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到今晚,韩翔宇是第二个晚上走在家乡的土地上。虽然比不上昨晚的激情和感慨,但心情还是激荡着的。他让张友琼骑摩托驼着穿行。大县的县城真的比过去繁闹多了,就连夜晚都还那么不知疲倦地宁静下来。张友琼凭着娴熟的技艺和果敢的胆量,硬是在人流车往中穿梭,真让韩翔宇刮目相看她了。加之老城区的街道没有斑马线,没有人车分道之界。摩托躲过了好多的难,终于有惊无险,安全地达到了长江中学。他们在长江中学门前的新世纪超市花了50多块钱买了几袋副食糕点,便从窄巷进了宿舍区。那是个阴暗潮湿的小区,避开闹市的角落。凭着暗淡的路灯找到似曾熟悉的二栋4号楼顶层右间。见那个退了色的纸糊的摇窗上似乎有暗光。张友琼试探地敲了门,又敲了门。好一会,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打开的门。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们,并问,“你们找谁?”张友琼微笑和善地说:“你是梦梦吧,你妈在家吗?”
曾梦还是审视的,然后朝屋内喊:“有人找你,妈妈。”余凤洁迎出来,惊喜地说:“哦!是你们。快进来。“他们进屋后,将礼品放在矮柜上,便坐下来。韩翔宇这几年不在家,只能随着张友琼的意思转。余凤洁给他们递茶,曾梦去自己的房间了。余凤洁心直口快地说:“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有事吗?”也许她还猜疑是曾国超让他们来的。自从余凤洁和曾国超分手后,家里很少有人来住了,不是为了曾梦明年的高考,说不定她不会守在这个破家了。看那泛黄的墙壁和暗淡的日光灯,把那个过去滋润甜美的已被情感折磨得象霜打的茄子似的余凤洁映照得就是舞台上化过装的恹恹婆子了。张友琼似乎关切地问:“余阿姨,你近来好啊!”余凤洁恃恃地说:“好不好无所谓的。有事你们就说吧。”张友琼望了下韩翔宇,忙说:“不,没事。就是翔宇回来过年的,来看看你们。”余凤洁讥笑了,说:“哦,友琼,是你的那……真得罪啊。你们看,这几年,我也很少与外界接触,和你们都淡忘了。难得你们还记着我。”张友琼接过话说:“这几年,他也不在家。在深圳跟人打工,昨天才回来的。”余凤洁的眼睛突然亮了,说“深圳好啊,梦梦的舅舅老师都不当了,去了深圳。”她又转向韩翔宇说:“你们在深圳见过面么,他叫凤志。说是给一台商老板打工,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似乎激动的她想了想说:“他是99年出去的吧。”韩翔宇这才开口说话:“我们没见过面,以后会有机会的。”余凤洁饶有兴味地说:“我这有他的电话,你记了好联系。”韩翔宇拿出手机储存了号码。她又问:“你的号码呢?”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子,她喊曾梦拿笔来记下了。他们递了眼色起身告辞,张友琼说:“曾梦这是关键的时候了。考取了大学就给你爸爸妈妈赚了几万。她都长成大姑娘了,比你还漂亮。”余凤洁喜在眉梢,边送他们出门,边说:“看你说的,友琼。多谢你们来看我们,你们慢走,啊。”他们才下楼坎,就听到“砰”地重重的关门声。
宁静的宿舍小区平静不了他们矛盾着的心情,还不等走到楼下,张友琼开腔了:“我说算了吧。他这样的家庭,连曾国超的面都没能碰,还不好问个明白。”韩翔宇不作声,让她咕叽。她又埋怨说:“白跑了一趟不说,还把人格都搞贱了。”她又诋毁说:“你要再去哪儿,我可不同你去了。”韩翔宇激她说:“去童豆刂呢?”张友琼脱口而出:“去童豆刂,我也不陪去。”韩翔宇见走上了街闹市,让人听了不雅,便不再和她理论,就拿出手机,翻出曾国超的号了打过去。对方是通的,很快接了。便说:“曾叔,我是翔宇。”对方说:“翔宇,你好。是不是想回来啦!”韩翔宇爽达地说:“还想什么,我就在你的家门口。”对方诧异地说:“你回大县了。”韩翔宇说:“回大县了。昨晚才回的,今天就想来看您,可您不在家。你这时在哪?”对方说:“我还在南桥。这样吧,你不去我家了。明天我请你。我上午在办公室等你。”韩翔宇问:“你办公室在哪里?”对方说:“你到县政府,到办公室一问就知道了?”韩翔宇说:“好,不打扰你了,再见!”
他关了机自豪起来。张友琼问:“他怎么说?看你洋洋得意的。推车去呵。”韩翔宇似乎有点来气了,心想偏偏今天晚上见不了,明天去童豆刂的计划也难操作。就说:“没怎么说。不就是几十块钱吗!”张友琼说:“不是钱不钱的,我几时把钱比情看得还重了。主要是曾国超这个人,他在大县的名声太不好了。在她们孤女寡母的面前不说施舍几十块钱,几百块又算什么,有谁来怜悯同情她们呢。”韩翔宇说:“我不在家,你不也找过人家几次。做人要大度一点,不要鸡皮小眼的,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张友琼不服地说:“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这是人格的问题。”俩小口天各一方时苦思念,才相聚就斗口角。还是韩翔宇感悟到了,便劝说:“好,不说了。我才回来两天,不要为人家的事,我们俩人气不平的,这是为何呢!”他说着便去推上摩托车,声调别着似的,问:“去哪?”张友琼说:“去县委会。”韩翔宇说:“就让超超到柳奶奶那里。我明天也有事,你又没有放假。”张友琼心想,振超不在家,也少了分他们的心。便赞同地说:“好。那就去经管局。”随即要接着车,并说:“还是我来驮你,你是客呀。”韩翔宇不推让,跨上车去,边说:“怎么经管局的门口没有招牌了。”张友琼发动车后,告诉他:“税费改革中都把机构撤并了。只有大农业局了。我们水利局也属农业局管,经管局不存在了。听说经管局的办公楼要租给高速路建设指挥部,一年的租金都是四五十万。”韩翔宇自豪地说:“大县终于有高速路了,大县要翻身了。”
摩托车吹走他们话语,将他们送回家里。冉腊娥一人正闷闷地在看电视,见他们回来了便说:“超超呢,不接回来了。”张友琼说:“让他在县委会,妈妈那边也少不了他。”冉腊娥又问:“翔宇,还吃点什么吧。”韩翔宇坐到电视机前,说:“您不说还好,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想吃点什么了。友琼,还迟个把小时,你煮碗面我吃。”他又对冉腊娥说:“冉奶奶,您早点休息,夜宵的事不要您管了。”冉腊娥觉得有碍于他们,便去洗了,关进了自已的房里。张友琼去自己房里查看了上午租来的夫妻娱乐碟还藏在柜中,又将冉腊娥帮着收叠好的衣服收理了一遍,放进衣柜去。再看时间不早了,便说:“翔宇,面不好吃。我去买煎豆皮来,你有年没吃到了。”
亏她还没忘记他喜欢吃煎豆皮。韩翔宇没有反对,张友琼又骑了摩托,飞地去了老街夜摊,花15块钱买了10个豆皮。豆皮的飘香立刻充满了整个居室,沁入韩翔宇的心腑。他贪馋地嚼着外脆内软的佳美豆皮,边说:“有几年没有吃它了,一提它嘴就流口水。还是那么好的味儿。”张友琼又去喊开冉腊娥的房门,给上豆皮。冉腊娥客套地只接受了一个,下床来吃。吃了,喝了口纯水,揩了嘴巴,便又关到房里去。韩翔宇一顿吃了四个,不能再吃了。再吃恐怕肚皮要胀裂开了。张友琼勉强吃了两个就住了,也不再吃了。她去准备了热水,小俩口关到了卫生间嬉戏欢快地冲洗了。韩翔宇悄声说:“昨天,真想让你帮我洗澡。”张友琼诡秘地说:“那怎么行,有老人在家。今晚我给你请老师来了,让你开开眼界,跟着学学。”冲了好一会,出来,她又指划着,不作声,让他帮忙将电视机和影碟机搬进房里。小俩口关上房门,闭了电灯,打小了电视的音响,牵挂魂魄地看上了黄碟,还是老外表演的。那场景不一会就潜移默化的调起了韩翔宇的性情。这天晚上,他俩翻江捣海地来了几个轮回,都沉得筋疲力尽了才罢休。第二天早晨起床,俩人的眼睛都黑了一圈。避着韩翔宇,冉腊娥告戒说:“友琼,你们要注意身体,日子还长着呢。”张友琼撅嘴说:“知道!多事。”
县城里开发出了好几条大街,也竖起了一坐高大的房子。然而,县政府院落还依旧在红军路的老街旁,门垛翻修过几次,显得厚实深沉,几块招牌字体刚劲有力。门口还有保安把守着,韩翔宇从大门扬长进去,也没人盘问。也许他仪表堂堂,本来就不象个捣蛋的人,也不象上访的普通百姓。他经过花草茵茵的花坛,右转上几级台阶进县政府办公大楼,有三俩个衣着不整的人蹲在一旁。经过值班室,他顺便问了曾县长的办公室。一小个值班青年把眼光从报纸上移向他,反复打量后,说:“曾县长不在家。”韩翔宇毕竟在行政上穿过,便说:“我是从深圳回来的,我和曾县长约好,上午在他办公室见面的。”小青年不冷不热地说:“你到三楼左边的办公室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