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翔宇却靠到椅上打起鼾来,张友琼去抱了条轻轻的舒绒被,轻巧地盖在他身上,又打小了电视机的音量。振超去凉台上玩他的电动车了。张友琼一看钟都三点多了,便系起围兜,来做年饭了。现在的市场真好,菜都给你做成半成品了。买回家,只要一落锅就可吃,还有卤菜、酱板鸭,不落锅也能吃。蛋饺、藕夹、春卷、鱼糕、鱼丸、肉丸、扣肉等等,应有尽有。还有腌洋姜、萝卜、韭菜、大蒜等各种辣酱菜,是油腻了下饭的好菜。还有速冻饺子、包子、汤圆等。在冰箱里,厨柜里,厨房里都塞满了吃的。
还不到一个小时,张友琼的十菜一汤已经配制做好。接着她就开始铺张餐桌、碗筷、酒杯。然后,再去推醒韩翔宇。韩翔宇闭着眼,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吭吭”的,含糊地说:“酒还在喉咙里,就又吃饭…”张友琼催督说:“早点吃,吃了,还要洗澡,洗衣取。还要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电视。”她说着,便去捏他的鼻子,搁他的痒,逗醒了他。大过年的,谁也不好乱发脾气。只好迷迷糊糊地坐上了桌子,拿起筷子就吃,端起杯子敬酒。也不时欢心笑语的。冉腊娥忽然提示说:“你们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吧!”她这一说,把韩翔宇的眼睛说得直起了。张友琼领悟了,便说:“明天的大年初一,是妈妈的生日。”冉腊娥说:“对了。她小我5岁,已49了。上次她来给我祝贺了,还买了衣服。明儿我也要去她家,你们说,让我买什么礼物好!”张友琼惊呼地说:“坏了。没有订生日蛋糕,明天谁开门哪!”她接着说:“您就别买什么了。她一个月一千多,有的是钱。吃的穿的什么也不愁。”冉腊娥愀然地说:“她的是她的。我不能白收了她的。”她说着便从内衣搜出个小布袋,给了一百块钱张友琼,又给了一百块钱振超。并自豪地说:“超乖,这是奶奶给你的压岁钱。”
张友琼将00块钱一起狠地塞给她,忙说:“你哪里来钱,收好!我吃了饭就去给妈妈买东西,看超市开不开门。”冉腊娥觉得自己没钱,很羞涩的,还是将100块钱塞给振超。振超不要,冉腊娥的脸铁青起来,手都在发颤了。韩翔宇忙说:“超超,冉奶奶的钱收下。你给冉奶奶拜年,说万福万寿!”振超接受能力快,便说:“给冉奶奶拜年,万福万寿。”韩翔宇又说:“过去我们小时候在家里,还要作揖,下跪给爷爷奶奶拜年。”张友琼说:“这都是陈腐的东西了。”韩翔宇说:“这是传统礼节,不能抛弃的。不信,你看等会中央电视台都有的。”冉腊娥见振超收了钱,又拜了年祝福,心里舒坦多了。又说:“翔宇,你爹妈是几时生日。”韩翔宇想了想,说:“一个二月,一个八月吧。嗳,记不具体了。”冉腊娥教诲说:“友琼,这事你要记着,公公婆婆的生日也不能忘的。”他们吃着喝着聊着,一晃天就黑下了。张友琼去打开电灯,把壁灯、吊灯也都打开,整个屋子立刻亮堂起来,充满了浓厚的过年氛围。张友琼觉得这几天忙得腰酸背痛的,伸展了下,说:“哎哟,吃饱喝足了,实在塞不下去了。”又说:“不知这是哪个年代兴起的过年,把人都忙坏了,嘴巴和肚子也吃亏了。”她的话逗起一阵明朗的笑声。
晚餐的酒在张友琼的劝阻下,韩翔宇只喝了几小口。他们忙于上街,碗筷就这样摊在桌上,厨房里也一片狼籍似的。除夕的夜晚,大街自然彩灯豪放,灿烂如画,可没有往日的那么多人去为它们喝彩,揍热闹。张友琼硬逼着韩翔宇步行到半里路远的富迪超市。超市经理见门庭冷落。营业员比顾客还多,亮堂的灯光在燃烧着他中心响飙的票子,心里就想盘算着关门收业,明天上午10时再开门。就在他下达这项打烊指示的同时,张友琼他们逛进门了。就听营业员们在喊:“关门了,关门了。”他俩只好分头去抓紧时机购物。韩翔宇在副食柜架上选了盒60元一盒的高层大生日蛋糕。张友琼选了双女式中跟皮鞋,又到服装柜选了件贵妃牌睡衣。共计58元。他俩心急火燎的先后到出口付了款,被保安邀着出场。韩翔宇在门口等着张友琼出门的时候,超市的卷闸门的最后两扇也“哗哗”的拉上了。
张友琼问:“蛋糕用了多少钱?”韩翔宇说:“险些关门购不到了,明天怎么好去祝贺柳奶奶的生日。”他接着说:“60块。超市又不兴还价的。”他们离开超市的时候,张友琼感慨地说:“又花了18元。这几天用钱象流水的。我的工资补助和平时的积攒都花空了。”韩翔宇没有多虑,便说:“卡上还有钱,前天给你又不要。”计划经济年代的人荷包里藏的都是各种计划票证,现代人都是藏的各种卡了。张友琼说:“你走的时候,再转到家里的存折上。”其实,家里的存折在银行里只是个空号子。韩翔宇也不追问平时寄给她的钱攒住了没有,也许是他百分之百的相信她,相信她能象穷户小家的节俭着过日子的,也许是夫妻间心都是相连的,他用不着操闲心去怀疑什么。她接着问:“你的卡上有多少钱?“韩翔宇不经意地说:“两三万吧。给你两万,零头备在卡上。我用不着了还是要给你的。只是老家的房子,我小时候就有盖成楼房的理想,再说妈开口也不多。你年后就送一万回去。争取春耕大忙前,家里能把楼房竖起来,彻底改变老家的模样。”张友琼知道,这楼房不仅是爹妈的心愿,也是翔宇和她的愿望,只是眼前资金周转不过来,心头还压着负债的包袱。她还是爽快地答应着:“好,你放心。”
清冷的大街上又陡刮寒风,呼啸贯耳。身着西服单衣的韩翔宇,不禁寒颤,牙齿打架起来。大县的天气比深圳就差那么一点,怎么让人觉得冷溲溲的。身着羽绒衣的张友琼也被冷风刮得眨巴着眼,寒气穿心似的冰凉。忙关切地说:“翔宇,你回去一定要加衣服。大县不比深圳,不能回家一趟弄病了身体让公司同事们笑话。来,穿我的羽绒衣。”她说着就要解扣。韩翔宇忙阻滞说:“不要。你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别逞能了。”大风毕竟只能在窗外肆虐,他们加快脚步,一进屋就感觉暖和多了。家里的碗筷已收洗,剩菜已藏好。冉腊娥还给振超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接下来就该他俩洗澡换衣了。洗了澡,张友琼还要忙着洗衣服,好清爽清爽过大年的。
电视里正在为春节联欢晚会上赵本山《换腿》的小品节目而喝彩。张友琼去衣柜顶上的皮箱子里翻出他过去穿的鸭鸭羽绒服给他换上。他穿了觉得臃肿草包一个,仿佛使身体失去自由似的,又脱下。并说:“不冷。不信你捏我的手,热乎着。”张友琼去捏他,果然热烘烘的。这样的握手自然没有第一次握手时触电般的心惊肉跳。然而,俩人含情脉脉地对了下眼神。她又忙着搬出电暖器打开,让他们温暖在电视机旁,自己去洗衣去了。除夕的夜,小两口不能没有戏。等不到晚会结束,冉腊娥去哄睡了振超,自己去睡下。这两天过年关吃荤腥菜,张友琼觉得没有好好的吃米饭,肚子里尽是些杂七杂八。便去热了饭,煮了钵杂烩,选了辣酱菜。去喊醒冉腊娥和振超,他们都不吃饭,他俩就吃了。韩翔宇觉得这是回家几天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餐。便站起身来,爽快地说:“吃饱啰!好睡觉。”他说着,就去关了电视机。张友琼有意逗他:“你知道我不看,就关了电视机。今晚是守岁的日子。”他望了她下,就欲去开。她又说:“算了,我也累了,早点休息。”
韩翔宇在心里暗笑,去打开房里的海尔空调。张友琼进屋来,笑吃吃地说:“是单相的,只能制冷。”他俩钻进冰凉的被窝,顾不得刺冷,相互脱得赤条条的要过年啦!然而,她感觉到他身体火辣辣的,再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忙说:“你冻得发烧了。”韩翔宇说:“不要紧的。就是喉咙里有点刺痒。”张友琼警觉地说:“那是感冒,得赶紧吃药。”她披了件他的衣服,去抽屉里找来感冒丸,端来白开水,并温柔地说:“前几天,姆妈感冒咳嗽,就吃这丸子好了的。来,快吞了。”韩翔宇见她也冷得身子打颤,手发抖的,象乖小孩样的服了药。忙关切地说:“你快上床,躲进被窝里。你不能病的,病了家里谁来料理。”他俩都睡下,卿卿我我的在商议着去柳莹哪儿和如何向亲友拜年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