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落到实处,还有老百姓根本不理解,说明要把过去靠行政指挥生产的行政手段变成市场手段,让市场来引导农民自觉的调整农业结构,是至关重要的。忙说:“桐梓湖是靠养黄鳝致富的,听说没有。”王墩厚还是倔着说:“那还不是碰运气的。前几年都说美国青蛙值钱好吃,我看有的就没有发财,还跑落了鞋的。98年发大水一冲,本钱都冲垮了。还是种几颗稻子保本。”彭训奇申辩说:“以水富民就是98年洪水给县委的启示。洪水可以淹死庄稼,可不能淹死鱼吧。”王墩厚憨憨地一笑说:“这你说的傻话,被水冲跑了,不等于白养了,不等于是淹死了的。”彭训奇听着这固执老汉倔犟的话语,心想要转变农民的传统观念,看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正在彭训奇与王墩厚边攀谈边思虑的时候,村支书王培德一自行车停在了王墩厚的家门口。中年妇女翘望如愿,忙进屋说:“培德来了。”王培德一跨进门便说:“彭书记,哪个知道您在这里坐的,我还在村里等您呢。”彭训奇已起身和王培德握过手,便说:“培德,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大伯谈着如何致富的事。”王培德转向小郑说:“稀客!”王墩厚还在俏皮地说:“致富?!能搞饱肚子就不错了。”王培德吼着说:“墩厚叔,象你这样老种几亩水稻,几辈子人都难得富。”王墩厚也睁大眼睛象训人痛骂似地说:“伢,你比我老子富蛮多。”他俩是同族人,论派号还是叔侄辈,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客套。但比有些文静人直爽畅快,那种大声大气的呵斥并不是在相骂和吵闹。王培德望了彭训奇,并没有见他有特别的表情,又对王墩厚说:“今天没时间给你磨牙。我还要陪县领导。”王培德转向彭训奇说:“彭书记,我们去村里吧。”彭训奇却说:“先不慌。你坐会。”他们都坐下后,他又转向王墩厚说:“你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对县里、对乡里、对村里应该都为群众做些什么事,您怎么认为的就怎么讲。”王墩厚见彭训奇这么宽怀和蔼,心想还是县里的大干部好,真是知情达理的。他正要开口说话,中年妇女忙冲过来,凶狠地说:“你说,你说,你懂个屁!你连孙子书上的字都不认识。”她又转向彭训奇微笑着缓和地说:“书记,您们去忙正经事,别听这死老头瞎胡说。”彭训奇盘诘地说:“那听您说说!”她年轻人似的茔尔一笑说:“我个姑娘家姑娘家的,知道什么,我更不如他。开群众会还都是他去的。”他认为一个纯粹过日子的女人,怕生是非的女人,能有什么见地。王培德趁机说:“彭书记,去吧!”彭训奇见这场境,觉得走访无法进行下去,便起身告辞离去。中年妇女见他们走远了,又对老头子狠狠地说:“你看到县里干部来家了,就头脑发热瞎胡说。县领导干部能天天住在我们村,能天天给我们撑腰说话,再说他也不是专程来我们家的,是我碰上让他们来家坐的。”王墩厚不服输反凶地说:“我说什么了,什么都没有说。你还不快去做饭,人家都要吃午饭了。”
王培德紧随彭训奇向后洲村小学走去。后洲村委会就在村小学占了一间房子,作为村委会集中活动场所。彭训奇边走边在思索着农村改革以来的深层次问题,大县的事,大县的落后,大县的三农问题突出,从硬件上说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缺资金无从谈起,那沟港泵站函闸都还是70年代田园格子化的创举,更重要的是农民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难以扭转,根深蒂固得象是长江的水永远是向着东流的。王培德见彭训奇默不作声,便说:“彭书记,肚子饿了吧。要是在县里早就该吃中午饭了。不过,我们已经在学校里准备好了午饭,只等着您呢。我还以为您去了别的村,不来我们村了。”彭训奇深情地说:“我倒是很想在农户家吃顿饭,坛子里的酱菜,灶里烧出的锅巴饭。”小郑却插话说:“现在好多农户都不烧柴灶,烧煤炉了。”王培德也说:“不能在农户家吃,还说是干部在吃农户的。我们在学校吃,照样是有锅巴饭,有酱菜,以免得群众眼馋舌尖的。”彭训奇充分地说:“我们到农户家吃饭给钱么。长根的要肥,长口的要吃么。吃饭又何须要偷偷摸摸的。”他的话说得他不好回答的,如果回答不好,把县领导惹烦了,偏要到农户家去吃怎么办,哪来找一户合适的人家,即使找了人家,村里还不是要贴补钱的。彭训奇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你们村的。”王培德如实说:“是乡里通知的,要不然我去白露湖拱渔池去了。”彭训奇又问:“你们村不有1800多人口么,怎么人都躲到哪去了。我一路来,路上,田里、农家,没有见到几个人的。”王培德直言地说:“我们只有00多亩田,再说农作物又不值钱,怎么养得活这么多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屋里的就是老的小的,再象我们这种没有用的。我不瞒您说的,把今年搞上头,明年我是要出去的。象我这样年纪的人,他们都手里有几个钱。我呢,一下学就到村里,搞了这几年的干部,欠了一身债。我还替村里借的有钱,也不能到手。那都是我找亲朋说好话借的钱,替村里还了款的,人家天天都在逼我要钱,过着不安逸的日子。”王培德的一席话也说得彭训奇不好再用大话来说服他了。
彭训奇回县已是第四天的事了。他屁股还没有落办公室的椅子,杜成香就跟进了办公室。他急切地说:“有一个情况,等着您回来,向您汇报,彭书记。”彭训奇瞄了他一眼焦虑的样子,沉着地说:“你坐下来,慢慢说。”杜成香只好把要说的话留在了喉咙里,将中纪委信访局转到省市县纪委层层转批的“请迅速查实。”信函很恼怒地丢在彭训奇的办公桌上,然后,平缓地坐下来。彭训奇望着他丢下的信件,望着他慢慢地坐下,然后拿起信件来看。象这样层层转批的信件是经常有的事,不足为奇。他先看了下信访转批件,可是却还有田隆生在信函的左上角批了字:“知法犯法,法纪难容!请纪委彭训奇同志务必亲自督查此事。田隆生,001年4月8日。彭训奇再仔细看函件上称的是“关于大县纪委以办案为由大肆挥霍企业资金游山玩水”的上方信件转给你们……他的心扉开始揪紧了,他在大县纪委坐堂已有三个年头了,对纪委一班人的工作能力没法说的。尤其是以胡宝山为代表的叶华山、周真山被称为纪委监察部门的办铁案的三座山。因为有了办铁案的“三座山”的威名,今春的人代会上胡宝山从县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的位置上得到信任重用到了大县检察院检察长的位置上,行政级别上升到了副县级。彭训奇拿着白纸黑字的信访件都不敢相信纪委中会有如此违法违纪的人和事。然而,那长达了页纸的打印正楷的上方信一下变得沉甸甸起来,而且落款是大县粮食部门的职工,还有众人亲笔签名。他不得不沉下脸皱着眉头,仔细阅览上方信的详尽内容。
原来,上方信所反映的是去年秋纪委在查办粮食部门空库销售国家储备粮的案件中,廉政办的周真山带队,4人去云南取证,还越境去了越南,还因嫖娼被当地警察部门抓获,每人罚款5000元,其中有县粮食局的一名纪检科长。陷些把他们当毒贩关押起来。这事也有些蹊跷,他们是在入境时,在一个小旅店不知是喝了迷魂药还是怎么的,误入嫖娼的。其实住小旅店还是周真山的意见,说是为粮食部门节约开支。上方信挫词严厉地称:事件发生在周真山等人身上,责任和根子在彭训奇身上。他作为一名县纪委书记,逼迫县粮食局借款让他们游山玩水,其罚款万元还以出差费的名义由公家报销。真是知法犯法,法纪难容!……联想到前年秋粮食局一班大小喽罗借去汉参加粮食交易会之机北上坐海轮游玩,在大连海域发生海事,葬身鱼腹。有人还用手机与家里联系,称手机不通了说明已经出事离开这个世界。多么悲惨!其肇事还不是因公款游玩么。事后又公费在公墓为他们的冤魂修筑陵墓。难怪对这样的事纪委也没有一个公证的说法。彭训奇看着,还有些千屈聱牙的文句,这语句怎么就跟田隆生的批示一个口气呢。信看完了,可那一向心静如镜的彭训奇怎么也难平静了,信上居然还点了他的名。他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按纪委监察局几个领导的分工,具体案子上的事应该是胡宝山在负责。彭训奇回忆起来,为这个案子纪委领导班子集体听过汇报,胡宝山也单独向他汇报过,尤其是定谁去取证的,由于叶华山主动请缨,最后还是按胡宝山的意见由周真山去的。至于差旅费自然归企业负担,可他彭训奇没有为15000块钱逼过粮食局呢。这些无头无脑的事又是从何说起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