她一眼,此时她也是终于平静下来,可是她想要给聂音落添堵的念头却是一直未曾消失。不过,若是现在就这么了,那么,以后这场戏就不好看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尹华香这次并没有把目光落在聂音落身上,而是转向了宋临照。
“这世界上,有一种蛊,种入身体之后,再经过施蛊之人的引导,便可以改变其记忆,让其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起初,我便以为我的哥哥是种了这种蛊,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话及此处,聂音落和宋临照脑中都飞快地闪过什么,只是却并没有抓住。
尹华香看宋临照依旧是准备着随时随地把她抓起来的样子,心中突然就释怀了。是啊,他不是她的哥哥,从来都不是,那么,她纠结于他爱上别人又有什么意义?她的哥哥,明明早就回不来了。
不过,她却是从来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毕竟,他们之间,早已不可能轻易了结。如今既是确定了宋临照根本与她的哥哥毫无关系,那么她终于不必手下留情。
至于燕国和他们之间的约定,那便要看看天下令的影响有多大了。而她,定是与他们不死不休。
看了恢复冷静的聂音落一眼,尹华香才继续道,“那蛊,名为离思。唯有巫族之人方能炼制,宋鸢曾经在师傅,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赵苻的命令下曾经炼制成⑦∴⑦∴⑦∴⑦∴,m.⊙.co≈m
聂音落双手又有些颤抖,若非宋临照就站在她身边扶着她,她怕是早已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离思此蛊,乃是上古巫族所制之蛊中最为厉害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过往,可以让一个人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是实实在在的逆天之物。难怪,宋鸢一直一心求死,难怪,他们见到宋鸢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原来,是制作这离思,让宋鸢透支了生命,也在后来的这么多日子里承受折磨。
只是,怕是这蛊,便是用在了那个死妖孽身上吧。不然她如今这般声名大噪,他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她,又怎么可能一直了无音讯?
“我三哥,现在究竟在哪儿?”
聂音落相信尹华香敢这么,定是知道那个死妖孽的下落的,只是,她心中也是明白,她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告诉他们。
但她等不及了,若是再靠她自己找下去,怕是也会如这几年一样一无所获,所以今日,无论使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要知道她三哥的下落。
“聂音落,你不必多费功夫,我其实也不知道聂音灏究竟是被聂蕤送去了哪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聂蕤,还是师傅,都不可能放弃聂音灏的一身本事不用。你大可以去调查一下几国如今的将领,不定他们之中,便有聂音灏呢。”
聂音落看她如此,不似作伪,但她也知,尹华香此人,若是一旦恢复了原本的精明,便是不会被他们轻易看出破绽。不过,她刚才的,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这样的猜测原本便有,只是被她用各种理由压了下去。如今,有离思的解释,她倒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尹姑娘便在岐陵都休息一段时日吧,姚深,梁安,你们好好招待一下。”
姚深和梁安一直守在帐外,但却是自觉屏蔽了听觉,直到聂音落因为尹华香的话所激,而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导致内力外泄的时候,他们方才恢复了听觉。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如此秘闻。
那传闻中的将星,惊才艳绝的聂家三子,当真活着不成?
两人还来不及感慨,就听到了聂音落的声音,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对着倔强地站在聂音落对面的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尹华香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随着他们走了。只是他们都知道聂音落话中的“好好招待”究竟是什么意思。自然,是要把军营里所有的招数都使上,才叫“好好招待”,梁安和姚深都是深谙此道。
只不过,就在尹华香走出帐外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了一句,“破军天狼,将帅成双。四国共商,天下无梁。聂音落,你和你那个三哥,是命中注定的将帅成双,却也是命中注定的敌人。两人相争,必有一亡。”
完之后,在听到帐内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之后,方才施施然跟着梁安他们走了。
然而此刻,一向整齐的中军大帐此刻却是一片狼藉。什么烛台,毛笔等物都被聂音落扔到了地上,就连桌上的战报,也是直接被她一扫而空,差撕碎了。
要不是宋临照抢的及时,怕是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而聂音落,此刻却是坐在了床上的一个角落里,蜷着腿,把头埋到了腿里,全然不像那个一柄紫微枪横扫沙场的一军主帅,天下人口中的永安将军。
宋临照无奈,一旦涉及到聂家的事情,落落总是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如今这般,怕是并不是因为尹华香带来的消息,反而是她心中的猜测吧。
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宋临照也是坐到了床上,把那个像鸵鸟一样的聂音落抱了过来,直接放置在自己怀中。
整个过程,聂音落都是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是到了他的怀里,她也不过是身子一颤,便一动不动了。
“落落,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无论如何,我们终究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像以往一样,宋临照顺着她的头发慢慢顺了下去,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便感觉到聂音落一动,竟是直接转了过来,把自己埋到了他的怀里。
“子卿,我现在心好乱。我不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如果那猜测是真的,我该如何,如果那不是真的,我又该如何。为什么,那个死妖孽竟会被种下离思这种蛊?那可是完全无解,即便找到母蛊也无任何作用的蛊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子卿,你我该怎么办?”
她从来未曾这样在他怀中颤抖着出她的迷茫,出她的难题,宋临照曾经无数次地希望过,有一天她也会像普通女子一样,出了事情会埋首在他怀中,向他寻求保护和解决之法。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觉得无比的心痛。他的落落一向是冷静的,很少有事可以让她这般脆弱,更是第一次这样无助。便是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落落,我知道聂音灏对你而言的重要性,也知道,你有多害怕那个预言变成现实,让别人看到你们的兄妹相残。可是如今,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即便是他真的中了离思,无论如何不肯认你,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当务之急,便是要证实尹华香所是否正确,还有,你心中的那个猜测,不是吗?”
聂音落不再话,她还是在逃避,就算知道逃避没有任何用处,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逃避。
她怕,她怕他们真的如聂蕤临死前的那样,自相残杀,两人最后只能是一死一生。她也怕,她心中的猜测成真,他们已经站到了对立面。她更怕,离思蛊的作用真的那般强大,即便是她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一切,他也依旧不肯信任于她。
那个总是一身红衣,妖孽无双的男子,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着她的脑袋“丫头,你可是我聂音灏的妹妹,怎么能这么畏首畏尾呢?快过来,有本公子护着你,你怕什么?”吗?
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呢?那个死妖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丫头念了你多久,想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永安将军,总领百万大军?你知不知道,她护住了聂家下一代唯一的血脉,而且还嫁了人?
你怎么可以,忘记她,还与她为敌?
死妖孽,你不是好了要保护她吗?不是好了要背她上花轿等他嫁人后依旧给她撑腰吗?那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聂音灏,三哥,死妖孽,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你这个等了你那么久的丫头啊?
你,到底,是不是无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