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德川光正正从地上缓缓的站起来。他之前弯着腰,直起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中攥着一个球形的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一个长着头发的脑袋,是那被称为森林狼的能力者。显然德川家主那边的战斗也已经落下了帷幕。
这人左手提着脑袋,无头的尸体在他脚下,他大略抬起头,目光有些冷淡,向着四周望去。
一秒钟之后,德川光正右手拎着短小的匕首走下另一个地方,背对向这边,蹲下来。那里躺着另一个被摔的身体已经有些走形的尸体。
悉悉索索间,德川家主的这个动作保持了五六秒钟,在这之后,他站起来,一左一右手里提着两颗头颅……
解决掉了森林狼和飞行翼两个能力者之后,德川光正的目光平掠,德川家的卫兵家将从四面八方的破财建筑里冲出来,长街之上的战斗已经渐渐接近尾声当视线扫向这处的时候,他发现格里菲斯正望向这边,于是迈开步子,走过去。
遍地狼藉的冬日早晨,满手鲜血的男人走在灌满风的长街上。他的表情冷漠,没有即将大仇得报的欣喜只是往前走。
冰冷的皮靴踩着残阳下最后的余晖,等他走近钢手面前的时候,德川光正将手中的两颗头颅扔在地上,滚落到前者的面前。
玄间侧的钢手先生因为受伤过重,俨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甚至连支撑站立身体的动作,都有些勉强。他歪了歪脑袋,表情淡然的看了看这两颗头颅,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来人。与此同时,这男人身体的鲜血正顺着躯干和衣角流淌,染湿了地面……
“德川家一门十三口的仇,十年之后,德川家第六代家主德川光正于今日,便要报了。”
德川光正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些话,声音消融在风里,冷冰冰的。格里菲斯将手中的黑刀递给他,他伸掌拿过来,说完话之后,扬起来便砍。而留在这个当口,变像突生!正当德川光正要扬刀砍下去的时候,一梭子子弹却从墙顶的上斜面打过来,嗒嗒嗒的,震荡了长空。
格里菲斯和德川光正下意识的后退躲闪,后者边退边挥动着黑刀。子弹打在刀锋上冒出火星,德川光正退了两步顶住了那压力,试图强行压前,然而在这短暂的间隙里,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脖颈上围绕着厚厚毛绒,耳朵上带着耳套的男子却趁着火力压制与掩护的时间,施施然的跳下墙顶,落在了钢手的身后。
这人手里拿着枪,是一把老款式的纯银左轮,他边走边随意开枪,脚步停在纲手边上,枪口处冒出徐徐黑烟。
随着这人的出现,墙壁之后和更远的阁楼上,有拿着机枪的人攀上墙壁或者打碎了玻璃,将黝黑的枪口直对过来。
格里菲斯捂住额头望向这些徒然出现的人,表情抽搐,而在他前面一小步的地方,德川光正手心死死撰着刀把,表情冷漠的望向来人。
在七八柄狙击枪的光顾之下,德川光正为家族报仇的计划几乎落了空。那手中拿着银色左轮的男人五官轻佻的举起双手,在身后众多枪支的掩映下,他有点无赖的啧了啧嘴,将手中银色的枪支吊儿郎当的挂在食指上。
这是一个气质极为复杂的男人,肢体的动作言行看上去有些不同寻常的轻挑,这人保持着这种姿态,摆出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神情,在与他仅有两步之遥手中拿着黑刀的德川光正面前,原地转了半圈儿……
“我亲爱的弟弟,抱歉打扰到你为家族报血仇的雅兴。不过这个男人……我今天是要带走了。”
……
……
两个小时之后,明暗分立的老祠堂。
新月的光辉顺着窗子的横竖格栅投射进来,祠堂的正中央,矗立着三男俩女五个人。
德川光正坐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枣木椅子上,祠堂内鸦雀无声,下首的一个女人看了看窗外,微微抬起头。
“德川大人……”话音落下,依旧鸦雀无声。
坐在厚重黑枣木椅子上的男人单手拖着下巴,视线延伸到窗子外面的地方。那站在下首的女子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似乎也在看她,他咬了咬嘴唇,继续呼唤道:“德川大人……”
兴许是这次女子的叫声相较与之前大了一些,德川光正在叫声之后回过神来。他眨了下眼睛,视线带着脑袋微微低垂。他看向那个女子。
“浮香,有什么事情?”德川光正这样问,女人便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经历过起初的少许慌乱,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德川大人,关于德川……渐次最近几年的行踪,国内那边反馈回来信息,因为时间仓促,并不是很全面……”这女人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年轻家主大人唯一的一只眼睛。等她确认了一些信息之后,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接着说道。
“德川渐次自家族脱离之后,不久便入了始暗荆棘,跟一个名叫深作的人联手在一起,根据情报显示,似乎已沦落为唯利是图的杀手……这一次他的徒然出现,劫走钢手的事,经过相关情报显示,是他收人钱财后心甘情愿接手的任务……”
古旧的房间里,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窗外的月光浓烈,坐在祠堂正中央的现任的家主德川光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名叫浮香的家将口中直言‘德川渐次’而不是‘德川大人’或者‘渐次大人’的时候,似乎让此时的家主大人仍旧无法适应时光啊,竟是已有十年了吗。
“……大人,德川渐次的接头人,我们已经落实清楚了。接下来我们打算派遣天狗队对于他们可能的聚集地进行地毯式的扫荡……光正大人,此次我们功败垂成,全是德川渐次横插一脚。此人不仅唯利是图,不惜自降身份成为杀手。而且已经忘却了德川家族的荣光。身为前任家主,竟然做的此等不孝不义之事……在光正大人为了家族事业日夜操劳的时候,他不仅不提供助力,反而连家族血仇都置之不顾……”
“住口!”
德川光正重重的拍了下黑枣木的椅子,手掌放下了去,那椅柄有些裂开。那说话的女子原本低着的头颅,此时便跪下来。
古旧的祠堂重新归于宁静。
坐在正首的青年人喘了会粗气,目光望向祠堂内的众位家将,身体重新松弛下来。半晌之后,德川光正张了张嘴巴,他发出声音,语调已经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稳重:“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我,自有分寸……”
……
……
另一方面,钢手被格里菲斯重创之后,短时间之内已经失去了再战的能力。虽然德川渐次因为任务或者说金钱的关系将钢手从他手中救出去,一头失去了獠牙的老虎对于大妖此次的计划是并没有太多影响的。
被德川光正特别聘请过来的格里菲斯行走在南越光怪陆离的长街上,这里是整个谅山市偏向繁华的地段,各种各样的商铺和服务机构铺陈满了整张视线。
几分钟之前,德川光正打电话过来,说了一些他那边的决定。这位年轻的家主手段狠辣,义气而血性,他透露了一些事,但电话里不方便讲。
格里菲斯合上电话,德川光正所正图谋的事,他多少能够猜到一部分。这部分露出来的轮廓是诱人的,若是做的好,可以直接除掉纲手的搭档,玄间侧的另外一人,也是方面德川加惨案的另一位参与者,浩二中泰。若运气好,或许连重伤的钢手也难逃厄运。
计划虽好,格里菲斯反复想了几遍也未能发现漏洞,但大妖发达的直觉在他的脑壳边缘‘突、突’乱响,这可不是个好征兆是凶兆。大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此时对面正行过一辆画着卡通笑脸的玩具车。
格里菲斯恰如其分的歪了歪脑袋,玩具车上一个带着兔子帽子的调皮男孩子拉开窗帘双手撕开嘴巴,向着匆匆而过的人群拼命的喷出舌头。他的母亲则是坐在旁边并未发现,同人讲着话。
大妖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回来,他继续往前走。
广场的东北角,一个巨大的电视墙正在播放商业街上恶性的枪击事情。那报道播放了很久,此时画面停滞到一处远景隐隐约约的街道上空,滚滚黑烟沸腾,像蛇类盘旋在城市的上空。那黑烟里有人的声音和抱着头奔跑的男男女女,播音员在此时正讲到:“在继往开来,人民生活水平蒸蒸日上的新时代,竟然有如此猖狂令人胆寒发指的恐怖活动活生生的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之中。这给了我们当头一棒,不得不令人反思……恐怖分子竟然如此猖狂,公然挑衅法律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实在让人扼腕痛惜……谅山市警备署署长佳明先生以就此事件发表了郑重声明,惩处违法乱纪我们绝不手软,从重从严……”
这是在报道德川光正打击钢手的事,整个长街都被炸的不成样子,这事情才过去几个小时,闹得太大,在此便上了新闻。
格里菲斯从那巨幅的电视墙之下走过去,人烟在那里攒动,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有人在惊呼,隐隐约约有声音传过来:“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谅山市市长滕迈得先生于今日早晨九点二十七分遭到恐怖袭击身亡。介时,他正接受来宾采访……”
格里菲斯从人群中穿过去,又听到后面传来这样的播报,他脚步不停,并未有多想,但脑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巨幅的电视墙上正播放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坐在工作台上播报着新闻,他的脑袋的右上方,一个长方形的画格内,谅山市的市长滕迈得先生倒在地上,胸口有一滩血,他的身边是演讲台、麦克风和惊叫着趴在地上的人群。
格里菲斯看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停留在那片地方一段时间,随后转过来,继续往前走。
距离大妖三十公里的青酒园娱乐会所,一个纤细如同麻杆的男人在一帮手下的簇拥下,摇摇晃晃的走出会所的正门。灯红酒绿之下,这个男人似乎喝的有些多了。他走路摇摇晃晃的,中途接了个电话,神志不清不楚的,兀自在那边‘喂喂喂……’了半天,不知道是听到没有,他撇了撇嘴,晕乎乎的把手机随手扔在了路边垃圾桶的边上。
这是名叫中泰浩二的男人,他的搭档在一个半时辰之前遭到了惨重‘迫害’,当时这个男子正闷头倒在女人雪白的胸口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