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随着时间的消磨,夫妻俩的感情创伤才渐渐淡漠而愈合,渐渐融和,现在都快知天命的人了,也不再计较得那么清白了。
接了晓黎热情而恳切的电话,古承达让送钢材的小货车送他赶到南桥来,尽管不是豪华锃亮的小轿车,有车停在门口,一下让艾家在这条夜幕下的青石板街上荣耀起来。有邻居凑趣的来问,这么热闹的是不是有么好事啊!也还有顽皮的孩们,车上车下玩耍逗趣。车子鸣笛而至,笑盈盈的晓黎就赶出门来迎接,还请司机到屋里坐。古承达也和晓黎打招呼,豪爽说,大学生回来啦!同时,一眼瞟见了站在屋内的艾雯。艾雯的目光飘忽不定,不自然的说,来了。跟进来的晓黎活泼的说,姐,我说了吧。约了承达哥还可坐他的车一起来。艾雯低沉说,烂货车颠死人,么好坐哪。司机接过艾保国递过的茶,请示说,达哥,没事我去了。艾保国挽留说,承达,让小师傅吃饭了再走。古承达俨然说,他还有事。又对司机说,你赶紧把超市的塑钢送了去,柳老板等着的。艾保国不再说什么,又闷地给他递烟,他摆手谢绝。艾保国说烟不好,不介意就接了。古承达直言推辞。随后,又不嫌烟差的自己接了。司机开车离去,孩子们又哄地一边玩耍去了。艾家门前似乎静了下来。
在厨房忙着做菜的黎霞听到动静也赶上前来,古承达正欲向后去拜候,他们恰在走道上相遇,相互打过招呼。黎霞笑微地说,别去厨房了,火炙炙的,就到客厅坐,一会就吃饭了。
古承达回到客厅,随后问晓黎,不是放假的时间怎么回来了,五一都不回来。晓黎稚气说,是姐去我学校,让我陪她回来的。还骗我说妈妈病了呢。他喜欢她说话的样儿,让人感到象动画里的纯真。便转向似乎毫无生息的艾霞,说你几时去武汉的,也没听到说声。那腔调无意中产生了质询的效果。艾雯还是目光飘浮的,也不正眼对他。说想去就去了呗。看到他们对话冷淡,晓黎乖巧的喊了老爸,和艾保国会意地回避一边去。艾雯出人意料的说,爸,看你的电视,又不碍事。再转向古承达说,你坐啦。话说得刺耳,这时他俩正眼碰了似曾陌生的目光。碰得古承达茫然起来,关切的说,你怎么象瘦了。艾保国还是悄然离去。艾雯盯着电视机说,一路晕车,把人快吐死的。古承达玩笑说,难怪你不愿坐我们烂车的。平时的灰谐搞笑,此时成了恶意讥讽。艾雯拉下脸,心想,他的后话没说,是我自作自受不成。便没好气的说,这就逗你好笑唦,人家都要命的。古承达主动凑近她,用手轻微托起她的下巴,详端说,过去你可没晕车的毛病。也许他担心那事,毕竟他已经动过她的身子。然而,不等他的话说完,艾雯猛然掸开他的手,狠的说,干什么!没抓周呀,动手动脚的。古承达又用手好玩地逗了下她,嬉笑说,三岁小孩,还生气了。艾雯怒目圆睁大声说,你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交往几年了从不见她这样生硬对自己的,他的个性比她更烈。横了眼说,今天怎么啦!昏车又不是我制造的。说着偏又对她动了手。艾雯立起身,吼了声去你z的,滚蛋!古承达怔住了,她怎么了,从哪儿得势了。去年都软绵绵揣在怀里,前阵子说是身体不适,才怜香惜玉的没沾她。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撞击,又难堪的落下了脸面。
听到吼声的晓黎忙赶到客厅来,见他俩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满脸阴去密布,象暴再来临要天陷地塌。便问,怎么哪!古承达佯装笑脸,说没什么,似乎有些畏惧未来的姨妹,又谨慎问,饭还没熟吧。生意上的事我得赶回县里去。你姐她就……晓黎几时见他懦弱拖沓过,顿起怜念之心,见艾雯没表示,忙说,你也是的。再忙这餐饭还不是要吃的。古承达慨允说,有时忙上了,还真忘了吃饭,你没做过生意,不懂这些。他说着就站起身来,要去向她爸妈告辞。晓黎紧随着,边劝解,承达哥,姐确实是晕车,情绪不好,你别跟她计较。古承达转向她,我确实是有要事。她们爸妈闻讯赶来挽留。古承达忍垢说,您的一餐饭还怕我吃不到。闲着的时候,我就住到南桥您家,天天吃喝,只要您二老不嫌弃。后一句话说得有点重。黎霞意味深长的说,谁敢嫌弃我家的乘龙快婿呀。古承达义无返顾地转身向门外走,他们还在强留,只是表情但没敢拦住他的去路。他那和缓的脸面上早已挂上潜藏着愤慨的情绪。最后,晓黎只好说,姐,你留住承达哥,马上就吃饭了。艾雯轻淡的说,让他去,没什么要紧的。轻巧的话让大家听得目瞪口呆。
豪杰似的古承达一出门招了的,头也不回的去了。消失在遮蔽的闷热里,落下来面面相觑,乏昏的灯光映琢得他们木头人似的。她们爸妈问他们怎么了。晓黎悔吝说,姐,你对姐夫不能用这般的态度。让大家都扫兴。艾雯不以为然说,我们又没法律约束,谁承认是你姐夫啦。黎霞一听咋乎,半晌说,艾雯,你们怎么能这样呢。都快成家的人了,不能让人笑话的。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是不是承达有了什么变博。刚才我没好好说说他的。艾保国忿然说,他小子敢欺侮人,我老子不打断他的腿。说着他还拿茶杯往桌子重重的一挆。他们的脸上一下都愤怒起来,怒火要燃烧整个家庭似的。随着两个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往日里他们总当心着受人欺侮。晓黎上了大学让他们松了一口,也倍加偏爱她。其实,当初他们纥繨着,怕艾雯上当吃亏,但平日里看古承达对艾雯很顺从和宠爱的,如今在社会上有点狠气并非坏事,正好替代他们成为女儿坚强的保护伞,就慢慢接纳了这事实。今天见一贯笑里藏刀的他,果真露狐狸尾巴了,怎叫他们不气愤呢。黎霞也没心思做饭了,垂手坐下,狠的说,是不是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艾雯的心思憋在肚里暂不说出来。黎霞见着有些心疼,又说,艾雯,你有么事说出来,爸妈替你出气,不信你爸我们这时就赶到县里去,找那小子问个明白。艾雯终于说,没什么妈,你做饭去,我肚子饿了的。黎霞赞赏似望了一旁的晓黎,忿然说,气都让我气饱了,还做么饭哪。晓黎亲近地凑过去,温和而恳求说,妈妈,你去么,也许是承达哥真有事。她还用放嗲的目光示意妈别躁了别说了。在爸妈的心目中还是晓黎听话不惹事,考大学没有让他们费一点神,他们不吃不喝也甘为她舍去一切。晓黎的一举一动是那么恰到好处,让黎霞压住了火,缓缓起身去,象是自言自语说,现在年轻人的事,我们也弄不明白了。唉,反正她不听话,操心也是白操。
然后,这一切现象在艾雯看来似乎都冲着自己来的,她心里而暗暗鼓气坚信,总有一天弄出个太子般的外孙来,让老爸老妈开开眼界,我艾雯也能给艾家带来光彩,也能给家里人脸上贴金的。
晚饭在莫名其妙的氛围里草草了结。黎霞把晓黎叫到一边去,让她告诉她,艾雯他们究意怎么了。晓黎如实说,我和老爸都回避了。他们在客厅谈着,不知是哪句话没说好,就听到嚷了。我到客厅时,承达哥就说有事要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黎霞又问,你姐去你学校没当你说什么。晓黎纯真的摇头说,没说他俩的事。上次姐说是要和承达哥一起去我们学校的,这次只她一人去了,我还纳闷的。看来是不是他们斗嘴了,姐赌气去的我那。她说着突然想到龚道然,便说是不是……话到嘴边忙咽了回去。艾雯盯嘱过,不让她说出是坐县委书记小车去的。黎霞追问,到底是为么事。晓黎若有所思的,缓缓说,妈,没什么。也许这是生活的一种磨合。她的话时尚又让她信服,便说但愿如此,也是的,牙齿同舌头都有相反的时候,你姐那个小性子我还不知道。我是说我不会看走眼的,承达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孩子。你避着问问,他们的婚期是不是定了。定了,我好早作准备。女孩子的做妈妈的最担心这事,不能让妈措手不及,让人指背的。
说了艾雯的事她似乎丢开了些,接下来就关心晓黎。说你姐让我打电话要你回来,是不是为找工作操心了。白天没时间说,我看你是瘦了。说着慈爱的抚摸她。晓黎说,我们学校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么瘦。您那是老眼光了。黎霞安慰说,这我不管你了。找工作的事也不要太急,暂时找不着,我和你爸还是养得起你的。晓黎卟哧笑,就让你们把我留在家做老姑娘不成。黎霞失落说,我知道,女儿长大了,迟早是要飞的。可等你们飞了。这屋里空寥寥的,就我和你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有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