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年轻气气盛,处事不知轻重也是有的。你总该劝一劝,别让他与朝臣如此对立。”杨氏忧心忡忡道。
崔可茵翻了个白眼儿,周恒年轻气盛?他还比她大一岁好不好。
杨氏再劝:“若让史官手中的笔记入史册,岂不是……”
翻开史书,妲已、褒姒、赵飞燕、杨玉环都是以专宠记入史册的,后代如何评论?这话,杨氏自然不好说得太白,点到为止,想来崔可茵也是明白的。
崔可茵自然是明白的,气极而笑,道:“大嫂多虑了,记入史册的后、妃多了,却也不是个个以妖后妖姬名闻后世,如唐太宗皇后长孙氏,如太祖皇后马氏。”
要论引经据典,杨氏自然是说不过崔可茵的,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告辞了。
看着同僚们挨了打,周全心里很不好受,偏偏周恒还让他在旁边看着,没有打完不准他离开。
“这个妖后!”周全早就忘了周恒亲自出城御敌时,他是如何信任崔可茵,跪在丽华门求见崔可茵,求她劝周恒别涉险了。
现在的周全,彻彻底底把崔可茵当成了仇人。
好不容易挨到廷杖施完,周全上前扶起同僚,含泪道:“诸位大人先看大夫,再一起商议,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廷杖自然是不能白挨的,自从有跪左顺门的历史以来,皇帝从没有占上风过,每次皇帝都在他们的压力下屈服了。这次也不例外!别以为一次廷杖就能让他们打退堂鼓。
一百余年的纵容,文官集团已日见坐大,皇帝要惩罚他们之中的单个人,或是罢官流放,或是杀头充军,那都是一句话的事,但若他们抱成团,无一例外都是皇帝屈服。
被扶起来的御史们不约而同点头,只有寻找更多的人劝谏皇帝,才有赢的机会。
于是,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午门,候在宫外的小厮赶紧上前搀扶上马车,赶着去请大夫诊治了。
安华宫院子里,珍珠小跑进来,挨了绿莹一顿训:“你是娘娘陪嫁过来的,走路没个走样,人家不说你顽劣,只会说娘娘教导得不好。有你这样给娘娘抹黑的吗?”
好吧,皇上动怒,大家都战战兢兢,她这是撞到枪口上了。珍珠伸了伸舌头,不以为意,道:“皇上来了。”
绿莹一惊,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在谨身殿处理政务啊,今天为何来得这般早?
崔可茵迎了出来,一见周恒便行礼,道;“参见皇上。”
周恒摆了摆手,道:“平身。”
在罗汉床上坐了,道:“今天的事,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崔可茵面有忧色,道:“皇上不如答应群臣所请,挑几位美人封为嫔妃。”
周恒斜睨崔可茵,似笑非笑道:“你真这么想?”
崔可茵不答。谁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可是眼看事态越闹越大,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再不愿意,也得为他着想。
周恒握住崔可茵的手,道:“你我夫妻,自当同心协力,不要互相猜疑试探才好。现在是纳妃的事吗?自古以来,皇权为大。可是这些读书人总把自己当成天下老大,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难道死了张屠户,朕就得吃带毛的猪了?他们纠结在一起,不过是以为没了他们,政事没人处理,朕就怕了。岂不知,天下想鱼跃龙门的人多了去了,想当官的人也多了去了。想让朕屈服他们,岂不是笑话?”
这争的是朝堂之上,谁说了算,也就是争权,纳妃不过是文官们找的借口。
“皇上……”
崔可茵刚张口,便被周恒打断了:“是不是挺失望的?”
“没有。皇上若肯纳妃,曾先退却,京城保住之后,自然会下旨广选美女扩充后宫,这些文官也就没有借口了。”崔可茵说的是真心话。正因为御史们多次上奏折,不是要求周恒选秀,便是弹劾崔可茵专宠,周恒都置之不理,事情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周恒轻轻把崔可茵拥入怀中,道:“有你足矣。朕确实不想纳妃。既然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想干涉朕的后/宫,朕不如趁此机会把一些害群之马清理出去。”
王哲买官卖官多年,纵然有一些亲信随他出征以博取军功,到底朝堂上还是有很多他的人,也有很多走他的门路,向他买官得以居高位的人。这些人不清理出去,大佳朝如何强盛?
崔可茵把头靠在他肩上,叹道:“只是我要担这个祸国殃民的罪名了。不知史书中会如何记载我?”
“我们只管把事情做好,让国家强盛,让百姓安居乐业,何必去理会史书如何记载?”周恒说这话时,豪情油然而生。
一股自豪感充塞崔可茵胸间,有夫如此,此生足矣。
“皇上说得是。”她星星眼看向周恒,甜甜一笑。
周恒用完午膳去了谨身殿,崔可茵再哄乐乐睡了午觉,让人把打听来的,京中勋贵中适龄的男子名单呈上来,细细看了。
第二天,早朝散后,有八十多名朝臣在左顺门静坐。这些朝臣自然不只是都察院的御史,各部都有,更有很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
周恒不理。
第三天,在左顺门静坐的人更多了。这些人散朝后便去左顺门,宫门落锁前回去,倒像是上衙似的。
第四天,莫锋带领几个御林军,手捧文房四宝,前来登记静坐人员的名单。
群臣不仅不害怕,反兴奋不已,有的人不仅自己登记了名字,还把要好的同年同窗亲戚朋友都记上。这天在左顺门静坐的人只有二百二十三人,登记的名册却有二百五十六人,整整多出三十多人。
然后,周恒照名单施廷杖。
史上最多受廷杖的人数是周恒创造的,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一事件,史称“立妃风波”。
两百多人,从晌午打到日落,还没打完,第二天接着打。
事情到止彻底僵住了。
崔振翊一派,自然不会去静坐,却多次递牌子进宫,劝崔可茵帮周恒纳妃,解决此事。在他们想来,皇帝纳妃是天经地义。哪有皇帝不纳嫔妃?不可想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