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温玉便收拾好行李,回到了鸾城。
踏进温府,一片清明,没有一丝尘埃,温玉有些错愕,以为叶挽霜回来了。
径直去了他们的房间,推开一看,没有他思念的那个人影,温玉心下一凉,他这才想起,是他叫人来收拾他们的家。
望着那一张张尽在眼前的画,女子的容颜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褪色。
听说,她怀孕后就经常去那颗古柏树下,提笔,下落。
古柏树下,一位小腹隆起的美妇静静的坐在那里。她手里拿着一块火红的绸缎,正一针一线的绣着。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在女子的脸上。每绣一针就会抬头眺望村口,希望可以等到那期盼已久的人。
繁复的针法已勾勒出了大致的形状,绸缎上绣的俨然是一对鸳鸯,它们恩爱的在一起。
就像他和她一样。
此后,温玉把她挂在屋里,天天凝目。
转念便是夏末秋初。
这夜,终还是落了雨,铺天盖地的大在,从房檐顺流而下的雨珠,落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自温玉回这这么久以来,许久不曾听见如此大的响声。
一阵风吹来,窗户一下子就拂开了,床上的温玉忍不住缩缩身子,才入秋,他倒是没有没有想到,竟会这般冷。
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这夜,温玉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点什么,让他莫名的不安起来,可,又让他莫名的有了睡意。
大清早,他就起来了。
单薄的身子有点摇摇欲坠,强忍着身子的难受,拾起地上那散落了一地的画卷。
突然,一滴冰冰凉凉的液体滴在他的额角,顺着那滴雨水,低头,赫然发现自己的脚边一片濡湿。
四下瞧了一眼,猛然发现那挂于墙上的人眼睛花开了。
温玉的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说不出的难过,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妻子再一次离开了她,他有点恨那样漠不关心的自己,为什么昨夜他那么不小心,为什么当初他要晚回来几天,为什么……
入秋的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待画干了以后,温玉亲自为画点上双眸。
看着那张恢复如初的画,温玉徐徐的笑了,仿佛叶挽霜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午夜风凉,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轻薄凉意,以及窸窸窣窣悄然开门的声音。
温玉朦胧之间睁开眼,只见女子推门进来,一袭素淡青衣,肩膀上罩着银色月光,身上夹带着野花与夜露的清香,脚步轻盈,头上的环佩发出轻巧的叮铃声。
传说巫山神女梦中会襄王,眼前所见的她,是不是只是春梦一场?温玉忍不住伸手去握她的腕。
女子发觉他醒了,转身欲走,惊讶之下已经被他一把揽在怀里。温玉低头深嗅一下女子发间的香气,只觉那纤细腰身不盈一握,不由抱得她更紧。
女子也不挣扎,只是满目哀伤地回过头来,白皙的脸颊上,竟是满目泪水。
温玉正欲吻向她的唇,却只见银白月光下,她清秀的脸上挂着数到泪痕,乌黑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似是含着无法言说的哀怨。
四目相对,温玉的心忽然重重一震。那是不同于欲望的一种冲动,像是怜惜,又像歉疚,凭空就心生一种想要留下她的欲望。
女子趁机轻轻挣开他的手。温玉有些窘,想了下,说,“对不起。”一边随手递过一方随身的锦帕替她擦干泪水。
那锦帕四周密密匝匝地镶着金线,上头绣着一只凤凰,角落里题着潦草飘逸的一个“温”字。
曾几何时,他会用这样华丽的帕子?
女子接过来,轻轻按了按眼角,说,“我只是忽然觉得物是人非,思念一个故人罢了。”不过,一切都是徒然。
温玉心头酸涩不已,不曾想,在于她相见,竟是如斯画面,他居然让这清秀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露出如此哀伤的神色。
可不论怎样,她依旧深深爱着眼前这个男子。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伏到榻上,动作轻盈地靠到温玉怀里。娇小的身躯微微有些凉,他伸手回抱住她,只觉这种惹人怜惜的软玉温香是他好久未曾经历过,一时只想这么抱着她,仿佛捧着突如其来的至宝。
“霜儿,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温玉抱着娇小的人儿,留恋的说着,他抱得很紧,好似一不小心她就会从自己身边溜走。
叶挽霜抬起头,满含泪水的望着他,欲语泪先流:“你该知道,我不是人。一开始,我就不是。”否则,她不会再他一去不回时无动于衷,不然,她也不会再翡翠绿丢失后,就一病不起。
温玉将头埋在她的颈项:“我知道。”
真正的叶挽霜在她六岁那年就死了,那时在漠北替她看病的大夫就是陈福,有一天陈福归来,脸上满是疑惑,那时温玉虽小,可还是知道他遇到了烦心事,便问他,陈福那时就告诉他,叶家小姐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可却是个活人。
温玉觉得好奇,就偷偷去见了那个让陈福伤神的小丫头。
很可爱的一个丫头,嘴角总是挂着微笑,见着他,也没有害怕,还用肉肉的小手拉着他,央他一起玩耍。
后来,不知怎的,陈福口中那个命不久矣的姑娘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从小在漠北的他,也么偶有觉得奇怪,因为叶家在虽不是很富裕,可有一定根基,而且漠北的人擅长借尸还魂之术,他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法子,她活了过来。
所以,再见叶挽霜时,她说他快死了可最后却一点药也没吃就好了,他就知道了。
那时他的心中也有过害怕,可叶挽霜的所作所为他一直看在眼里,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是不会有坏心的。
当心中那份爱大于怕,年轻的温玉抛开了所有,和叶挽霜在一起了。官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时,人才是最可怕的。
叶挽霜的严重全是惊愕,温玉一开始竟然知道,想了下,还是开口:“我不是你喜欢的叶挽霜,我的名字叫墨。”叶挽霜在很多年轻就已经死了。
自主人死后,她便随着主人的魂魄进了地狱,可惜,她被拒在门外。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成了一个用七情六欲的妖。
在自己的灵魂快要在这尘世消失的时候,他遇见了陈福,一个替叶挽霜治病的大夫,或者还可以说,一个除妖师。
当初陈福救下她,便告诉了她,叶挽霜曾经救了温玉的娘一命,而他要替温玉的娘还这个人情,见她身上没有半点妖气,想要让她附身于叶挽霜,让她还魂。
墨初为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后来在于温玉的相处中,越发的体会到了人世间的情爱,更加贪恋,也渐渐明白了主人当初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甚至不要自己的生命。
爱之一字,害人不浅。
因为陈福救了她一命,在陈福要她嫁给温玉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温玉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陈伯告诉过我。而且,我爱的是六岁以后的叶挽霜。”
墨的脑子轰的一响,六岁以后的叶挽霜,那不就是她吗?
“我以为我一直用深浅不一的墨作画,可你这个小笨蛋一直竟然没有发现。”温玉有些生气的说着,他一直在等她主动告诉自己。
墨仰起头就封住了温玉的唇,剩下的,不用说了,他都明白。
绵长柔软的一个吻,温玉在也忍不住,轻轻退下她那淡青色的衣衫。
房间,突然灯火跳动,交错的两个身影,燃起了斑驳的色彩。
窗外,一轮明亮的圆月,在这半月的天空中,显得尤为突兀。
月光满地,撩起的,是一室旖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