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日子里,有情人总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投入。深知自己文化低,比不过人家的茹的张友琼,反复地吟颂着“你永远不认识的人”的回信。不认识的人,其称呼的意蕴是很深沉的。正文是:我知道你是个痴情又善良、一定还很漂亮的女孩。谁说不钦佩你的勇敢,你有权去爱他。爱人和被人爱也许不是一个人的专利,即使是专利也可以转让的。其实,我们之间也只是那种同窗情谊,一种幼稚的爱情。我们现在天各一方,也并没有达到那种难舍难分要死不活的程度。有了你这样直率坦诚的女孩,我也就豁达的把他托付给你了。祝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你永远不认识的人。一九九五年四月五日。张友琼再看看自己歪扭的几行字和涩口的信函底稿,甚至连对方的称呼也忘了写。就直写正文:我知道你是翔宇的茹。直说了吧,我已经爱上了翔宇,我也知道你们相好过。你们现在各奔东西的,你就豁达点,把这个机遇让给我们吧。落款:也许是你的情敌。一九九五年三月十五日。最后,张友琼又拿出“情敌”写给韩翔宇的信。她妒疾她,还妒疾她的情书,不愿再多看一眼它。然而,她明白是情书牵住了翔宇的心,不然他怎么对我的爱无动于衷,对我的感情一点都不在乎呢。看来,只有用情书才能牵住他的心。当她再看时,似乎觉得出她的情书有些知识份子文绉绉的味道。宇:激情而惜别的毕业典礼,把你我撒向了荆楚的两地,而我俩的心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那幽静的校园里,那凉爽的榕树下,那熟悉的图书馆;……一切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和童话般的灿烂历史,也变成了俩相情思的起源。自从我俩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你聪睿的笑脸总浮现在我眼帘,哪怕有时是沉着的黑脸,比包公更可爱、百看不厌的。还有在学校的一次晚会上,你那深邃的目光投向我的一瞬间,却勾住了我的一生,永恒地印在了我的脑海。现在回味起天之娇子般的大学生活,总是与你联系在一起。令我夜不能寐、日不能欢。独上小楼春欲暮,愁望玉关芳香路的名句都不足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这种恋谬在学校时我一直不敢对你道出。其实那是一个纯真女孩对你的倾爱。宇,我爱你!你知道吧。那是超出同学友谊的一种无尚崇高的人间真爱。爱和被爱应该是同样幸福的!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俩就是这世界上同样最幸福的人了。……还让我怎么说呢,我握笔的手都在发抖了,那是激情在抖,是青春的潮涌在抖。有王昌龄的《闺怨》诗曰: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我虽不想你封什么侯,就盼望我俩的爱情之树长青!……你的菇。一九九0年九月十日。张友琼放下韩翔宇女友的长长情书,还有什么理想情操的长篇大论可比拟呢。情书更燃烧起她心中的青春火焰。她右手执笔,左手撑腮,要忘掉茹的情书,要撕毁它,不归还给他;又要学着菇的情调来给他写封情书。
激情在激发着她的情愁,在那洁净的信笺纸上,她于是写下了。宇哥:我心中的白马王子!!虽然你不是白面书生的秀气,倒是男子汉古铜肌肤的顶天立地的英俊。我爱你英俊潇洒,我爱你健美如牛,我爱你没有微笑的炯炯目光,我爱你文诚大方,我爱你心襟坦荡,我爱……我能不停歇的写上百个、千个、万个、亿个爱你的理由,你不知道吧。即使你一时不接受,我对你的爱,即使你不在乎我的爱,即使你厌弃我的爱。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爱,直到永远!你知道吧,就是为了你,我关在房里痛哭了一整夜。是妈妈的劝慰鼓励了我,是爱的力量鼓励了我,我有权利追求爱,追求幸福,不管你愿不愿意。……也许我做了一件你最脑怒的蠢事,我和她通过信了。我不认为我这是不道德,是自私,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不然怎么会有忌妒呢。……也许这是我第一封信你会发怒而烧掉的。你等着吧,我还有第二封、十封、百封……看你能有那么多打火机烧的。我告诉你,你赶紧去安徒生《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那里买吧!我抄了一则征婚启事给你瞧瞧:漂亮的容颜,迷人的笑靥,青春的神采,纤柔的身姿,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令人回眸。豆寇年华,岁,1.6米,正在函大,某局干部,未婚。生命需要珍惜,爱情也需要珍惜!她期待着你,走入心田……《某县日报》;宇哥,自从爱上你,阳光变得更明媚,天空变得无边际。我不写长了,以写不她那么长,以免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小妹琼1995年5月4日晚。
第二天一上班,张友琼去水利局报了个到就溜了出来,招了面的直抵县委会。虽然面的不能进去,可门卫认识她,她不需打招呼,就大摆大摇地走进了县委会。张友琼毫无羞涩,笑吟吟地找到了团县委韩翔宇的办公室,亲热有加地喊:“韩书记,你好!”韩翔宇打量了她奇特的表情,没有重视地说:“小张,有事么?”张友琼想好一肚子的话,却被他敬畏的冷寞一下给淹没了,脸上竟泛起滚烫的红晕。语塞了一会,结巴着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时有人在喊韩翔宇去接电话。张友琼的心突突地乱跳起来,慌忙地拉开提包,摸了摸那个厚厚的大封信。内面仿佛不是装着她的情书,她们往来的信件,装着她那颗要蹦出的热心。韩翔宇去接过电话,又“咔咔”地稳健着步子来了。张友琼忙收回提包里的手,并说:“你有事吧?”韩翔宇沉稳地说:“没什么。只是个家里的电话,让我回去一下。”此前,张友琼已打听过,他家在乡下,北市的童豆刂村。听了这话,她眼睛一亮,忙说:“是家里有事。什么时候去。”韩翔宇又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了她,听她的口气怎么象那个一般的,就说:“没什么。看星期天能不能去。”说话人无心,听话人有意。张友琼深深地记住了他的话,又悄悄地摸出信封来,说:“韩书记,这是有人托我带给你的信。我是来找爸爸的,正好来你这里。”张友琼递给他信封,韩翔宇接过。就在递接信封的那一瞬,俩人的目光灼灼地碰撞了一下。张友琼抓住时机起身,含笑地说:“你忙,韩书记!”韩翔宇望着她那背着的黄色的小提包,飘然离去,留下了芬芳的《丰彩》秀发香味。当他回到座位上,见信封上的落款是内详,心中似乎明白了一切,知道她是专程来的,是来归还菇的情书的,并不是找她爸爸来的。也许这天真的女孩想明白了,感情这东西是神圣而又勉强不得的。其实,张道然副县长是在县政府大院内办公。他为她幼稚的谎言,心中觉得暗暗好笑。当他静下来,拿出那些信件,一一读来。渐渐地眉头蹙紧,心神凝重起来。这个小张还来了真格的,凭着自己是副县长的千金,怎么能做出这种不道德的出格之事呢。又怎么能对得起远在千里的叫呢!韩翔宇沉思了片刻,再拿起张友琼写给他的情书看来,觉得一颗纯朴的女孩子的心鲜红鲜红地在他眼前跳动,跳动得那柔弱,一碰即会损伤,鲜血奔流似的。他的神思有些混乱如麻了。乱麻中终于伸出一丝头绪来。他忙去拨了菇的电话。对方却说“人不在”。明明清晰地听到对方电话还有人在一旁叽咕着,怎么会人不在的。又拨了几次,他才明白菇还是不接他的电话。这事真让小张给搅糟了,非让她给偿还了不可。
张友琼时刻等待着的星期天日子终于降临了,从5号到7号,中间的两个日子象煎熬了二年似的。她描了柳条眉,涂了杏红嘴,还有紫罗兰、芦荟霜什么的,化了个淡雅的粉妆。因为是去乡下,不能给韩家大人们以妖艳的厌恶,应随乡入俗,怡方自然的。穿上一套米色的西服,和一双中跟的红皮鞋,内着一件圆领衫。去北市的头班车在6点半,迫切的心情催着一个恋情的人早早地就来到了繁闹的长途车站。只见开往北市的客车还停在整排车的其中,张友琼的胸口才松了口气。车上一个人也没有,门也紧闭着。她便来到售票厅,挤到窗口前,买了两张去北市的车票,花了五块六角钱。再放心地来到车站大门口,东张西望起来。趁着这空隙,她想起应该买些水果、糕点带上。第一次过他家门,总不能空着手,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在一边买礼品,一边付钱,还不时地望着街边。当张友琼焦虑的再看着小巧的手表时间,再来到停车院内,去北市的客车已经上去好多人。她只好坐上去等,坐在自己和他的座位上,以免别人占去。然而,客车刺刺地发动,嘟嘟地鸣笛要驶出车站了,却还是不见韩翔宇的踪影。人车熙攘,真急煞人己。难道他是坐团委的唯一的一辆黄布吉普车去了老家。一个满嘴号召青年们奉献着的团县委副书记怎可能用公车办私事呢,难道是自己失算了。昨天她还打听过,团委的车子送团委书记商昊岚去地区开会了。怎么可能公车私用!难道他在分秒掌握着,准点才来上车不成。当客车连连鸣迪时,也提醒了她该下车去。张友琼提着两袋沉重的东西,让乘务员开门下去。她还在向大路边瞅去,客车远去了,终于彻底失望了。失望中又有了新的希望,不是还有8点的第二趟去北市的车吗。她不向售票员提出退票,白白浪费了第一趟的车票,又重新买第二趟的。为了心爱的人她不觉得是浪费,而是真诚地播撒爱。提袋在她娇嫩的手里调换着,那手掌和虎口已勒出深深的沟壑。焦虑的等待着,真不如一人独闯韩家,可惜她找不到地方。终于,韩翔宇提着个包裹,从那护路的栏杆边走来了。张友琼喜出望外的迎上去,热忱地喊:“韩书记!”韩翔宇也招呼:“嗳,小张,你去哪里!”张友琼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去哪里呀?”韩翔宇说:“前天不跟你说了么,去老家。”张友琼笑说:“我正好去北市走亲戚,同路。”韩翔宇惊异着“是吗。”并说:“不知有几点的车啊!”他有点摆官腔似的。张友琼说:“8点有车。第一趟6点半的已经走了。”韩翔宇哦着,要向售票厅走去。张友琼喊住他:“喂,韩书记。车子在院内停着。”韩翔宇说:“我还没有买车票。你买了没有,没有,那我一起买。”仿佛他们相遇和交谈没有发生过书信事情的。张友琼又说:“是上车买票!”韩翔宇逗趣地说:“怎么,乘车也改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