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写完信,站起身来想走两步,可突然头疼难忍。他摇晃了几下,觉得应该回房休息一下,于是吩咐仆人这一天谢绝见客,自己走向卧房。
当他推开卧房的门,发现榻上已然坐着一个美人一般的男子,一身白衣十分耀眼。李丰大吃一惊,强忍头痛,关上房门,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道:“先生。”
郭嘉笑盈盈地看着李丰,道:“没想到你竟然做到这一步了。”
“是先生叫我把淮南搞乱,给淮南选择一个新主人。我才……”
“那你找的新主人是谁?”
“金名扬。”
“你还是有眼光的嘛。”
听到郭嘉的夸奖,李丰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他对郭嘉道:“金名扬不也是先生心中的人选吗?”
“我什么时候过,想要金名扬做淮南之主。”
“我瞎猜的,请先生见谅。”
郭嘉站起来,走到李丰身前,道:“起来吧。”
李丰如释重负,站在郭嘉身后。他:“我刚派人送信给金名扬,叫他来寿春主持大局。”
郭嘉道:“你可知道金名扬有什么计划?”
“他要策应刘备从曹操那里逃出来,然后奉刘备为淮南之主。”
“是吗?”郭嘉忍不住笑了,“看来他的愿望要落空了。”
李丰不明白郭嘉的意思,没敢回话。
郭嘉转身看着李丰,:“你的心思我也明白。”
“不知道先生明白什么?”
“我本来想着,你完成这一次任务之后,就让你归隐田园,远离纷争,对你也有好处。实在没有想到你还有别的心思。”
李丰吓得双腿发软,几乎又要跪下,被郭嘉一把拽住。
“跪什么,我又没有责备你。”郭嘉笑道。
“我没有别的心思,一心要帮先生达成目标。若是归隐了田园,岂不是无法再为先生效力。”
“你害怕你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便不会留你。”郭嘉轻轻道,每一字每一句都如一把把利刃在李丰的心上划过,“你更怕失去我的庇护,就无法逃过洛云坞的惩罚。”
“先生……”
“放心,我会保护你。”郭嘉对李丰莞尔一笑,“一辈子。”
三天后,名扬来到寿春,见到了孙策和李丰。
孙策立刻就要名扬执掌印信,入主淮南,名扬不同意。
名扬:“我执掌淮南名不正言不顺,淮南文武未必服我。再等些时日,待皇叔到来,他的威望足以令文武信服。”
李丰道:“我先前听从你的计策,也想拥护刘备为淮南之主,可是真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每一个群龙无首的日子都是度日如年,还是早立一主,先稳定人心,待刘备到来,再让位不迟。”
“那么就让伯符继续主持大局。”
孙策:“我倒是没什么,但这里的人以前就对我们江东军日防夜防,如今我们来到这里,他们更是恨我们入骨,仿佛我们跟他们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
李丰也:“孙将军主持大局只能起一时的作用,淮南文武对孙将军的信任建立在主公对他信任的基础上,如今我们都把主公软禁了,就不要谈信任了。”
“听你们要遥尊袁绍为袁氏家主,可有此事?”名扬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不得不问一下。
“那是我为了稳定人心,骗他们的。我没有给袁绍写信。”李丰,“但这里许多人都希望袁绍能够做袁氏的家主。”
名扬陷入沉思。孙策道:“大哥,你既有朝廷上将军的职位,又有显赫战绩,而且淮南人没有不知道你的名号的。你来做淮南之主,若有人不服,我杀了他。”
名扬摆摆手,:“要是杀人有用,我们还讨论这些做什么。我和你一样,不为淮南文武所容,强行逼他们就范,只怕适得其反。”
李丰:“那就立一袁氏公子做袁氏的新家主,废掉袁术的家主之位,并且废掉帝号。”
名扬头,:“我觉得可以。”
“立谁呢?”孙策问道,“总不能是袁耀那个草包吧。”
名扬:“反正要的是傀儡,袁耀这个草包反而更好。只是他实在太可恶,我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名扬问李丰:“袁耀现在何处?”
“在监狱里。我们起事时,他正在监狱拷打袁继,被我们刚好堵在那里。”李丰:“袁续和你的关系不错,立他也未尝不可。”
“他并非本家,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李丰:“如果袁耀尚在,袁续继承家主确实有问题。只要袁耀不在了……”
名扬:“先等我去找袁续谈一谈,再做定夺。”
名扬问李丰袁续现在的情况。李丰:“还围在家中。袁氏其余各族也一样继续看守在家里,没有放他们出来。”
名扬又问道:“你知道向袁术泄露袁续计划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实在街道袁术指令部署防卫时才知道计划泄露。”
名扬请李丰给看守袁续的守卫们下道命令,可以放名扬进入袁续家中。李丰答应了,并马上派人传令。名扬随即出发赶去袁续府上。
被围在家中的袁续面黄肌瘦,颓废不堪,终日仰面躺在中庭,以泪洗面。家仆害怕他着凉,给他盖了一床被子。名扬来到中庭时,袁续也没有任何反应,似是没有察觉。
名扬走到袁续身边坐下,轻声道:“你是不是特别后悔。”
袁续本来迷离的双眼突然瞪得如铜铃般大,他翻身坐起来,一把拉住名扬,用嘶哑的声音:“金大哥,真的是你吗?”
“你恨我吗?”
袁续摇头,不停地摇头,他一肚子愤懑只能化作这一个动作。他停下来后,便急迫地问名扬:“我父亲,我大哥,怎么样了?”
“还关着呢,应该性命无虞。”名扬,“李丰与我同谋起事,已经控制了寿春,软禁了袁术。”
袁续长叹一口气,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反而害了父亲和哥哥。”
名扬:“你如何知道终究不是你的。你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我知道在袁术死后,你可以继承家主之位。”
袁续的表情一丝变化也没有,他平静地摇摇头,:“我做了家主又如何?我没有好名声,又没有才能,文武定不服我。再,袁术只是软禁,你们未必敢杀他。即使他死了,袁耀以及其余四位公子都在,哪里轮得上我。我不要再参与政治了,以保全我的家族。”
看来这些天,袁续经历了多么痛彻心扉的领悟,名扬不得不承认他能出这些话,证明他真的又成长了。但是,名扬需要他来做袁氏的家主。
“袁术和他的儿子们必死无疑,他们是汉廷的叛逆,杀他们名正言顺。而你,正是因为你之前的表现,使得你成为袁氏一族中极有威望的核心人物,你做得这个家主。”
“真的?”袁续看着名扬,问道。
看来胜利在望,名扬打算一鼓作气服袁续。
袁续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名扬莫名其妙。等袁续笑完,袁续道:“大哥,你过你的目的是要刘皇叔入主淮南,主持抗曹事业。你现在要我做家主,无非是想要一个傀儡,做傀儡当然不需要名声和才能,不需要有人支持,只要他挂着这个名分就可以了。等刘皇叔来了,我就得代表袁氏向他称臣。这样的事情,随便一个姓袁的都可以完成,大哥何必要再折腾我呢?我不想再折腾了。”
袁续的话切中要害,名扬确实是需要一个傀儡。但名扬和袁续相处日久,看着他从一个纨绔子弟成为一个愿意干一番事业的有志青年,又成为家族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名扬倒是真心希望袁续能够成为一个好家主,带领这有四世三公光辉历史的大家族继续走下去。
但是现在自己什么,袁续肯定都不会再相信了。他教会了袁续各种利用人性的手段,结果也让袁续看透了所有人心。
袁续又躺倒在地,背对着名扬,道:“大哥若是占据了淮南,就请放我父兄回来,弟感激不尽。”
名扬看不见袁续的表情,但看见他颤抖的双肩,知道他一定在哭泣。
名扬离开袁续家,回到李丰那里。孙策也暂时住在李丰府上。名扬将袁续的意见告诉二人。
李丰道:“这可由不得他,如果决定是要他来当袁氏的家主,用刀逼着也得让他当了。”
孙策头,:“李大人的有理,这种事关生死的决定,不能随他的意。”
名扬沉默,没有回应。
李丰拉住名扬的袖口,恳切地道:“这种事情,不能心软,必须当机立断。”
名扬:“我明天再劝他一次,若是再不肯答应,就采取强制措施。”
李丰和孙策相互看了一眼,默默头。李丰:“金将军,你长途跋涉甚是疲劳,早些休息,明早我们陪你一起去见袁续。”
“也好。”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只等第二天天明。
时不我待,有人早就等不到明天。半夜,仲氏皇帝的皇宫,也就是扬州刺史府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直冲天际,燃映半城。守卫的士兵们赶紧调水车来救火。
冲进府内救火的士兵,最要紧的工作当然是把袁术给救出来,但是四处都是火光,没有袁术的身影。
着火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李丰府内,惊醒了名扬、孙策和李丰三人。李丰听到着火的消息,马上下令调更多人马救火并搜寻袁术。他自己也赶紧换衣服,要去现场。
名扬一把拉住他,道:“不对,派人去监狱,守住袁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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