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天,名扬下令让所有骑兵休息,不再出去训练。
名扬也不再出营,成天待在中军大帐里,经常一坐一天,不言不语。鸢尾从没有见过名扬这么沉默的样子,害怕惹得他更不高兴,于是心服侍,也不多话。
等到第七日深夜,斥候突然来报,曹军拔寨出动。名扬是从床上爬起来,见这个斥候的,起初他还晕晕沉沉,坐在椅子里不动声色。斥候还以为将军当真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心里暗暗佩服,斥候的话在名扬的脑子里转过一圈后,名扬突然清醒了。
他一下跳将起来,兴奋地大叫:“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老子最讨厌这种感觉了。”名扬的就是上学时考试前那几天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恶心,心里老是提着不能踏实睡觉,不能安心吃饭。
一听曹军来了,一肚子闷气全都发泄出来了。他叫斥候赶快继续侦查,自己取下头盔和铠甲,要换上行装。鸢尾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后帐走出来,见名扬要穿铠甲,马上跑过来帮助他。
名扬穿好装备,拿了长刀,他的紫电已经牵到大帐之前。全营军马早已整装,王同和黄达骑马列于前排,等待名扬下令。
名扬对黄达:“黄千夫长大营你守好了,千万要保护好丰西村,不要轻易出击,等我命令。”
黄达道:“属下遵命。”
名扬向王同挥挥手,:“我们走。”
名扬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大帐门口鸢尾,带领三百骑兵出发了。
三百骑向边境疾驰而去,不断迎面遇到斥候禀报曹军动向。
“将军,曹军已过边境,一千骑兵为前队,两千步兵为后队。”
“将军,曹军距此处四百里。”
“将军,曹军距此处二百里。”
“将军,曹军就在前方。”
名扬大喊一声:“停!”所有人都勒住马,停在原地。
“准备弓箭!”
士兵们抽出弓,握在手中,全部都紧张地望着远处视野的边际。背后是日出的方向,太阳刚刚从地平线露出一丝光芒,名扬他们面向的方向,曹军骑兵的身影迎着朝阳出现了。
曹军也发现了这三百人,领头的主将停止了行军,行军队列由纵列变为横列,形成战斗队列。主将身后树起两面大旗,一面写着“汉”,一面写着“李”。
对面的主将骑马走出队列,高声向名扬这边喊道:“对面是什么人,怎敢挡住朝廷天军的去路?”
名扬大声回答道:“国贼窃国不知羞耻,怎有脸称自己为天军。我家主公,朝廷敕封的温侯,立志消灭曹贼,匡扶汉室,你们若是知道有朝廷,就应该归顺温侯,共同反曹。”
“我们奉旨剿贼,你们安敢反抗,天军所至,所向披靡,赶快投降。”
战前叫阵,都是你骂我是贼,我骂你是贼,反正都有道理,也不用去多想,比的就是嗓门。
终于对面骂够了,换了个话题:“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名扬还是不甘示弱,反问道:“你也配问本将军姓名,你先报上名来。”
“我是朝廷中郎将李乾。”
名扬明显感觉到身后一阵骚动,王同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名扬话:“我的天呐,没想到来了一个中郎将。”
名扬没听过李乾,但知道中郎将是怎么回事。派他来,明曹军对名扬是足够重视。他大声回应:“李将军好,在下是金名扬。”
“久仰金将军大名,朝廷此次派我前来,主要是请金将军入朝为将,共享皇恩。望将军不要再侍奉吕布,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
明明是为曹操效力,对面还一口一个朝廷,话滴水不漏。
名扬喊道:“少废话,打得赢我才是硬道理。”他一挥手,身后将士向对面射出羽箭。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曹军,但这一举动表达的是挑衅的意思。
李乾将手中大刀向前方一指:“杀!”
曹军齐声喊“杀”,向名扬这边压了过来。
名扬等曹军进入射程,又喊了一声:“射!”
又是一阵箭雨,这一次射翻了三名敌兵,其余都被挡下。名扬调转马头,下令道:“撤。”
三百骑全部掉转方向,开始往回跑。曹军紧紧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稍有停顿,就会被曹军追上。名扬抬眼看了看前方,马上就要到埋伏地了,于是对自己的士兵高声喊道:“大家心。”
如何穿过这片区域,骑兵们已经演练很多次了。他们对坑壕的分布了如指掌,安全快速地通过了这片区域。
曹军紧追在后,冲进这片区域。他们的队列是散开的,像潮水一般席卷而过,只听“轰隆”一声,一大块草皮翻起,几十名士兵连着战马一起陷进坑中。曹军主将李乾听到侧后方有响动,回头察看情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的战马踏空,他随着周围几十名骑兵一起陷入陷阱之中。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陷进触动的巨响,想是又有大量曹军掉入陷阱。跟在后面的人,刹不住马的,都跟着掉入陷进。
陷阱底部有竹签或长矛,掉下去的人或马轻则受伤,重则穿胸而死。幸运的人,落在众多人马之上,或许可以毫发不伤,但也难逃被俘的命运。
埋伏在四周的伏兵,掀开伪装的草皮,先一阵乱箭齐射,将没有掉入陷阱的骑兵一顿射杀。有曹军骑兵躲避箭雨,拼命往前奔驰,他们绕开已经被触发的陷阱,想冲出包围圈,可不幸又触发新的陷阱,掉了下去。
很快一千曹军骑兵已经没有能够站在地面上的了。李异带人从坑壕内杀出,看见尚有气息的曹军就补上一刀。到了陷阱边,对准坑内又是一阵乱射之后,才派人下坑,去翻找曹军主将。
李乾运气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他下面垫了马,上面垫了其他士兵,他只是被坑底竹签伤了腿和胳膊,既没有死于竹签,也没有死于徐州军的乱箭。但活下来的他,被徐州军拉了上去,扒去他的头盔铠甲甚至鞋袜,将他绑得结结实实,由四名士兵押回大营。其余人重新躲进坑壕,又埋伏下来。
再名扬带领骑兵将李乾及一千曹军骑兵引进埋伏之后,他们冲出这片区域,立刻又一次调转马头,从这片区域外围绕过,向曹军的后队前进。
因为长期的胜利,让曹军极为轻视徐州军,曹军的骑兵远远地把步兵甩在后面。名扬此计,意在各个击破,先把骑兵收拾了,再想办法解决步兵。
远远可以看见曹军步兵,正快速行军,沿着他们骑兵留下的痕迹行进。名扬向曹军队伍的后方做了个手势,三百骑开始向曹军后方包抄。
曹军行进到徐州军的埋伏地,看见了这里尸横遍野的景象,全都吓呆了。在前领军的一名将大喊了一声“父亲”,纵马冲了过去,来到曹军将士的尸首之中,跳下马来,寻找他父亲的踪影。
身后的曹军将士都跟着进入这片场地,翻看这些尸体,发现全是曹军,没有一个徐州军,他们都被深深地震撼了。将带人一直搜索到陷阱边,看到陷阱里叠罗汉一般的曹军将士马匹的尸体,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坑壕边,痛苦流涕。
曹军上下一片哀痛,士气顿时消沉下来。没有给他们多少哀悼的时间,徐州军又一次掀开伪装,对着埋伏圈中的曹军一阵乱箭,曹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满地躺满尸体,向逃跑的士兵被尸体绊倒,又被乱箭射中,或被他人踩踏,死状可怖。
留在了埋伏圈之外的曹军,见前部遇袭,马上要冲进去救人,突然身后一阵大乱,匆忙回头,名扬已经带着骑兵从后面抄上来了。名扬紫电如旋风,长刀如闪电,势不可挡,斩杀曹军如砍瓜切菜,三百徐州骑兵如三百只老虎,肆意撕咬原本被称为虎狼的曹军。
跪在陷阱边的将见伏兵尽出,起初也是面色慌张。但他迅速稳定了情绪,见后路已断,就带着残兵绕过陷阱,向徐州军大营方向突围。
名扬远远地看见有股曹军跑出去了,连忙命令身边的一名骑兵,赶快回营传达命令,叫黄达带兵包围残留的曹军,务必全歼。
他带领的骑兵和李异带领的步兵将包围圈越缩越,直至将包围圈内剩余的三百多曹军缴械投降。
名扬命令李异打扫战场,他带领骑兵去追赶突围出去的那一股曹军。在大营西南方向,他追上了敌人,此时这一股曹军,一百来人已经和黄达交上手了。
那名将骁勇无比,以一敌十,不落下风。徐州军竟一时不能近身,双方正对峙着。名扬大喊一声:“不能放过一个。”骑兵从曹军后面包抄上来。
那曹军将见身后有敌人,急忙下令:“大家且战且退,不可散开。”
曹军结成圆形战阵,背靠战友,面朝敌人,徐州军马把他们围在中间。
名扬并不急于痛下杀手,他问那名将:“你是何人?”
将答道:“我是主将李乾之子,李典。”
“李典?”名扬十分惊讶。这是曹操手下名将,不想现在只是一员将。他再确定一次此人身份:“你是李典,李曼成。”
“正是。将军知我名字?”
名扬心想李典应该要在未来成为曹操的重要将领,那他必须在此战里活下来。难道这种场面,自己都杀不了他?或者,自己应该把他放了?
名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管他什么历史,已经落入我的手中,决没有放过的道理。名扬一挥手,手下兵马一齐向曹军发起进攻。双方混战成一片。
混战中,李典夺了一匹马,杀出重围去了。
名扬不想放过李典,他纵马去追,距李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名扬已经做好准备要伸手把他从马上拽过来,突然李典马失前蹄,人和马一下都消失了。名扬急忙勒住紫电,紫电一个急刹,停在了一处半陡的崖边。本来平平坦坦的地面,突然落下去一截,崖下有一条河流,李典掉下此崖,却不见了踪影。
名扬另寻道路来到河边,只见一匹战马扭断了脖子,死在河边,却不见了李典。名扬四下张望了一番,只能作罢。
看来还是天不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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