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刘铭传一语不发,提着刀默默地来到阵前,对面那些淮军将领们见状纷纷勒住了马匹,惊恐地看着他,他们也都握紧兵器,大战一触即发。我知道这是一场不会有悬念的战斗,自从曾国荃那所谓的“援军”毅然决然地逃走后,盱眙城里的淮军就不再有什么胜算,唯一的悬念就是淮军覆灭的过程。
“六麻子,咱们也算兄弟一场,你要是识相,就滚到一边去!”潘鼎新对着拦路的刘铭传大喊道。
刘铭传瞧也没瞧他一眼,只是朝着对面的淮军喊道:“对面的淮军兄弟们,你们面对的是太平天国城王的部队,你们已经进入绝境;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参军打仗只是为了糊口;城王殿下礼贤下士运筹帷幄,可谓是当今天下第一明主,大家应该顺应潮流,何必同李鸿章和淮军陪葬?”
眼见刘铭传要分化瓦解下面的士卒,几个淮军将领面面相觑,他们用眼神传递着惊恐与无奈。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刘铭传继续喊道:“淮军兄弟们,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城王殿下保证既往不咎,你们愿意为城王效力的可以留在城王麾下我们一起打回安徽老家,不愿投效的城王殿下会发放路费送你们回家。兄弟们,如今世道险恶,除了城王殿下,试问还有谁能够这样对你们,这样在意你们?”
刘铭传的话立即引发了淮军士兵的大片骚动,他们纷纷议论着,“你六麻子得是真的吗?投降不杀头反而发放路费?”“这个我也不清楚,但确实听城王在江西时就曾给不愿留下的官军俘虏发过路费。”“是啊,我也听过城王善待俘虏,看来这回也差不多。”
“城王殿下英明神武,仁义德宏,李鸿章是什么货色诸位心里清楚,你们仔细想想谁真正值得你们追随!”新降的刘秉璋突然也从队伍里跑出来朝着对面大喊。他的话刚喊完淮军的躁动更大了,刘秉璋回过头来对我道:“殿下,六麻子这招儿很对,分化瓦解,当初李鸿章攻占苏中时遇到俘虏或投降的一概处死,他这种背信弃义的杀降杀俘行为和您的宽大真是鲜明对比啊,依我看淮军很快必垮!”可以看出刘秉璋其实早就对李鸿章不满了。
我头,心想这李鸿章确实是心狠手辣,为了在短时间提升自己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苏州杀降”就是这位老兄的杰作;所以生猛的淮军其实内心十分脆弱,他们大多对李鸿章不满,也很容易被“仁义”所感化。
果然对面开始有淮军士兵扔掉武器向我这边跑来,他们纷纷大喊道:“城王殿下,我们投降!”叛逃的人数从几个到几十个快速递增。
“妈的,你们还真想反啊!”淮军将领覃联升大怒,他转动手里的方天画戟,当众挑起一个企图逃走的淮军士兵,将那可怜的兵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在身上补了一戟,道:“我看你们还谁想过去?”此举勉强遏制住了叛逃的势头。
然而刘铭传却大怒,吼道:“姓覃的,有种过来和你爷爷单挑啊!”
覃联升之前领教过刘铭传,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敢上前,而张树声突然转过头低声对他弟弟张树珊和另一员淮军大将董凤高道:“事到如今只能搏命了,不如一会儿我们合力杀了刘铭传,突围回肥西紫蓬山去。”
研究完三人抄起家伙,大喊着一齐朝刘铭传冲了过来,刘铭传也挥起刀,朝他们喊道:“当年在肥西办团练时也都兄弟一场,今天如果你们肯投降城王殿下……”然而刘铭传话还没完,张树声的刀已经向他劈过来了,刘铭传连忙躲闪了过去。
“六麻子,我家世代忠良,岂能像你一样卖友投敌,当年在周公山几次交手你就是我们张老圩的手下败将,今天你也休想赢得俺们兄弟!”张树珊大吼道。喊罢也是一刀砍来,被刘铭传用刀挡住,双方兵刃相交火花四溅。
张氏兄弟一前一后包夹刘铭传,而董凤高也拔出宝剑不时袭击,这番场景颇有“三英战吕布”的意思,眼见刘铭传在这三人的围攻下显得十分吃力,刘铭传的一员副将抄起腰刀冲了上去,大喊道:“将军坚持住,我老五来帮您!”
只见刘铭传这副将十分英勇,出马仅三个回合就打得董凤高毫无还手之力,连剑也掉在了地上;董凤高有些胆怯拔马欲撤,结果被这员副将追杀一刀砍下马来。
“这位兄弟是谁啊?”看到这员骁勇的将领让我十分欣喜,立即问身旁的部下道。
部下立即答道:“回殿下,他是刘将军的副将,当初在江南和刘将军一起脱离淮军追随殿下,他叫唐定奎!”
这个唐定奎还真是勇猛,心想这刘铭传的副将果然不差哪去;此时唐定奎已和刘铭传与张氏兄弟二对二,张氏兄弟也开始招架不住了。
眼见张氏兄弟占不到便宜,那边的淮军队伍早已陷入躁动,覃联升凑到潘鼎新旁边道:“现在正好二张拖住长毛主力,咱们带几个兄弟从西面突围应该没有问题。”
潘鼎新瞧了一眼覃联升,道:“你是丢下大部队咱自己逃命?那可不行,这些人可都是淮军的骨干,你忘了临走时咱们答应大帅一定要带大家突围回皖北?”
“你瞧对面的敌军,我们这么多人根本走不出去,”覃联升满脸气愤地道,“大帅之所以让咱们率大部突围是为了让咱们当活靶子吸引长毛火力啊;琴轩,你要不肯走那我自己走了!”
我注意到对面阵中覃联升和潘鼎新二人在嘀咕着什么,立即叫来谭体元道:“对面二妖似图谋不轨,你领几个弟兄看住他们。”
然而刚刚吩咐完谭体元,那边覃联升突然拍马而走,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不止,原来他们是在图谋逃走,还好早有察觉;覃联升没跑两步突然谭体元纵马一跃而上拦住了他的去路。眼见逃路受阻,覃联升气急败坏,话也不举起画戟就朝谭体元猛刺而来;幸好谭体元反应够快,赶紧侧身闪避,拔出马刀又接了覃联升几招,二人很快斗作一团。
场面更加混乱了,淮军阵中只剩下潘鼎新有些不知所措,刘秉璋上前对我道:“殿下,那个姓潘的和我以前是同学,此人可以争取,殿下我去试试!”见刘秉璋如此积极,我便头答应,刘秉璋立即策马像离弦之箭一样奔向淮军阵前。
“琴轩老弟,别来无恙啊!”刘秉璋来到潘鼎新面前笑嘻嘻地拱手道,潘鼎新上下打量一番后板着脸道:“仲良兄,没想到几天功夫你就投了逆贼了。”
“哈哈,琴轩老弟,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几天应该过得很糟吧,不如……”
刘秉璋话没完,潘鼎新却已拔出宝剑厉声打断道:“仲良兄,看在我们是同窗的份儿上现在我才和你话,如果你胆敢劝我投降逆贼那我可就要拿你试剑了。”
“琴轩啊,城王殿下与你无冤无仇,你这又是何必呢?城王都已答应放下武器就可以回皖北,你和你‘鼎字营’的兄弟要是想在这里领教城王炮弹的厉害那我也无话可,只有和老朋友道别了。”刘秉璋道。
潘鼎新回头看看手下的弟兄,连连摇头,犹豫了许久依然拿不定主意,他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激战中的张氏兄弟,似乎不愿做背叛之举。
就在这时张树珊抵挡不住刘铭传的进攻摔下马来,打破了这场二对二战斗的平衡,唐定奎也乘势一刀将张树声从马上给拍了下来。
“够了,大家兄弟一场,何必呢?就问你们一句,投不投降城王?”刘铭传大喝道。
张氏兄弟互相一瞧,都开始犹豫不出话来,我当即决定结束这场无谓的鏖战,在我的挥手号令下,周国贤率领大队亲兵一拥而上,很快就将张氏兄弟给绑了过来,对面的潘鼎新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于是周国贤领着兵将他也一并押了过来。
随着潘鼎新和张氏兄弟的落网,这支淮军队伍也就此瓦解,他们纷纷放下武器等待发落;那头覃联升本已在与谭体元的较量中占据了优势,然而当他瞅见身后的淮军已尽数被俘,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没了底气;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被谭体元抓住,手起刀落将覃联升一刀砍下了马。
企图突围的淮军尽数被俘,但仍不见他们的统帅李鸿章的踪影,我焦急地向战俘问道:“李鸿章在哪里?”
张树声被五花大绑押解正巧经过我身旁,侧头瞧了我一眼,大笑道:“城王殿下,就在你刚刚对付我们时,我家大帅早就从另一个方向突出去了,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来报称刚才城北确实有大批难民涌出,城外的太平军拦不住,不少人突围走脱了,想那李鸿章应该也混在其中;再想想张树声的话让我一惊,尽管歼灭了淮军的主力,但狡诈的李鸿章却不惜用自己的部下来为自己开脱,真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竟会如此突围;不过他的淮军已经灰飞烟灭,没了部队的光杆司令没有什么威胁了,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他。
终究没有抓到李鸿章和他的几个亲信,连那个华尔也没了踪迹,我失望地指挥大军进入盱眙接管安民,淮军俘虏们都被关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刘铭传如释负重一般对我道:“殿下,淮军这颗钉子除了,接下来咱们如何进军?”
我看着地图,道:“那还用,当然是去清江浦把那曾国荃给收拾了。”
我正要开始着手布置进攻清江浦的曾国荃;就在这时刘继盛突然拿着信报满头大汗地跑进来道:“殿下,重大消息啊……”
“刘宰辅,又是出啥事了让您这么着急啊?”刘铭传笑嘻嘻地道。
刘继盛道:“殿下,一天前,也就是七月十七日,咸丰妖头病死在了承德……”
咸丰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旁的刘铭传已震惊得不出话来,我虽早有预料,但此时心里也有些惊讶,我知道随着咸丰皇帝的去世满清政坛的地震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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