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向崔可茵行了礼,笑盈盈在崔可茵下首坐了,道:“皇嫂帮我瞧瞧,这嫁衣可还拿得出手?”
松香从小宫人手里接过雕红漆海棠花托盘,托盘里一套大红嫁衣。
她是公主,嫁衣自然由尚衣监绣,绣好了请她过目,她要觉得哪里不好,或是有不合身的地方,再由尚衣监拿去修改便是,何用她亲自绣这个?
崔可茵说了她几次,她只是不听,也只好由她。这时拿起绣衣看了,无论绣工还是针线,都比尚衣监的绣娘差得太多。崔可茵也不揭破,只道:“驸马一定能体会到你的一片真心。”
还有什么比新嫁娘亲手绣的嫁衣更好看的呢,何况新嫁娘还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永宁有些扭怩,道:“我知道绣得不好,不过,女子一生只嫁一次,嫁衣马虎不得,哪能假手他人呢?”
崔可茵出嫁时,嫁衣便是由崔家的绣娘绣的,不过,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崔可茵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而是把嫁妆单子递给她看,道:“有什么要添减的,只管说。”
永宁红着脸道:“皇嫂作主就好,我哪懂这些。”
想到她懦弱的性子,崔可茵少不得把夫妻相处之道以及如何教导下人细细跟她说了一回,听得她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绿莹与珍珠一起回来了,见崔可茵和永宁公主说话,合在廊下候着。
因天气渐热,帘子打起通风,崔可茵无意间一抬头,瞥见两人垂手站在门口,便朝两人招了招手。
永宁边听边暗暗记在心上,突然见崔可茵停了下来,不解地道:“皇嫂?!”
崔可茵哪还有心思和她说这个,道:“我现在有点事,赶明儿去瞧瞧你,再和你细说。”
“哦。”永宁乖巧地起身行礼:“那妹妹告退。”
崔可茵道:“嗯,你去吧。该让奴才们去做的事,别自己揽在身上,小心累坏了。”
永宁甜甜地笑着,道:“谢皇嫂,不会累的。”
目送她离去,崔可茵收回眼睛,对行礼已毕的绿莹和珍珠道:“大夫人身体还好吧?”
绿莹微微皱了眉,道:“看着不太好。史夫人的嘴可真厉害,大夫人和大姜夫人捆在一起还说不过她。再加上大夫人身体不好,说一句话哼哧半天,然后被史夫人好一顿抢白。”
“你去接大夫人进宫吧,就说是你看着她不大好,冒着被我责怪,也要全这一回主仆之情。”崔可茵道。
绿莹知道崔可茵心软,对娘家人又一向看重,二话不说,应了一声是,带了几个宫人再次赶去宫门口。
崔可茵问珍珠:“皇上还有没下早朝吗?”
珍珠却是不知,道:“奴婢这就去打听。”忙急急去了。
崔可茵依在大迎枕上慢慢喝着茶,想着周康谋反,周恒会派谁去平叛,又想周康准备了这么多年,想必不会轻易被击溃,可要提醒周恒别轻敌才好。
胡思乱想间,珍珠进来禀道:“回娘娘,早朝还没有歇。奴婢在崇政殿门前的路上遇到明月,皇上命他过来请娘娘先用午膳。奴婢让他回去复旨了。”
“还没下朝吗?”崔可茵有些不高兴,什么事都有个度,这样吵个不休,连累周恒听他们罗嗦,岂是为臣之道?
珍珠撇嘴道:“明月说了,皇上命御膳房准备白粥,说是吃完了,再接着商议。依奴婢看啊,是吃完了才有力气好吵架吧。”
看小妮子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崔可茵嗔道:“你要是太闲了,不妨去浆洗房帮忙。”
珍珠吓了一跳,忙敛了笑,央求道:“娘娘,好娘娘,您行行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崔可茵自不会跟一个小丫鬟一般见识,哪里去理她。
琥珀见状,道:“你可算知道怕了,成天这样没心没肺的,也不怕犯了错?也就是我们娘娘这样的好人才容得你这样放肆,要是严厉些的主子,早就处置你了。”
珍珠苦着一张小脸,道:“我们还是不是一块儿长大了?我也没碍着你什么,这就编派我的不是了。”
琥珀正色道:“我哪里是编派你的不是?我是为你好。正因为我们一块儿长大,所以才不愿意你天天这样口没遮拦。”
珍珠人单纯,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易受人利用。幸好周恒只有崔可茵这么一位皇后,要是周恒像历代皇帝一样,后妃不计其数,争斗惨烈,只怕她早就成为那些心狠手辣的妃子们用来对付自家娘娘的武器了。想到这里,琥珀真是恨铁不成钢。
崔可茵听了一会儿,对琥珀道:“她不会懂的。吩咐传膳吧。”
既然周恒不回来用膳,她便和乐乐一块儿用了。至于那些没事找事,有事不干正事的朝臣们,就让他们吃白粥好了,她是不会给他们送膳食的。
乐乐见只有他和母亲一起用膳,稚声稚气道:“父皇呢?”
这孩子真懂事。崔可茵亲了亲他的小脸,道:“父皇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用膳了。我们先用。”
乐乐歪头想了一下,放下崔可茵放在他手里的筷子,道:“乐乐等父皇回来,一起用膳。”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崔可茵一把抱住他,使劲亲了亲他,道:“父皇忙着政事呢,要晚上才能回来。乐乐饿不饿,要是饿了,那就先用。”
“饿。”乐乐道:“父皇不饿吗?”
崔可茵点了四个周恒爱吃的菜,吩咐道:“装起来送去崇政殿,就说哥儿请父皇用膳。”然后对乐乐道:“我们把父皇喜欢吃的菜送过去,好不好?”
“好。”乐乐不停点头,看着宫人们装好菜,小屁股便往下溜,道:“送给父皇去。”
崔可茵生怕他摔下来,忙抱住他,道:“让她们送去就行。我们先用膳。”
乐乐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对送菜去的小福子道:“你跟父皇说,是我送的哦。”
小小年纪便懂得刷存在感了。崔可茵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
小福子诚惶诚恐道:“是,奴才理会得。”
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啊,这么小便懂得在皇上面前表孝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