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书记中分管宣传的是傅春生,他也是才接手,对田运成的发言他并不感激。搞了这么多年的组织干部工作,他就悟到一条,遇事不要出风头。俗语说,树大招风。要是让人家盯上了你分管的工作,做得再完满也会有疵瑕的。不如默默无闻的做,时间长了,资历深了,工作也就有成绩了。他这个组织部长不是伴了几届书记,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还是如愿以偿,提升为副书记了。散会后,文波探寻了傅春生的态度。傅春生就说了一句话:“按会议说的意见,去准备。”有了分管副书记的这句看是明确,似乎又不明确的意见,在文波的主持下,宣传部组成了三人的小班子,就思想政治宣传工作起草一个方案,还就邀请心连心艺术团的事也电话咨询了省委宣传部门,拿出了一个设想。文波看了这两个材料,都觉得不满意。他知道,这两个材料到傅春生那就过不了关,不用说是拿到常委会上研究了。文波一个电话把副部长万正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策略的说:“你们准备的两个材料我看了。是何俞执笔的。”万正孺用疑惑的目光说:“是的,您看过了,有什么要改的。”文波深沉说:“材料放到这里,你明天带何俞,还有办公室的赵建营一个,看是去麻城还是到红安,去了解一下,看人家是怎么筹备,怎么把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接去演出的。也顺便去学学人家的思想宣传工作怎么在搞。田书记讲的也是,为什么人家那里就没有那么多告状的、上访的。人家的经济也不发达呀!”万正孺敏感说:“田书记批评我们了。他就知道批评人,是他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农民才上访的啦!”文波严肃说:“瞎说,谁批评我们哪,我说了嘛,有的人啦,就是喜欢作夸张的理解,把话儿传成圣旨。”万正孺忙解释:“文部长,我不是那意思。”文波说:“你不要说了。你们去准备吧。”工作是安排出去了,文波又觉得不妥,还没有向傅春生请示呢。第二天上下午班的时候,在办公楼的楼梯口,文波碰上傅春生,他招呼地喊了声:“傅书记”,接着汇报说:“万正孺拟了个方案,我不满意,让他们去麻城市和红安县看看,增加点感性认识,让拿出的材料有点份量,不搞得常委会上受阻。”傅春生老成说:“是吗。他们是不是已经去了。”文波说:“去子。”傅春生拉着脸说:“去了就算了。”他的后一句话捣在了文波的心窝。虽然过去他们都是部长级的常委,而在县级组织部长毕竟比宣传部长重要得多,现在又是直接领导。文波补充说:“等材料改了,我再送给您看。”
麻城市和红安县地处湖北的东北部,均属大别山区。在革命战争年代,无数的先烈捐出了宝贵而年轻的生命,是革命老区。红安县被誉为将军县,麻城市还是王树声、许世友上将的故乡。万正孺他们是开车前往,清晨6点半动身,经过省城武汉,于下午四点多钟到达麻城。麻城市委宣传部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向他们详细介绍了心连心艺术团赴麻城慰问演出的情况,以及他们需要作的筹备工作。第二天早餐后,又带他们到演出的广场察看。广场里早已是空旷的水泥地和远处的青山、纪念碑。他们走近挺立的纪念碑,瞻仰革命烈士的忠灵。听说他们要赶往红安,他们也没有挽留。刚出麻城市,万正孺就有了新的想法。觉得去红安县也还是那么回事,不如打道回县,便与文波通电话。文波同意他们不去红安回大县。回到大县的第二天,万正孺就在县委会碰上了傅春生。他尊敬地微笑喊:“傅书记!”傅春生说:“说你去了红安、麻城的?”万正孺说:“只去了麻城,昨晚就回来了,去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傅春生认真说:“是文部长让你们增加感性认识去的,可不能应付了事。”万正孺说:“那是,那是。”他又说:“具体情况等文部长再向您汇报。”文波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办公室里,预计他们上午要向他汇报的。万正孺敲门进去将一叠资料递给文波看,还有演员们的剧照,连主持人朱军和文清的照片也有。那场面真的火爆,气势恢弘。真是人山人海的喝彩,电视画面里的一样,且更逼真。文波一下被照片吸引住了,并高兴说:“要我们大县能接来艺术团演一场就好了。可以让大县人民大饱眼福呢。我们县的花鼓剧团的那几个剧目在大县已经不能引起轰动效应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精神食粮可作为大县人的主餐了。”万正孺抢话说:“ 我们的那几个演员都被私人接去唱堂会了。度个日生,谈不上艺术深化了。”文波放下照片,说:“好,你说说麻城的情况。”万正孺慎重说:“麻城不是主动接的,是上面安排了通知他们,他们才筹备,才去接的。我们也是老区,还是湘鄂西的首府,可比不了人家。他们那个老区的气氛才浓烈,为老区建设国家投资了上千万。上次的慰问演出,麻城市财政就筹集了上百万。招待要钱,搭台要钱,搞宣传要钱。”文波说:“那电视台应该付转播费呀!”万正孺说:“这不可能吧,人家是慰问演出,比义演还高尚的,人家不要你的演出费,你还找人家要转播费,哪有这个理。你看那照片上献鲜花的场面,都是群众自发的,一束花也不便宜。据他们介绍,当时麻城街上的花都买光了。”文波渺茫说:“98年抗洪结束,是说中央心连心艺术团要来我县慰问演出的,最后又没有听说了,让我们白欣喜了一回。”万正孺说:“当时没有争主动呢!我们大县的发展也是这样,机会来了不抓住。没有机会又去妄想,弄得捞命伤财,得不偿失。”他接下来问:“我们要接艺术团来,目的是什么?文部长。”文波锐利说:“我看了你们的方案,是没有看出个道道的。我正要问你呢。”万正孺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是不是国家现在飞速发展,不能忘了老区人民的奉献,所以叫慰问演出。”文波说:“县委的意思是要通过艺术团的慰问演出,撑起大县人的精神支柱,促进大县经济的发展嘛!”又接着说:“两个材料你都拿去,改好了再拿来,我好向傅书记汇报。”
再次修改后的思想宣传工作的意见和艺术团慰问演出的设想,两份材料很快送到了文波的手上。他斟酌几遍,在个别地方动笔改动增删,觉得比前次看的顺畅多了。特别是结合大县的实际,把加强农村和社区文化建设具体化了。实施村村和社区创建文化室工程,向人民群众传播先进科学的文化知识,和组织人民群众开展多种形式的健康向上、喜闻乐见的文娱体育活动。用先进文明的文化思想武装人,教育人,使社会风气和民俗民风有一个根本的好转。特别总结和颂扬在大县土地上涌现出的新人新事,好人好事。形成学身边的、从点滴做起的良好风尚。对请慰问团的事,也更具体。包括组织专班,向上申请,写出书面报告,申请的目的、理由,和大县已具备的接待条件,还有民间筹资、企业赞助和政府出资的办法,解决演出经费。当这些方案和设想提到县县委常委会上的时候,田运成大加赞赏。说:“宣传线的工作比我们农业线上的工作做得扎实,是大手笔。不愧是知识份子文化人成堆的地方。”朱思杰好象对慰问演出的事并不热衷。冷冷说:“我们自个在热火朝天筹备,还要组织专班,人家请不请得来。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数的事。”接着董磊说:“我来大县不久,情况也不太熟悉。要是在高速路贯通,长江大桥飞架,那个时候再接中央心连心艺术团来大县慰问演出,就更有意义。说明我们这代人继承先烈遗志,真正让大县富庶起来了,让世人刮目相看我们,让主持人也好在主持词里出锦秀。”在这里,就申请艺术团的事上产生了明显的差异,这是彭训奇没有估计到的,不然开这个专题会还有什么意义呢。幸好关于思想宣传工作意见,大家看法基本一致。都似乎认为大县的风气不好,应该整治。然而,他们忽略了大县的俗语,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的道理。如何以县委一班人做起,从县委的主要负责人做起,都避而不谈。去年抓了田隆生这个典型,拯救了一批人。最近听说原县委书记郭道武在大县的经济问题发作了,被省纪委实行两规了。大县的民风不好,说明根源在上层啊!彭训奇只好明知故问:“傅书记,你说说看。”这两个意见都是经他的手才拿到常委会上来的,说明他已经同意了材料上的观点。他还是说:“让心连心来大县演出一场,给我们鼓舞鼓舞,是个好事。只是目前还不到兴师动众的时候。能不能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向省委宣传部写报告,在得到省里的应允后,我们再组成专班开展筹组工作。我觉得这样更稳妥些。关于加强和改进思想宣传工作,过去中央发了意见,我们现在就可以着手做。桐梓湖村的文化室图书室办得不错,可以向全县推广。”彭训奇觉得会议发言差不多了,不能再添新潮涌,便综合大家的意见,作了总结性讲话。办公室以彭训奇的意见为主体,印发了县委常委会议纪要。
尝到了涨价甜头的庄稼人觉得种田有盼头了,及早开始筹划来年的农事。除了四处打听良种,再就是想储点肥到家里,不能到明年农忙时节等肥料价格上涨了再去买。哪怕一包肥相隔只一块钱,一块钱得两斤谷子换。两斤谷子要数颗儿该是多少粒多少辛劳汗水啊!桐梓湖村的刘忠保将卖谷的几百块钱全买了化肥。当他用自家的板车从南桥街拉回10包尿素的时候,让乡亲们都傻眼了。这个呆子,现在又不是用肥季节,抢一车肥回家干什么。邻居家的媳妇吕荷花耻笑说:“忠保,化肥比媳妇重要吧。谢女巴女巴 不是说你要娶媳妇,怎么娶回几包不会说话的化肥呢。”她这么一说,又这么一笑,逗得乡邻们都哈哈乐了。刘忠保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吕荷花的丈夫刘忠树却藐视说:“你个屁天机。又在做傻事伢!”让你们指责,让你们笑话去,刘忠保只管一个劲的往屋里搬肥。有两个年轻伢趁着他进屋,迅疾藏一包肥到草垛里。等他般完了肥,一点数竞少了一包。他一个憨笑,说:“谁要逗我,让你给我搬到屋里去的啦。”刘忠树正儿八经说:“谁逗你了,大家都这里看。不信,问你谢女巴女巴 。”谢幺姑一旁只是哑笑。刘忠保似乎来真的,拉下脸说:“你们搬走一包吧,不说出来,我就当真是强盗,我就骂人的。”说着连颈脖的青筋也鼓了起来。谢幺姑深知儿子的那团脾气,怕闹出祸来。这才笑说:“他们逗你好玩的。老仨,去搬出来。”刘忠保放平脸,冲老仨说:“老仨伢,你还调戏你叔子来,胆子蛮大了呢。我老子是68块钱一包买来的,还有力资。漏了一棵老子是要抠你眼睛的。”老仨在家排行第三,他前面两个姐姐都妖折了。按刘家宗族辈份,属刘忠保的侄辈。吕荷花又说:“忠保,我说你又做了傻事吧,双抢前是用肥高峰,都只划65块一包。现在农闲了,你还68块钱一包当宝贝买回来养着。划不划得来。”刘忠保神气而得意说:“荷花嫂,说给你听了你也不懂。”这个呆子,几时也学会鄙视人了。有人忙戏谑说:“忠保,和女人睡觉你懂吗。你荷花嫂就懂和男人睡觉。”吕荷花赶过来,锤了那汉子一拳,笑说:“你个该死的!你老婆不懂和你睡觉。”众人又是一阵狂笑。笑声是那么放荡,是那么畅快,又是那么响亮而飞向了天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