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大周第一美人已嫁入皇室,北漠王是连面也见不着了。”
慕晴弯着眉眼,笑容纯净,虽是惋惜,却全然没有惋惜之意,怎么听怎么瞧都似是一番讥讽。
耶律明在她眼中瞧不出哪怕一丝丝的恐慌,他在她的眉宇间反而瞧出了另一个人的气度。
耶律明眸光一闪,眯着鹰眸盯着慕晴道,“天底下,我耶律明想要的女人只慕叶一人!”
“北漠王如是高看我阿姐,我先替我阿姐谢过了!”慕晴仍是笑得怡然,大大方方朝耶律明行了个谢礼。
大胆得叫柳瑟心惊,让耶律明生恼。
见耶律明粗狂面容露出丝丝怒意,慕晴不退反而踏步更靠近了耶律明一步,“你为何气恼?北漠王可要知道,我阿姐是当朝监国之妻,我那姐夫乃人中龙,是天下少有的好男儿,你与他眼光相当,实乃你之大幸哪!”
耶律明冷哼,“本王不屑与一介人臣相提并论!”
柳瑟见得耶律明神色阴沉得可怕,又见慕晴趣味不减,似乎仍要近前与耶律明“热络”攀谈,柳瑟担心得紧,暗暗扯了慕晴衣摆,欲将慕晴拉回来。
慕晴却是不领情,左手反剪身后扣住了柳瑟的手,示意柳瑟不必插手。
慕晴的手比柳瑟还小,又因从未做过活计,一双手格外的娇嫩,这样一只手握着柳瑟,镇定而平稳。
柳瑟则不同,她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湿透,连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
柳瑟不知慕晴勇气从何而来,可这般被慕晴握着,她的慌乱也逐渐散去,整个人静静镇定下来。
慕晴隔着铁栏仍是弯着眉眼,对耶律明甚是殷勤,甚至为耶律明出谋划策,“若你要是想要以我要挟阿姐呢,你必不能让我姐夫知道,我烂命一条,我姐夫那是半点都不曾在乎的!”
慕晴说着便开始抱怨起来,“前些年,我身中剧毒险些丧命,他明明知道我命危,却把此事瞒得严严实实的,直至今日我阿姐才知此事!”
慕晴说得满腔愤怒,耶律明听得了无兴味,“你如何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省下力气罢!”
慕晴眼睛一瞪,清丽容颜露出一丝诧异,“北漠王你怎这般对待献计的谋臣呢?!我与你说这些,便是希望你引以为戒,千万不可做这般无情无义之事,这样你方有机会赢得我阿姐的心哪!”
“我要她心何用?!”耶律明冷笑,“我要的是她的人!”
对耶律明来说,慕叶不过是同旁的女子略有不同,可到底还是个女人而已,他耶律明不会为一女人牵着鼻子走,唯有权势,才是他一生所求!
“哦~这样啊,”慕晴了然,继而道,“我方才也说法子了呀,你以我要挟我阿姐,必要避开我姐夫,因为我姐夫在乎的唯有阿姐一人,旁的人、事,他一概不会放在眼中!”
慕晴这话说得欢快无比,甚至带着恬静笑意,可这话实乃警告之言,警告耶律明不要妄动慕叶,可惜,耶律明不曾听明白。
又或许耶律明心中明白,只是他自信到自负,不肯相信罢了。
柳瑟听得明白,立在慕晴身后的暗处,暗中观察着耶律明的神色。
耶律明盯着慕晴,粗狂面容含着一丝讥讽,极其淡定得瞧着说个不停的慕晴,似乎在看一场戏。
等到慕晴停下,耶律明噙着一抹笑,颇有深味道,“你如此喋喋不休,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么?”
“胡说!”慕晴双眼一瞪,怒叱耶律明,“我明明是想给你献个好计策,好让你把我们从这冷死的地牢里放出来!”
耶律明纵声笑出,“那你还是省些体力罢!即便你计策再好,我也不会放你出来!”
“公子,”柳瑟自慕晴身后移步而出,其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似乎经这冰冷地牢一冻,整个人又娇弱了几分,柳瑟美目泛着涟涟水光,怯生生望向耶律明,又娇滴滴唤了声音,“公子…咳咳咳……瑟儿身弱,怕…怕是撑不过今夜了,瑟儿怕死,更怕往后再见不着公子了,公子!请公子再给瑟儿一些时日,再好生侍候公子一番!”
柳瑟不愧出生风月之地,又有花魁之名,那柔柔弱弱的话语说得全进了人的心坎儿里,说话间配合着勾魂的眼神,莫说男人,便是慕晴也险些被她带着走!
慕晴没听信柳瑟之言,全然是柳瑟这话说的太过,虽说地牢冰冷,可哪有说呆一夜就撑不住的?
慕晴一边收回对柳瑟陡起的同情之心,一边配合着柳瑟露出一副幸灾乐祸之神情。
“嘿!活该你今夜撑不过!让你来我院闹!让你还赖着不走喝我酒!活该!”
柳瑟长袖一挥,甩在慕晴双臂之上,婉丽面容带着怒意,似要将慕晴吃下!
“便是你连累我!若非是你捣乱,今夜冬至佳节,我与公子饮酒作乐,春宵一刻,哪会沦落到这破地牢里!”
“你醒醒罢!他方才说了,压根儿瞧不上你这等姿色,你这么生生贴上去,人家也不要!”
柳瑟气结,又一拂袖重重拍在慕叶手肘,转而向耶律明柔情道,“公子!瑟儿不求名分,也不求长久,瑟儿心中只有公子一人,便是与公子作对露水鸳鸯,瑟儿都已知……”
“够了!”
耶律明听得两人吵闹,心中烦闷。见得柳瑟眼泪落下更是心烦。
柳瑟说得声泪俱下,更奇得是,泪眼汪汪的柳瑟仿若梨花带雨,模样是那般乖巧,格外惹人怜惜。
慕晴疑惑,这柳瑟哭还能哭得这么好看?
耶律明瞥了眼泪若断线珍珠般的柳瑟,心里倒不是起了怜惜,他想起柳瑟在寻芳阁给他带来的欢愉,这女子虽娇小,法子却是多,竟叫他有些想念!
“别哭了!”耶律明沉声道,转而吩咐身后人开锁,“我便如了你的心愿,让你好好侍候我一番!”
一出地牢,柳瑟嘴脸一变,委屈温顺全无,颇是趾高气扬对慕晴道,“你好生留在地牢罢!若是我心情好,还会回来瞧瞧你!希望那时,我瞧见的不是冻得浑身发紫的你才好!”
慕晴昂着脑袋,冷哼,“我才不与你这般姿色寻常之人计较!”
柳瑟跟了耶律明离开,灯光也从地牢消失,地牢变得又黑暗又冰冷,仅仅靠着天窗外积雪折射的白光照明。
而这丝丝光,连铁栏都照不到。
慕晴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她不懂武艺,在寻芳阁饮酒之时又在屋内,身上衣服穿得单薄,一如此地牢她便被寒意层层裹起,冻的肌骨冰寒,方才完全是在耶律明面前强撑着!
慕晴双臂一展,抱上自己的双膝,她只能期望柳瑟在外能通风报信给阿姐,好早日获救了。
梅园,书房。
卯时,东方未明,大雪已至,院中小道积了厚厚一层雪,怀信踩着积雪快步走向书房,发出清脆“吱嘎”声。
一入书房,怀信便向苏延禀道,“公子,人在何处已查清。”
苏延似是未曾听见,一双黑眸在两封书信之间来回扫视,直到怀信再禀了一遍,苏延方抬首,“怀信,这两封信,你说我该传哪封?”
怀信眼都未抬,便答道,“怀信听候公子吩咐。”
若他抬眼,怀信便会无比感谢自己方才所言,因为苏延眉头蹙着,俊颜之上是无比忧愁。
苏延在忧愁慕晴。
耶律明是何人,既然抓了慕晴,必然是不会让慕晴好过的。
可孟玉不曾传回北漠消息,必然是尚未成功。
论理,此刻他不动耶律明为妙,可是若不动耶律明,慕晴又险矣。
苏延心里长长一叹,慕晴如何他不曾关心,可他枕畔之人关心得紧,若慕晴再发生些什么,苏延清楚地知道,慕叶可不会光嘴上说说的气恼这般简单了。
“罢了。”
苏延低低一叹,左手成拳,将手上信封捏入手心,递出右手之信封,“将此信传出去,此事交由俊彦来办,你从旁协助,务必滴水不漏!不得有丝毫差池!”
怀信跟随苏延多年,苏延从来只吩咐他们办事,不管何事皆由他们四人一人负责一事,更不曾说过“滴水不漏”此类话,这回苏延不光说了,还说得严肃万分,怀信心知必为大事,双手接过信封,躬身领命,“是!怀信遵命!”
“去罢。”
苏延收手,同时展开左手,手里尽是信封化成的粉末儿。
擦净了双手,苏延又在书房呆了片刻,等到天色渐白,苏延自书房回到卧房。
苏延掀了床幔坐在床侧,轻声唤醒了慕叶,“阿璟,该起了。”
慕叶睡得迷糊,翻过身朝苏延靠着,脑袋自枕上挪下,靠在了苏延腿侧,声音含糊在喉间,“你回来了?”
苏延应了慕叶,却是不得慕叶回应,只得缓慢呼吸声。
苏延一叹,抬手以手背覆上慕叶的脸颊,“我有事与你说,事关慕晴。”
慕叶即刻醒了,凤目无比澈亮,整个人自床上坐下,精神万分,“晴儿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