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厨房里出来,盛了点菜,又拿了两个大馒头,舀了一大碗稀饭就给姓尹的那位年轻警官送了出去,他见我过来,还怒气未消的瞪着我。
“尹警官,刚才是我不好,有点冲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说着我就把手里的饭往他眼前递了过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能老端着,大局还是得顾着点儿的。
他伸过手接住,冲我说了句谢谢,就把饭放在门口的一个石碾子上吃开了。
爷爷见我该干啥干啥,以为我啥都没听见呢,还和刘警官说着话。
刘警官见我给尹警官把饭送出去了,也是满脸的欢喜,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夸我机灵会来事。
我笑了笑,就坐下了,陪着爷爷也稍微喝了点儿,以缓解我紧张的情绪。
原来父亲是刑警,那么这么说来,张广强连夸我又破案刑侦的天赋,说不定就是从父亲那里遗传下来的。
我心里愁肠百转,为什么父亲是刑警,在资料里却不能显示呢?
难道当刑警很丢人的么?还是有什么隐匿,是有什么事情直到父亲死了都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的?
一顿饭连说带吃,大概花了大半个小时,村里夜凉,太阳落山后,天就凉了起来。
爷爷从屋里拿出两间夹克递给我,让我给刘警官和尹警官送过去,然后就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我把夹克递给了他们,他们也没客气,直接就披在了身上。
刘警官对我实施贴身保护,而尹警官就一直待在街门口的房檐下,这样一里一外能保持互相策应,不会被敌人一口气吞掉。
我在得到刘警官的允许后,也把猎枪藏到了身边。
天色已晚,夜空微凉。
爷爷的鼾声一起,夜就更深了。
刘警官听见爷爷确实睡着了,就搬着凳子朝我靠了靠。
然后轻声说道:“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看了看他,一脸的诧异神情,惊奇于他是怎么知道的?
刘警官笑了笑说道:“我是刑警啊,呵呵,小细节是必须要掌握的,拿个碗哪里能用的了那么长时间。”
就是啊,是时间长了点,有十分钟吧。
我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刘警官,不好意思,我不是要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我是听见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才会控制不住想要知道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爷爷瞒着你,但我觉得你已经成人了。也许过去不让你知道是因为你年纪太小,想保护你。但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就应该知道,你有权利知道。”刘警官盯着我,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道。
“嗯,我知道,刘警官,你真的认识我的父亲吗?我想问问,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在我的印象里基本上是一块白板。
“钟跃民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刑警,他比我要早进队里,我进来的时候,他算是师兄吧。也是一双和你一样深邃的大眼睛,判断事物很准确,手段也很老练。如果不是后来,……”
刘警官说道这里就不再说了,看着我,摇摇头,意思还不到说的时候。
“真的不能说吗?”我问刘警官。
“我只知道他那时候正在查一见大案子,好像还有了实质的进展,然后,他就出车祸了。”
“哦。”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原来父亲真的是出车祸死的,这个大概已经可以确定。
“警队后来有过介入,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刘警官说道。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送了一条毯子出去给尹警官,他也没客气直接就裹在了身上。
我问刘警官要不要回屋里休息下?
他摇了摇头说不用,在外面就好。
我没有办法,这是他们的任务,我只有转身回去睡觉。
自从王怡然的事情解决后,我已经很少会做哪些乱七八糟的梦了,出了今天中午的那次。我相信,那是王怡然要提醒我注意田景山才出现在我梦中的,以后她也不会来了。
所以我的睡眠很好,尤其喝了一些酒后,直到有阵阵蛇舔草的味道飘过来。
蛇舔草具体应该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我们的家乡都是用它来熏蚊子的。根据村里的老人们说,这种草是一种叫绿尾的草蛇舔过的,所以里面有轻微的毒性,所以点燃后能祛蚊。
我们村后就是深山老林子,所以蚊虫肆虐的比较厉害,有时候不小心被叮咬了,就有可能高烧,或者引发传染病。
尤其是小孩儿,所以村里人一道夏天都喜欢在门口点一堆柴火,在把现割的蛇舔草加进去一小把。这样冒起来的浓烟就会覆盖整个院子,有时候全村里都会是烟雾弥漫的,那就是家家户户都点蛇舔草呢。
我小时候就是闻着蛇舔草的味儿长大的,但是后来听村医说,蛇舔草有一点不好,就是会让人产生困倦感,睡得死沉死沉的。
随着后来时代的进步,最近几年家里都点蚊香了,出来洒点儿花露水就好,已经没有人家在点蛇舔草了驱蚊子了。
我都多少年没闻过这种味道了,所以这种味道勾起了我许多少年时代的回忆。
我的思绪混乱之极,不知道身在何方,怎么会有蛇舔草的味道传来。
只是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忽然,我听到门口有“噗通”的一阵声响传来,是重物跌落的声音。
我的心里忽然一阵清明,不对,这时候怎么会有蛇舔草的味道,是不是那个田景山知道蛇舔草有让人沉睡的功效才在附近点燃的,为得就是让我们在无声无息中忽然丧失防抗的能力。
我一想明白,就立刻摸向了枕头边儿,可以摸却没摸着,心里登时一惊,身上不由得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猎枪呢,明明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我身边,以防万一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赶紧起身,就见已经有人准备推门而入,门外的人影一晃,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熟悉的人。
我赶紧一个箭步就扑向了门口,抬手就把门反锁了,门外的人间门推不开,就用力踹门。
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兔崽子,弄得我家破人亡。他妈的让你锁门,等老子弄开了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又用力的捶打这门窗,我在里面死命的顶住。
老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这老小子开始有枪的,总不能就这么僵持着吧。
我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传来,那是一声猎枪的声音,我自己打过不知道多少次,我能记得。
然后就是田景山撕心裂肺的吼声:“他娘的,你这个老王八,敢偷袭我,……”
然后我听到他回身就开了一枪,我没命的就开了锁往出冲,一下子就把在门前守着的田景山撞到了院子里。
他大概没想到我敢推门出来,所以被我一下子撞个正着,有点蒙圈,而手里的枪也撒出去好远。
我这才看清了院子里的形势,刘警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在当院里,还有一个手持猎枪的老人,那是我爷爷,原来是我爷爷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的猎枪拿走了。
我一见爷爷受伤,当时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墙上挂着的铁锹、镰刀、挎篮,小板凳都被我当成了武器,一件一件的砸向了倒在院中的田景山。
我开始拼命的呐喊,“抓逃犯了,杀人犯行凶了。”
声音歇斯底里,声震屋宇,大概前后几条街都能听得见。
于是村里的狗开始叫了起来,开始是一只两只,到后来就连成了一片,听起来声势宏大。
爷爷倒在院子里,手也没停下,在我不停砸着田景山的档口,他又给枪上了药。
田景山开始先是被爷爷打了一枪,又被我开门狠撞了一下,然后又是我拼命砸向他的那些农具,本来想爬过去把枪捡回来,却看着我爷爷已经上好了火药,眼看着就朝他瞄准了。
只好以咬牙,拼了老命的从大门口蹿了出去,临走时,爷爷还发了一枪,嘴里还叫骂着:“兔崽子,干来我的门口,也就是老子年龄大了,要搁着以前,徒手也能宰了你。”
我一见田景山已经蹿了出去,连枪都没拿,直接在院子里捡起了他的枪,朝院门口走去,门口的石碾子上,尹警官也是一头血污的爬在了上面, 我摸了摸他的脖颈,还好,只是昏迷。
料想是他不小心着了田景山的道,被蛇舔草熏晕了,才被过来的田景山敲晕了。
我回身到院子里,刘警官侧歪在我家门口的廊柱前,也是头被敲破了。
这时候已经有街坊四邻听着声音过来了,一见我家三个人都是血呼啦查的,有胆小的妈呀一声就跑没影了。
还有去了村委会去叫人的,还有去了家里去叫村医的。
忙忙碌碌,不一而足。
不一会儿,村长和书记就来了,张喜和王斌武也跟着来了。
大概在路上喜子就已经把情况跟村长说过了,村长一来就把人都驱散了,“看什么看,公安局办案呢,这是咱们村钟南办了好事了,公安局派人过来保护来了。”
我帮尹警官和刘警官都已经做了急救,伤口应该没有大碍,只不过不能剧烈运动了。
刘警官醒来后先是向村长和书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才接受村医的治疗。
等一大/波的工作完成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张喜和王斌武过来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说道:“他娘的,被偷袭了,还好有我爷爷呢,打了王八蛋一枪,我们两个合力,又让他把枪留这儿了。小子这小子可真成了丧家之犬了。”
我原来以为没事的爷爷,竟然是受伤最重的,被田景山一枪打中了肩膀。
天明的时候,警队的人来了,还带来了救护车,把爷爷拉往了市里的大医院进行救治。
我因为是知情人,还得接受询问,就没能一块儿跟着去。
刘警官看着我期期艾艾的眼神,就安慰我:“钟南,放心吧,你爷爷不会有事的,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们还得谢谢他老人家呢,要不是他,那个田景山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知道爷爷能受到最好的看护,我的心里也就踏实了,忙活了一整夜,我已经疲累欲死,接受了质询之后,我再也不管其他,回到我屋里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没有梦,而是浑身疼痛的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