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一觉醒来,已是近午。姜氏一早去了四条胡同,并没有发现崔可茵的异常。
“小姐,王爷等您半天啦。”绿莹上前禀道。
辰时刚过,周恒便来了,听说崔可茵没有起身,不让吵醒她,一直在宴息室等着。
崔可茵由墨玉服侍洗漱了,慢慢问道:“他来做什么?”
是来说告诉她,要纳姚惠冬为侧妃吗?
绿莹欲言又止,顿了顿,道:“不知道呢,只吩咐小姐起床,禀他一声。”
她一个婢女,哪好问人家王爷来做什么。不过,她们再生气,礼数也是不缺的,招待得很周到。
明月回去一说,周恒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马上赶了过来。他有的是耐心等待。
喝了一上午茶,还真有些饿了,周恒拿了块玫瑰糕放进嘴里。
绿莹打起帘子,崔可茵走了进来。
“见过王爷。”她屈膝行礼,道:“让王爷久待了。”
周恒忙放下玫瑰糕过来搀扶,崔可茵已站了起来,在炕几另一边坐了,道:“不知王爷过来,有什么事?”
不吵不闹,却冷淡疏离。
周恒让侍候的丫鬟们出去,道:“我跟姚小姐半点儿事没有,你千万别听信谣言。”
崔可茵拿眼看他。
“中衣怎么会落在姚小姐手中,我已着人调查,想必此时已有结果。请你相信我,我从没有见过她。”周恒看着崔可茵的眼睛,郑重道。
崔可茵信了:“好。”
“真的?”周恒大喜,要去抓崔可茵的手,只觉手心全是汗。
崔可茵轻轻点头,道:“若是真的,你瞒得过去吗?”
姚惠冬是三品大员的女儿,真有其事,得给她名份。
一夜辗转反侧要的,不过是他一句解释罢了。
“是。”周恒眼睛亮晶晶的,道:“你且看着好了,我决不会让离间我们的人好过。”
居然把文章做到他心爱的女人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崔可茵并没有问他要怎么做,只是“嗯”了一声。
周恒抽出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走到崔可茵身边,扳过她的肩头,让她面对自己,道:“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千万不要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崔可茵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表现,对他不够信任,或者说,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相信他。以后两人要一起生活,若有隔阂不尽快沟通,只会被有心人利用,让两人的关系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收到信,确实应该问你一声。以后不会这样了。”崔可茵诚恳道。
周恒把崔可茵拥进怀里,用力抱紧,在她耳边道:“相信我,我从没有纳侧妃的念头。”
崔可茵双手环着他的腰,只觉得从没有过的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帘外传来绿莹的声音:“王爷,远山求见。”
周恒依依不舍放开崔可茵,扶她在炕上坐了,道:“让他进来吧。”
绿莹打起帘子,远山向她颌首道谢,大步进来,站定,向周恒抱拳,道:“王爷,已经查出来了,中衣是一个叫六枝的内侍趁扫地之机从浆洗房的院子偷来的。据他交待,姚家给了他一百两银子。您喜欢在碧云居赏花,也是他透露给姚家的。这个人,小的已经处置了。”
“浆洗房的人把守不紧,让人随意进出,你去处置一下。”周恒淡淡道。
“是。”远山打了个寒噤,自家王爷越是淡淡的,处置起来越是严厉,看来浆洗房的头儿是活不了啦。
周恒温柔地看了崔可茵一眼,道:“放出风声去,姚家六小姐与人有私情。”
“是。小的这就去办。”远山在心里为姚六小姐默哀,这样的风声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不过,姚家敢打王爷的主意,自应承担相应的后果,不管这个后果他们是否承担得起。
崔可茵特别叮嘱道:“不要把王爷扯进去。”
“小的晓得。小的会编造一人,不会让人联想到王爷。”远山放下眼睑,不敢看崔可茵,声音也低了很多。
远山退出去不到一刻钟,宫里宣崔可茵进宫的旨意来了。姜氏不在府中,丁大山遣了小丫鬟进来请崔可茵摆香案接旨。
崔可茵接了旨意,问前来宣旨的内侍道:“太后娘娘为了何事宣奴入宫?”
内侍笑得和气,说的话却滴水不漏:“奴才不知。”
太后的旨意是即刻进宫,崔可茵不敢耽搁,跟内侍道声歉,回花月轩,跟周恒说一声。
因没有去请崔振翊和崔慕华回府,周恒又是着便装骑马过来,因而没有陪崔可茵接旨。内侍并不知道他在这儿。
周恒想了想,道:“最近宫中没有什么事,太后为何会宣你进宫?你先去,我随后进宫找皇兄叙叙旧。”
崔可茵应了,依然带了绿莹和紫兰上车。
她再次站在宫前,仰望巍峨宫阙,不知怎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谬感觉。
绿莹却紧张得不行,这一次,小姐可要应对得宜,讨了太后的欢心才好。
太后与一众嫔妃闲坐说笑,得报崔可茵到来,淡淡道:“传。”
崔可茵入内参见毕,太后面无表情看了她半晌,道:“哀家病时,听说你曾在榻前侍疾?”
“是。”崔可茵道:“天幸太后凤体康复,风采更胜从前。”
太后的表情有些奇怪,道:“这些日子哀家没宣你进宫,你可曾怨怼于我?”
故意冷落崔可茵,让人人觉得她失宠,让她尝尝从天上跌落人间的滋味,不过是太后的举手之劳。这些天,太后不止一次问容姑姑:“崔小姐可有怨怼之言?”
不要以为太后居于深宫之中,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只要她愿意,大臣们府中发生的任何事,都能第一时间呈到她面前。
几个月来,崔可茵成了她重点关注的对象,只要崔可茵在人前抱怨过,此时绝不可能站在她面前。姚侍郎再起念头,要把女儿嫁给周恒,是在她暗中推波助澜之下发生。
每次,容姑姑都说:“没有。崔小姐****在绣房看书练字,很少出门。”
如今,这句话当面问出来,殿中一时落针可闻。
“臣女不敢。”崔可茵从容不迫道:“臣女不能体会太后深意,唯有静心自省。”
并没有回避太后不宣召的事实,也没有质问为何侍疾之后反而受到冷落。
嫔妃们暗暗点头,这样的姑娘,才算得上宠辱不惊吧?
太后道:“今天宣你进宫,有个缘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