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云海,遮蔽了酆都城的上空,带着阴凉的腥风,席卷此间八荒六合。
忽然间,从血云当中坠下一滴血水。
那血水一直坠落,滴在诗曰的脸颊上,眼皮下意识的颤了一下,接着用手一抹,顿时尖叫:“血!这是真的血!”
就在这时候,血雨唰唰倒了下来!
天地一片残红!
酆都城顷刻间变成一座血的城。
这里原本就是给鬼住的城镇,就想幽冥禁地中的枉死城。据说,在幽冥当中的枉死城其实就是在人间酆都城的投影,都是阴城鬼宅。
经过这血雨的洗礼,现在的酆都城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亡魂之地。
一座不留神灵的绝境之城!
血雨留客不留神,入阵九死难有生!
当漫天血雨倾泻落下,战神法相的体表发出呲呲的像是,阵阵白烟随着腥风升起飘散。很快,那战神法相逐渐淡化,成了一圈银白的透明圆球屏障,将长眉真人罩在其中。
然血雨虽然沾不到长眉真人的衣饰,那层银白透明的屏障却被血雨溅得呲呲冒烟。显然这血雨是在侵蚀长眉真人的护身罡气。
说来也奇怪,血雨虽然在长眉真人的护身罡气上起了作用,却对尚在酆都城内的其他人是没有一点反应,正道方面云中子撑开一层金色屏障,把自己的师妹画中仙一并罩在其中,那层金色的屏障将血雨挡在外面,却没有和长眉真人那样;而另一边的夺命狂生的头顶悬着一面透明的圆镜。
圆镜飞速旋转,撒出一层灰白的光屏,将欲魇和夺命狂生一并罩在光屏内,任凭血雨飞溅。
夺命狂生看到长眉真人的护身罡气,不由得微微吃惊,心说:“这个血屠大阵果然了得,看来曲玄宗是一位超级高手,这番夺弓有他阻挠怕是要生出变数,必须趁机想办法先做掉他去。”
欲魇看他沉思,故问:“先生,您可是在想这个曲玄宗会影响咱们魔教夺弓的计划?”
夺命狂生咳嗽一声:“不错,这样的高手,足以和我们相抗衡,不得不防。若他真是有心保护弈神弓的主人,那就会变成我们魔教的一个很大的障碍。必须想办法在弈神弓主人还没有出来之前,做掉他去,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变端。”
欲魇微笑,点头说:“奴家明白了,等他和长眉老儿分出胜负之后,奴家会过去把他办了。”
夺命狂生抬手说:“不,不,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为何?”
夺命狂生笑说:“曲玄宗和他只在伯仲之间,但长眉自诩正道宗师,况且他们现在无冤无仇,长眉是不是跟他死拼到底。而且曲玄宗还是站在弈神弓主人利益的一方,说不定他们只是在演戏给我们看。”
欲魇一惊:“演戏?”
“不错。不过他们的胜负老夫已经是胸有成竹,走吧,先回去商议。”正说着,夺命狂生转身去,不再理会那边的战局:“这里人多,隔墙有耳,说话不方便。”
欲魇见夺命狂生离去,无奈再看了一眼,随即同他一并远去。
而就在他们走后,战局丕变!
曲玄宗临空而立,右手高举竖起,朝天一指,头顶血云轰隆一声,惊雷般的响声将血云震得飞散四溅,无数血花哀嚎如同苍穹裂开一个巨洞,血雨变成血色水流,轰然坠尘!
长眉真人双眉一跳,右手长袖一甩,一声铮鸣巨响,手中白光一闪,一束百丈白芒冲天而起!
曲玄宗见那百丈芒光,嘴角微翘,身后六臂恶相骤然散碎炸开,同方圆内的血雨同化,接着数以万计的血雨骤然悬空静止,随着曲玄宗急速放下右手,一声沉喝:“去!”
无数血雨着魔般,急速朝长眉真人汇聚而去!
长眉真人手持百丈芒光,不见血水未到,那血水之前推过来的腥风已经成了一股令人作恶不止的恶臭,心中骇然曲玄宗时,却突然不见了他的身影。
就在曲玄宗消失一瞬之后,百丈芒光眨眼重重往下一划拉,将虚空劈开一条白色长道,长道一路蔓延百丈,所有靠近的血水顷刻化作齑粉。
顿时间,轰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长眉真人双手握住芒光,猛然挑起,却听见当的一声轰鸣!
挑起的芒光骤然静止不动!
芒光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色的浮光,长眉真人见红色浮光,惊骇时浮光已经绕着芒光飞旋了九周,一眨眼的功夫就绕到了他体外的护身罡气前。
然后叮的一声!
所有的异像光芒在这叮的一声之后,在顷刻间变成泡影,随风而散。
却见得长眉真人双手握住一并白剑,剑刃上蹲着一道白影,白影缓缓地把右手从长眉的眉心缩了回去。
下面的画中仙捂着嘴惊惧万分,云中子的拳头更是握着咯咯响,正想冲上去时,画中仙诗曰急忙挡住他说:“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师尊……”
“他不会杀师尊的。”
果然,就在云中子还想冲过去时,曲玄宗忽然纵身跃起,从长眉的白剑上跳了下去,隔着三丈的距离笑说:“真人,你看曲某和剑仙一较如何?”
长眉真人幽叹:“尊下异术神奇,贫道输的心服口服。然强要贫道相比较,贫道也只能说一句得罪的话:尊下的血屠大阵的确神奇,然贫道不是剑仙,尊下又何必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曲玄宗忽然仰天大笑,又突然止声望着遥远的东方天际,好半响才说:“既然如此,请恕曲某适才得罪。没想到人间正道已经势弱到了这般境地,妖魔当道,人间却已无人。可悲可怜,罢了罢了。”
长眉真人长吁,收起白剑说:“妖魔当道,人间好不容易有了剑仙罗章,现如今他的弟子又再添圣器弈神弓,正道能有今日想是天道悯人,苍天有眼。”说到这里,老人又忍不住摇头:“奈何奈何,剑仙至今都未曾现身,而弈神弓之主独身犯险,正道势弱,希望又将破灭。这人间苍生,有待谁来力挽狂澜啊?”
曲玄宗说:”真人,曲某虽然是问剑的朋友,你我却非同道。然而,问剑曲某是保定了,妖族和魔教方面曲某也已经打过招呼,如今再向真人提个醒,你我虽非同道,如今却已是同路。”
长眉真人点点头,笑说:“罗章的弟子能有施主这般好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曲玄宗又说:“同路不同道,未免他人起疑,再生事端,曲某告辞了。”说完,回身化作一团血雾,朝着魔教大营的方向去了。
就在曲玄宗离开之后,云中子携带着画中仙飞到长眉真人身后,云中子急说:“师尊,这个曲玄宗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说要保弈神弓之主,为什么又要和您动手?”
长眉真人捋着胡子,转头问画中仙诗曰说:“你怎么看?”
诗曰沉思:“弟子想,八成是曲玄宗在做戏给妖族和魔教看。刚才他离去之前说了,已经和妖族和魔教交涉,如今在如此高调的同师尊激战,想必是想吸引妖族和魔教的注意力,好叫我们正道保护好弈神弓之主度过此劫。”
长眉真人笑而不语,就在这时候,酆都城内喘上来三道流光。
三道流光现身,一个是身材发福的的玄心门主太玄真人,一个是茅山的半仙毛无极,最后还有就是蜀山的剑帝常笑。太玄真人拍着自己的肚子嘿了一声:“好一个天下第一降头师,只怕他离剑仙只有半只脚的境界吧?”
毛无极对太玄真人说:“胡说八道。”
太玄真人瞪着毛无极说:“怎么胡说八道了?”
“曲玄宗虽然厉害,但他同罗章相比还差了一截。”毛无极说到这,不禁长叹一声,长眉真人好奇问他:“道友何处此言?”
毛无极摇了摇头说:“正如曲玄宗他说的一般,人间正道已经无人。”
“放他娘的狗屁!”太玄真人不顾长辈威严,指着一众同道说:“我们不都是人吗?瞎了你的三只眼了吗?”
一边的常笑对他说:“太玄道友,你冷静些。毛道友,你为什么说出这等伤人的话?什么叫人间正道已经无人了?”
毛无极不语,而是看着长眉,长眉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叹了一声,再说:“诸位道友,贫道不久前猜测想是成真了。昆仑山的剑仙罗章怕是已经羽化归天。”
此话一出,太玄真人惊呼:“什么?罗章死了?”
“他怎么会死呢?”剑帝常笑也不敢相信,他和罗章一个号称剑仙,一个自诩剑帝,昆仑山和蜀山又是临近,两人同是正道宗师级人物,虽然因为剑仙剑帝的原因少有来往,但常笑对罗章的剑道甚感敬佩,视之神明。如今听到剑仙罗章死了,又惊又悲,急问:“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眉真人神情哀绝,毛无极长吁一声:“在来酆都的半道,我曾以天眼观测弈神弓的天机,无意中窥得这位弈神弓之主的师承原来就是罗章,等我惊喜之余,又从天眼中看到罗章被天劫打散的一幕。未免人心慌乱,故而不敢道出这个惊人悲绝的消息。”
太玄真人闻言,哎呀一声,接着有无奈恨声说:“可恶的贼老天,这不是存心戏耍我等吗?”
剑帝常笑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说“是了是了,半年前的一天,我曾感应到西方有一股域外气息,当时疑惑,却想有罗章镇守西方,应该不会出事。想是那域外气息就是仙气,一定是罗章当时在渡劫。对的对的,一定是这样!”
长眉真人捋着胡子不语,太玄真人呼天哀地,毛无极仰天长叹,却听常笑幽叹一声:“人间正道当真是无人了。”
就在四位宗师沉沦悲伤之际,一旁的诗曰忽然说了一句:“如今剑仙已死,昆仑山又是谁在把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