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紧张而激烈过后便轻松起来。余凤洁理了理自己的形象,便去打开门,匆匆离去。她百般地悔恨自己,事前自己就警告过自己,绝不能出卖自己来达到目的,要是那样的话,即使目的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这天,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再不出门,悔恨欲绝。想到和曾国超的情份,想到将要长大成人的女儿,她觉得自己做了件见不得人的极羞耻的事,觉得对不住国超,对不起女儿,恨不能自寻短路。她没有吃喝,在洗手间冲洗,狠不能揭掉身上那层肮脏的皮。夜里还蒙上被子伤心地抽泣不己。要想使自己的灵魂得一点解脱和安慰,最后决定第二天去木舟乡政府看望他,给他补回那丢失的情份。在木舟乡曾国超的单身小房里,余凤洁尽能地使出招数,这样,她流血创伤的心理才稍稍地安静下来。然后,她特地告诉他:“国超,你很快就可调进城了,不必在这乡野遭罪。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是田书记答应了的。”她这样告诉他是想让他委泄后会有更好的惊喜。曾国超听了她的话,平静得如大风雨前的湖面,一丝波纹也没有。他回想着刚才和她欢快的情景,觉出了有些不对劲的意味,便晦气地侧向一边睡去。她扳着他的身板,深切地说:“你是不高兴吧。你要不愿意进城,我就去和田书记说去。”曾国超猛地转过身,狠狠地说:“口口不离田书记,你是什么意思啦!”她也犟着说:“什么意思!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他瞪着骨碌碌的眼睛,在夜中格外骇人地说:“你说清楚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她坚强地说:“我不许你侮辱你老婆!这也等于是在侮辱你自己。田书记现在是大权在握,在大县有什么事他办不成的。是肖奶奶跟他说才同意的。”他更凶狠地说:“我不许你再提田隆生三个字。”他觉得自己的爱妻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三番五次地炫耀别的权贵男人,那简直就是他作为丈夫的一种耻辱,是男人尊严的最大污辱!
余凤洁作为妻子看清丈夫的本质是从这时开始的。这时,她才真正认识了丈夫作为男人的本质。她觉得这种本质不是男人的尊严,相反是男人名誉感的虚伪。大丈夫能伸能屈不是古书上就有的名言么,只要能达到个人的目的,有什么不能委屈的呢。余凤洁哪里知道,这正是几千年中国传统下来的男人的最珍贵之处。一个大男人连男性的尊严都失去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世人呢!他俩从守着各自的信念,不争不吵。因为,这毕竟是在乡政府机关,要特别注意影响。他俩相互侧着身,背对着背,熬过了这艰难的一夜。曾国超不想让机关人在心里笑话,还是象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她也跟着起来,洗漱和收理床铺,清理出要洗的衣物和床单。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小张端来了从小街早点摊上买的热包子和豆浆。余凤洁含笑地接过,放在简陋的办公桌上。曾国超便拿了一个肉包子就大口的咬了、嚼咽。又对着正在收拾包裹的余凤洁说:“你趁热吃啦。”她却还在和他憋着气,不答理他。他吃了早餐便带上李盛北下村去了。余凤洁见他蹬着自行车出了机关大门,这才拿起一个包子来吃,又用吸管吸了杯豆浆。将剩下的包子和豆浆送到食堂去,让吴妈吃。她又将衣物和床单提到食堂门口,找吴妈要了木盆和洗衣板。吴妈说:“余阿姨,你歇着点,让我来洗。”余凤洁在机井内接了水,吴妈又赶过来抢着提。她争不过她,跟着来到木盆边,微笑着说:“国超的衣服长年累月都在麻烦您洗。今天无论如何也让我尽一回做妻子的责任。”吴妈见她这么说,就让她自己搓洗,去回屋里找出些衣架。余凤洁是小镇上出生的女孩,洗起衣物来也很麻利的。半个小时就洗完了。吴妈又帮着她在机井里取水,让她清渡衣物。经过三遍清渡出清水,余凤洁才罢休。在吴妈的帮忙下,凉在了食堂前的绳子上。她回到曾国超的小房里,随后挎上米色的小挎包,环顾了下寒酸的居室,便离去。当她向吴妈告辞,托咐吴妈收理衣物时,吴妈响呛呛地说:“哎哟,余阿姨,您万一要走,等曾书记回来再走。要是曾书记回来不见人了,我们怎么好交待。”余凤洁莞尔一笑,说:“我已经和国超说好了的。”小张也赶出来挽留,余凤洁还是轻盈的步子离开了木舟乡。
大县一年一度的三级干部会于月0日在县宾馆召开。曾国超昨天下午上县先到县宾馆安置好木舟乡的参加会议的村支部书记们,陪他们吃了晚饭,晚上才回到家里。余凤洁果然再没有提过田隆生的名字。俩口子也就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春宵。首场大会在县大礼堂进行,下午以乡镇分组在县宾馆讨论,县直以口分组在各口讨论。木舟乡被大会秘书处安排在二号楼的二楼小会议室讨论。就在曾国超踏上楼梯,目光偶尔又扫到了一旁的服务小姐时,她们正神色异样地在嘀咕着什么,见曾国超瞧见了她们,又都打住了。曾国超似乎明白了,大概小姐们是在辩认他上书出了名的曾国超。因为,自从上书事情掀起轩然大波后,他就常遇到过这个诡秘的场面和异样的眼神。他知道,也许是人们在好奇地认识他这个出名的人物。随着时间的累积,他觉得人们的辩认中还带有多种的评判,评判中不乏有贬斥和诽谤,当然也可能有啧啧称道的。因而,他对这个辩认特别敏感。他夸张地放慢了脚步,却隐约地听到说“是他。嘻嘻!”他还想听她们红唇嘴里蹦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便大步踏上楼梯进了二楼会议室。会议室里开着空调,气息暖融融的,好多双目光灯笼般地都聚向了他。他也环视了一下大家,便坐到椭圆会议桌的中心位置上。乡长任从平坐在对着他的中心位置上,似乎没有在意他的来到。曾国超和身旁的参加讨论的县委副书记朱思杰打了招乎,他乎在等待着任从平传过目光来。任从平向着旁边的人说完“县城肯定好于乡镇,不然为什么都想尽办法要进城呢!”这一句,才转过去望着曾国超,傲气地说:“开始吧!”
任从平把目光转向与会人员,高吭地说:“开会了!”闲聊的人员陆续打住话柄。他接着说:“还差人吧。个村加上乡里干部,怎么还空这些位置。”他把目光定向李盛北说:“李主任,你把人清点一下,没有来的催促快来。我们不等了,下面开始开会。先由曾书记就我们乡的工作,结合上午田书记的报告,讲意见。大家集中精力注意听,接下来还要讨论的,都要发言,一个也不许漏。”李盛北在他说话的同时站起来清了下人员,在本子后记下了没有来的,然后出门去拿出电话号码本,刚好4个支部书记和个乡干部没有到的都配有手机,也有手机号子在案。便一一电话催督着。会议室里,曾国超打开笔记本,铿锵有力地说:“围绕县委提出的‘以水富民以水兴县’的……”他忌讳田隆生这个人,没有说是田书记报告中讲的。他继续说:“正符合我们水乡湖区木舟乡的实际。我们有水面万多亩,低湖田也是近万亩,乡党委、政府提出今年要围绕‘五三’工程做工作。即改造好5万亩精养池,开拓万亩低湖田渔池,发展河蟹万亩,黄鳝网箱0万口,稻田养鱼万亩。力争户平创收万元……”任从平听着记着,发现曾国超讲出了‘六个三’,便放下笔不再记录了。曾国超又讲了一系列的具体措施,特别提到了村级化债的事。他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结束了发言,也揭开了讨论的序幕。任从平接着说:“请县委朱书记给我们讲话作指示。”朱思杰没有翻开笔记本,望了望茫茫烟雾,释放着大脑内现存的话语说:“今天下午是讨论,我的发言也不叫什么批示,我只说二句话,第一句我要你们明白,木舟乡是出了名的,全县关注着全省关注省,甚至全国也关注着。你们要特别注意,别再给县委捅出什么乱子来了。你们都是一个村的支部书记,也还管着一二千人么,不能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嗯,这是第一句。第二句话么……朱思杰正在说着第二句话的时候,会场连续响起几个手机声,烟雾已经呛得眼睛眨巴着。曾国超听着朱思杰的讲话直哽哽,趁势插话狠狠地说:“你们不自觉!还有手机没关掉。一点规矩都不懂。”他说着又狠地灭掉了烟头。朱思杰停了下,让曾国超说了几句发脾气的话,接着说:“你们有的人就是不知趣,背了一身的债,哪来钱玩手机。今年县委是下了决心的,要纪委监察局重点查处群众举报的村干部的经济问题。所以,我的第二句话就是提醒大家要兼洁自律。群众最有意见的是我们的干部腐败,经济问题不干净。不搞得到时候查了你们,你们又找关系来说好话。那肯定是不行的。好了,我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你们大家都说说。”任从平接着说:“我们支部书记,结合田书记的报告都说说。看刚才曾书记讲的目标能不能达到。还有朱书记的二句话。话只有二句,可是语重心肠,是爱护我们村干部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