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超胡乱地扒了几口饭,不参与大人们的叙谈,悄悄下来,去玩他的电动车了。人喝了酒,话语也多起来,韩翔宇边喝酒边滔滔不绝说:“冉奶奶,您还住得习惯吧。在城里就是比乡下舒适,听说您有点不习惯的,看您一人在老家孤单单的,不来县里住,我们想照看也照看不上。您现在再不象上次了吧,整天就想着要回张冉。您说这一家三代人在一起多幸福,天伦之乐么!”冉腊娥说:“都是友琼逼的,伢,搭你们的光。”张友琼说:“我把张冉的房子卖了,不卖宅还不得来呢,也不得安心。”她搛了菜又说:“不说这些了,快点吃喝,还要去妈妈那边的。”韩翔宇恳求似的说:“柳奶奶那边就明天去吧!”张友琼坚毅地说:“不行。妈妈知道你要今天回来的。她也天天盼着你的。再说,我明天还要上班。”韩翔宇说:“你上班,我一个人去。”冉腊娥补充说:“柳奶奶那边也是要去的,你坐车也是吃亏了。你们吃了就赶紧去我来收洗。”张友琼催促说:“快喝呀,我给你添饭去。”韩翔宇一笑说:“雷公菩萨都不打吃饭人。你老催什么。”张友琼缓和了口气,问“您还喝不喝的?”韩翔宇情不自禁地说:“还掺点,今天到家了,我高兴。”是的,他到家才有了主人的感觉,有了尊严和自由的感觉。又说:“我去给柳奶奶打个电话,就说我明天去。”张友琼一看时间都快10点了,也怕柳莹要睡了。再说都还要洗澡,还要亲热。也不再说什么了。韩翔宇起身打了电话,向柳莹问好。并说:“刚到,正要吃饭,明天过去看您。”对方说:“明天,你们就到我这里吃饭。”韩翔宇答应了,便压了机。
自主的感觉真好,韩翔宇似乎怕这自主的感觉要逝去似的,一人在桌边又吃喝了半个小时才罢休。张友琼早已在洗手间里给他准备好了电热水,拿好了换洗的衣服。并说:“谁让你连穿的衣服都不带的,只有委屈你了,穿家里陈旧的。”韩翔宇起身说:“旧衣服好,穿了贴体舒服。刚出世的小孩就要穿旧的呢。”张友琼觉得他比在家时的嘴油滑了。就说:“别撒嘴皮了,快洗去。”他脱了外衣和袜子,进洗手间,打开淋浴,痛痛快快地冲刷一路的风尘和疲劳。接着,冉腊娥就催:“友琼,你也去洗,洗了你们早点休息去。”张友琼去清出了自己的内衣,和那件好久不曾穿的水红睡衣,也洗了个痛快的澡,韩翔宇还在酒兴中,冲振超说:“儿子,你玩吧。爸爸要休息了。”小俩口早早地关进了温馨的小天地里。久别初逢胜新婚。经过一阵奔放之后,韩翔宇说:“一定要注意身体,我在外,家里的事就靠你一人撑着。除了县里的两个家,还有童豆刂的家。你也都搁在心上,真难为你了。”张友琼娇滴滴,依绵绵地说:“只要你能理解我,只要你在外不乱来,我就满足了。人是累不坏的,就怕心情不好,那日子才真难过的。”韩翔宇对她说:“你的性格开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的。”张友琼说:“童豆刂你一定要去。你爸妈培养出你这个儿子容易吗!”韩翔宇感慨地说:“是的。明天上午我们在县委会吃饭,下午就去童豆刂。”张友琼缓了缓说:“后天我们要放假的,放了假我们再说。去了接你爸妈来县里过年。你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妈妈早就说你回来了,今年到县委会过年去。我和超超每年是两边吃年饭的。”韩翔宇说:“好吧,一切听你的。我还想去下曾叔叔家。他当副县长进城了,上次去过深圳,我们见过面。”张友琼说:“一些亲友里,你是得走走。不过,听说曾国超他俩早离开了,不在一起过了。”韩翔宇说:“这怎么会呢,一个副县长了,怎么能那样昧着良心做呢。”张友琼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不过他还捱于爸爸的面子,老爷爷去逝,桐梓湖的刘爹去逝,都是他吃亏出的面。”韩翔宇趣味地说:“既然我回来了,也得象国宝熊猫到处巡展一番。”张友琼笑说:“是我的熊猫,是前些年的港澳台同胞返乡坐上席,还得要施舍一些。”他俩无尽无止的欢着聊着,好象要把所有的情怀都倾泄出来,把几年的话语都在弥补上。终于,是振超在敲门喊“爸爸妈妈”的,惊醒了他俩。他俩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眼睛,天已大亮,明幌幌地刺眼。房外冉腊娥还在阻止,说:“超超,别喊。让爸爸妈妈多睡会。”他俩这才掀开被子,起床来。阳光里的居室焕然一新,还有花草金鱼的,到家的感觉真好!
振超抱着他的小汽车,爱不释手的跟着手上提着羊绒袄的韩翔宇出门。他们在早点摊上吃了炒面和煎荷包蛋,笑傲傲地来到柳莹家。柳莹双手把着他的肩,响亮地说:“翔宇,让我好好看看。你发福了,是个老板派头了。”韩翔宇又向曾老太问候说:“老奶奶,您身体好!”曾老太笑说:“好,好!年轻人还是要出去闯,出去就不同了。”韩翔宇这时才恍悟,友琼为什么不提醒我,还有老奶奶,不能空手呀。振超去显露炫耀给柳莹看电动车,并自豪地说:“是爸爸从深圳给我买的。”柳莹嘱咐说:“那你要好好学习,和爸爸样上大学,当大老板。”韩翔宇趁着这当口,便说:“我去下就来。”他不等柳莹应声就飘去了。不一会提来两盒礼品,脑白金和蜂王浆。并解释说:“这是看望老奶奶的,刚才忘记带上了。”又将羊绒袄提袋递到柳莹面前,诚挚地说:“这是带给您的。不知您喜不喜欢。”柳莹接过,提出衣服,在身上比映了下,笑盈盈地说:“喜欢,喜欢。看又让你乱花钱。你坐,我来倒茶你喝。”韩翔宇直率地说:“刚才吃了炒面,是要喝茶。我自己来。”他说着就自己去餐厅沏茶。
柳莹又亲和地说:“翔宇,你抽烟吧。你看,家里没有烟,我买去啊!”韩翔宇亲热地喊:“柳奶奶!”并说:“我又不是外人,看客气的,我荷包里有烟。您这么一客气,反让我不自在了。”柳莹说:“好,你随便点,就跟从前在家一样,这是遥控,看你喜欢什么节目,自己调。超超今天有了电动车,平时啊,遥控你休想掌握,他一个控制着。你看你儿子,正宗一个霸道小皇帝。”韩翔宇说:“这都是老奶奶和您惯的。”柳莹说:“皇上呢,谁不惯他呀!你坐着啊,我去做菜了。”韩翔宇说:“柳奶奶,您别急着忙,我们才吃。柳莹去忙自己的了,忙了一会,跑出来喊:”翔宇,你给我看看,这炉灶怎么就打不着了。”韩翔宇起身进厨房,见灶台上,地上,水池里都是菜,鱼啦、肉啦、鸡啦,还有河蟹和卤菜呢。还是江回古。忙说:“柳奶奶,您请客呢,还有谁来的?”柳莹说:“就你,就我们一家。”韩翔宇打了电子打火灶,果然不着火,就摇了摇气瓶。柳莹在一旁说:“哦,可能是没有气了。我看气坛子还很沉的。你把这坛换上,试试看。”
韩翔宇拧下输气阀,又接上另一个气瓶上,再打开气阀,再打开自动点火旋钮,“砰”地着火,灶堂蓝火蓬勃。柳莹放上高压锅。韩翔宇说:“有什么我帮忙的。”柳莹说:“你去看电视,没有几个菜,一会就做了。”她又说:“你去给友琼打个电话,让他下班了就来。”她还说:“你还给冉奶奶也打个电话,让她也来。“韩翔宇答应着,就用手机去打电话。柳莹说:“就用座机打。”韩翔宇说:“一样的。”柳莹不再说了。午饭的时候,还是只有张友琼一人来了。柳莹训导似的说:“友琼,去把冉奶奶接来呀!翔宇,你怎么没有说。”张友琼忙说:“不必了。家里还有饭菜,不吃也是浪费。饭桌上,柳莹突然想到他乡下的爹妈,人家抚育了一场,不能让他沾不了光和欢乐。便说:“翔宇,你们得抽个时间去童豆刂看望乡下你爸妈。”韩翔宇边吃边说:“我们是有这个打算。如果他们同意,就接来城关过年。我们今年来个大团圆。”柳莹喝了口汤,说:“这太好了,都到县委会来,只要友琼帮忙,厨房的一摊子没有问题。”张友琼说:“就到经管局那边。您只管歇着,我一人就有了,只要翔宇帮着点。不能每年的年饭都依耐着您们。”柳莹说:“这不行,翔宇难得回家过一次年的,就在县委会这边。再说,春节期间县里还会有人上门拜年的。前天彭书记和朱县长都亲自来过,是你爸爸的两周年了。他们说还要来拜年的。”
不能为此影响了吃饭的食欲。韩翔宇调和说:“不管到哪边都行。不过,这几天我还得去串串门子。曾叔上次去深圳到过我那。他去上海也给我通了电话。”柳莹赞同地说:“去一下也好,我们有么事也还得是他帮着。”张友琼望着菜碗说:“他的家庭闹得不愉快。”柳莹说:“你们去了,就不要提他家里的事。一言难尽的。人啊,总是一头有得,一头有失的。这世上哪有美事让你一个人都占了去。”她接着说:“吃吃吃。广东人喜欢吃大县的鳝鱼,那里卖得贵,我们大县有的是。这蒸鳝鱼嫩得很,翔宇,你吃呀,不要关说话。超超,你喜欢吃鳝鱼的,你吃,乖。”张友琼望了曾老太,尊敬地说:“老奶奶,吃。“又望了柳莹说:“妈妈您也吃。小孩子吃的时间还长着呢。”柳莹听了似乎有些悲观了。吃了年饭,他们将超超丢在了县委会,回家睡午觉去了,继续着昨晚的故事。离去时还说下午要走朋友,不来吃饭了。他俩在经管局一觉睡在晚饭时分,冉腊娥做好饭菜,才喊他们起来吃饭。吃着吃着晚饭,天就黑下来了。张友琼问:“你去不去曾国超家的。”韩翔宇说:“去。”张友琼说:“要买点东西去吧,空手去怎么好进人家的门。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看他是不是在家。”韩翔宇说:“不打电话,给他来个惊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