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警官姓尹,名字叫尹耀宗。也就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嘴上还有一圈小胡子。
一见我这么说,就是不屑一顾的哂笑,“小同志,抓捕罪犯是我们警察的事,这你就不用考虑了,要是你们随随便便设个陷阱就能把罪犯抓住,要我们干什么?”说完还白了我一眼。
我也不理他,总觉得他虽然比我大,可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要是在电视剧里,序幕都没出来就阵亡了。
我看了看刘警官,刘警官看了尹耀宗一眼,虽然没有出言责怪,但也是眼神严厉,那个尹耀宗看了一眼也就老实起来,不再冷嘲热讽的在一边冒凉气。
“很好,钟南,你的警惕性很高啊,要不是你在医学院上学,就应该去警校锻炼锻炼,也许能当一名合格的刑警呢!”刘警官说着,就去我设置的陷阱跟前看了看。
一边点头还一边说着:“好,很好,判断不错,有点眼力。但是你忘记了一条。”
“哪一条?”我往前走了两步问刘警官。
“你忘了,我们的对手是久经战阵的老刑警了,田景山虽然是个罪犯,但不可否认,他还是一名好刑警,只要是一名优秀出色的刑警,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你以一般人的经验来判断就有可能出错,这种错误有时候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刘警官说完,我陷入了沉思,是啊,田景山混到现在的地位,一方的土皇帝,怎么可能浪得虚名。只要人家稍微的一探查,我这点东西都不够博人家一笑的。
“那怎么办?刘警官,现在再设置还来得及吗?”我一着急就问了一句。
没想到半天不说话的那位尹耀宗尹警官接话了:“就说了抓人是我们刑警的事儿,你就在屋里好好待着就行,不用卖弄你的那些小聪明,没用。”
我看着这位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小警察不由得心中火起,就说道:“尹警官,我们医学院的那间奸杀案发已经一年多了,你在哪儿?你抓谁了?还不是我们几个抽丝剥茧,拼了老命才虎口拔牙,从田景山和刘氓手里取得了证据,你抓谁了?啊?”
是啊,我对他们是有怨气。虽然我一再跟自己解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你们在哪儿?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他这么一搅合,我就忍不住都说了出来,声音还大得要命。
那个姓尹的让我几句话堵的口不能言,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就少说两句吧,再说就更丢人了。”刘警官使劲朝他肩膀拍了一下,把他最后的那点儿子狂傲劲儿也拍没了。
只能坐在凳子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儿,还不停的瞪着我。
“我没求着你们来保护我,我能当着田景山的面跑一次,就能跑两次。我能自己保护我自己,包括我的家人,如果你想一直瞪着我的话,我想请你出去,一会儿我爷爷要回来,我不想让他老人家觉得家里多个这样的人。”我说完就比了个请的手势,那个姓尹的还真就一起身走出了门口。
姓刘的警察赶紧跟着走了出去,我知道我是有点儿火大,但我就算不能见那种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老爷派头,老子不鸟你。
但是刘警官说的话是对的,田景山可不是一般人,我这点儿陷阱最多也就是埋伏个一般的贼偷,对人家这号积年的老刑警不一定管用,开始临时再去设置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指望腊八哥的这竿子猎枪了,希望它能把田景山堵在路上。
刘警官过了一会儿还是进来了,就他一个人进来的,那个姓尹的小警官并没有跟着。
刘警官走到我身边,递了一根烟给我,我摆摆手,说我不抽烟。
他就自己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说道:“小钟,这个小尹是我们单位刚来的一个菜鸟,政法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目中无人。你刚才那几句说得好,对他很有教育意义。我不怪你。”
说着看了看我,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气,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请你相信我,相信我们,这些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妥当的,只要是事关广大人民财产生命安全的事,我们都责无旁贷。”
“刘警官,刚才怪我冲动了,我知道你们办案的难度很大,我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要不是刚才那个姓尹的同志那么咄咄逼人,我是不会说重话的。”我也连忙解释,毕竟人家是派来保护自己的,要是这点儿面子都不给,那就叫不懂礼数了。
“那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准备?”我又问刘警官。
他看了看我,说了一个字,“等”。
是啊为今之计,也只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了,等大概也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天擦黑的时候,爷爷回来了,见屋里有人就问我:“什么人啊?”
我担心爷爷知道了实情会担心,就撒了个谎,“爷爷,是学校保卫科的干部,过来家里查点儿资料,今天天晚了就住咱家了。”
“怎么门口还有一个,和门神一样,我进门还打量我半天,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爷爷一说话就是怨气十足。
刘警官就赶紧陪着笑过来了:“老钟大爷,你见谅,外面那个熊孩子是刚来的,我就训了他几句,就别门口上不进来了。”
爷爷没再说话,就去了厨房。
我一瞧,连忙安排好刘警官我就进去了,我一回来一般都是我来做饭的,老头子年龄大了,稠一顿稀一顿,咸一顿寡一顿的,已经做饭不好吃了。
我进了厨房,爷爷把我拉到了门后悄悄说道:“那俩不是你们学校保卫科的是不是?”
我就是一惊,爷爷这是人老成精啊,光凭看也能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爷爷。
爷爷转过身从头顶的跨篮里取了馒头花卷,放进了锅里馏上,才回过头跟我说道:“他们身上有枪味儿。”
“什么?枪,还枪味儿。爷爷你别咋呼我,你这老眼昏花,鼻子也不好使多少年了,能闻的出枪味儿来?”
“废话,我鼻子再不好使,我也能闻出来。”爷爷敲了我一烟袋锅子,瞪了我一眼。
“那您说说,分析分析,我也跟着学学。”
“他们身上有枪,有枪味儿,那能是你们医学院的保卫科干事吗?”爷爷瞧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
“保卫科干事怎么就不能有枪了?”我问爷爷。
“门口那个胎毛未褪的年轻后生也有。”
“那,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有些奇怪。
“保安科里能有几把枪,总不可能人手一把吧?随便一个干事也能随便配枪?再说了,出来查个资料带枪干嘛?”
我老觉得爷爷已经是个老人了,虽然精神矍铄,胳膊腿脚也麻利,但毕竟已经老了。可经他这么一分析,还真觉得,就是这么个理。
是啊,爷爷说得没错啊,一个学校的保安科能有多少枪?出来查个资料配枪干嘛?
“实话实说吧?”爷爷看着我,很有深意的瞧了一眼。
没办法,这是实在瞒不住了,这中间也不敢给老人家撒谎啊,这一眼也瞧出来了。
于是,我从进入411寝室一开始的遭遇,然后和宿舍的几个好哥们一起把奸杀王怡然的后勤主任刘氓最终拽了出来。然后又是田俊父子,一直讲到田景山逃脱,有可能对我实施报复,这才局里派出两名刑警保护。
林林总总,我讲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才把事情讲述完整。
爷爷换了两锅烟,一直听我说着。
等我讲完了,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怎么跟我那死小子一个德性!”
我知道爷爷这是在说我的父亲,在家里说父亲和母亲的事是禁忌。小时候不懂事,我会经常问,爷爷就是不说。问得多了,爷爷就会哭,后来长大了,我就干脆不问了。
“那你在学校好好学习了没,耽误功课了没?”爷爷忽然想到,我去学校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有没有精力来顾得上学习。
“那哪能耽误,你孙子可是全额的奖学金到手,门门达优,学习娱乐两不耽误。你就放心吧。”我知道爷爷一提爸爸就不高兴,就想着逗他高兴高兴。
果然,爷爷眉欢眼笑的,不住的乐,“还是我的大孙子牛,真是什么都不耽误,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就要动手做饭,我说,我来吧。
就把老爷子推出了厨房,熬了一锅米粥,炒了一大锅的炖菜,一笼屉的馒头花卷。
我把饭端出来,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
爷爷已经和刘警官聊了许久了,见爷爷已经知道实情,还这么有说有笑的,止不住的夸赞爷爷胸怀宽阔。
刘警官问爷爷,你老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我见爷爷拿余光瞟我,就转身去厨房里拿碗去了。
爷爷见我走远才悄悄的跟刘警官说道:“我那个傻儿子啊,也是干刑警的,所以你们身上的味道,我熟的很!”
爷爷以为他声音小,可我正当年呢,耳聪目明的,隐隐约约就听见了。
于是我的心头一阵震颤,我父亲,我父亲竟然也是个刑警?
我自小到大,都一直以为我父亲是个农民,我看的照片也是父亲穿一身便装的照片。
他怎么会是刑警呢?不是说是去外地做工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吗?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爷爷和我家的亲戚都有意的瞒着我呢?
爷爷和刘警官的谈话再次传来,只听得刘警官问道:“我来的时候看过钟南这孩子的资料,没说他父亲是刑警啊?”
“他不知道,我儿子钟跃民是省城的警察学校一毕业就进了刑警队的,他说他一直在参加这秘密活动,你们那里的资料应该有。”
“钟跃民,你说您是钟跃民的父亲?”刘警官好像能认识我的父亲,听到我父亲的名字也是非常的激动。
“是啊,我儿子就叫钟跃民啊,怎么,你认识?”
“是啊,我们认识,可钟南的材料上只显示,他的父亲叫钟国华,农民,7岁时因车祸死亡。”刘警官满肚子的疑问。
“是啊,是啊,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不管了,叫什么也都是我儿子,躺棺材里了,农民和警察也没什么两样。”爷爷说着,还大大的抿了一口酒。
我在厨房,听了个周全,原来我的父亲不叫钟国华,是叫钟跃民,还是一名刑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