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语转眼问女大夫,女大夫正在给如婳的头皮上抹了一些止痒的药膏。
“情况如何?”
女大夫摇头:“先给阮大小姐抹一些清凉的止痒膏,然后看看效果。”
众人凝了神。
阮如婳从昨晚开始就整个脑子一片浆糊,只有头皮传来的瘙痒让她整个人都处在焦躁中。
可是又无计可施。
此时头皮一凉,那瘙痒的症状才算是好了很多。
她慢慢睁开混沌的眸子,眼前花花的。
“祖母,祖母——”她喊着,寻求老太太。
老太太哎哎哎的连连答应了好几声,上前抓住她的手,眼中含着泪:“祖母在这,你这是咋了?”
阮如婳头皮感觉好受了一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挠了一挠。
女大夫连忙说道:“大小姐别挠,我才给你上完了药,别弄在手上了。”
阮如婳气得急出了泪:“祖母,你一定要给我查一查是谁在害我!”
老太太重声说道:“是何姨娘,她已经招了,祖母命人打了她五十大板,将她关在了柴房里。”
这个事回头再好好查查,不管是不是何姨娘,此时人也打了,必须让她背了这个锅。
阮如婳就气得摔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
二夫人好言安慰:“大小姐别恼,这事有些蹊跷,我看不寻常,不过大小姐还是先养好了病再说。”
女大夫心下一凛,若是真有人捣蛋,那她这名声且不是毁了?
这可不行。
于是女大夫用一种很认真很专业的口吻对老太太说道:“如果我给小姐擦了这清凉膏小姐就好了的话,我敢肯定小姐是得了头皮瘙痒症而已。”
头皮瘙痒症?
众人的目光望向她。
阮如婳心里紧张起来,开口问道:“这个症状会好吗?什么时候发作?”
女大夫沉吟,然后说道:“这是一种皮肤病,发作的时候是不定时的,也许你哪天心情不好,或者吃了什么东西引发了症状。”
然后又很详细的问道:“阮大小姐昨儿是不是吃了什么平时不太吃的食物?”
听到这里,阮如婳啊的一声张大了嘴,配合着她乱糟糟像鸡窝一般的头发众人还不知道大小姐有这么难看的一面。
如婳朝瑞珠看去。
瑞珠一惊,忙对大夫说道:“小姐今日上了火,于是我去厨房吩咐给小姐熬了一碗下火汤端了过来...”
女大夫眉飞色舞,口吻却很冷静:“是了,问题就在这里,食物相撞了,不过不用担心,以后饮食注意点,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哈,她真是一个高明的大夫。
老太太恍然大悟,又紧张的看向阮如婳:“好好的,你怎么上火了?”
阮如婳此时只剩下半张脸,她指了指下巴:“你看,这里长痘了。”
二夫人凑过去瞧了瞧,确实起来了一个红痘。
如玉也弯腰瞧了瞧。
林轻语似乎是有些累了,也就不在围在一旁,挑了个椅子坐了上去。
屋子里就属老太太,二夫人,姜大奶奶围得勤快。
林轻语见她也没事了,就起来说道:“既然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阮如笙还想留下来再听听她们会说些什么,就没有跟林轻语一起走。
林轻语走的时候她们几人也没人理会。
她轻哼一声,然后就出了添香阁。
众人围着阮如婳一阵关心,阮如笙再听一会,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尴尬,于是也起身离开了。
待她和大夫人都离开后,二夫人就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看呐,会不会是——”
阮如婳经她提醒也是一愣:“二婶婶的意思是母亲做了什么手脚?”
二夫人歪嘴说道:“你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老太太绷着脸坐在椅子上,见如婳此时好了,就训斥了二夫人一顿:“别胡说!”
阮如婳也收了心思,最近她连见都没见阮如笙和母亲,她们怎么下手?
“就如大夫所言,昨儿是吃那下火汤吃坏了,再加上又梳头梳来梳去的。”
阮如婳心有余悸。
此时她的头发已经让宝珠梳好了,只是脸上泛的青色还在,显得人很憔悴。
老太太安抚道:“你再去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别累坏了身子,以后可是要注意着,尤其是下个月,别出岔子。”
阮如婳这才安定下心来。
二夫人见没把大夫人污蔑上,嘴就挂老高,不过老太太都发话了,她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府里常来客人,几乎都是阮家和老太太娘家的人。
往日都是林轻语出面招待。
这两日她好像不当自己是阮家的主母似的。
阮如笙回去后就挣扎着要不要趁机这个机会除掉何姨娘——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在给何姨娘送的饭菜里下毒!
她吩咐心悠:“去告诉宝珠,让她可要找机会把那两样东西毁尸灭迹了。”
心悠心惊肉跳的,此刻还心里害怕着:“小姐你那究竟是涂了什么东西?”
阮如笙唇角翘了翘:“那是山药汁再加了一些制铜镜的液体,沾一点就会很痒。”
心悠恍然大悟,怪不得小姐让人去坊间找了制镜子的。
“山药汁涂在身上会很痒啊,再加上那玩意,就更是功效翻倍。”
“这可是好东西!”
几名丫鬟嬉闹。
阮如笙微微收紧了手,真担心她们知道她决定去毒死何姨娘的时候她们会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她。
...
府里的人知道何姨娘被老太太打了五十大板关在柴房里后,心思不一。
许姨娘落井下石,趁何姨娘不在的时候去暖香阁搜她屋里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反正都是个半死的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呢!”
何姨娘的两个丫鬟在屋子里哭。
见到许姨娘过来的时候就气得将她赶出去:“我们姨娘还没死!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许姨娘冷笑两声:“我好歹是你们半个主子,现在你们姨娘让我拿她房里取东西!你们还不让开!”
落梅和丝竹死活也不让她进。
僵持了半天,许姨娘就呸的一声,然后恨恨地走了。
落梅松了紧绷的身子,对许姨娘的背影啐道:“就知道她会不安好心!”
可是她们这会能去找谁?
“去找三姑娘...”
“三姑娘能帮上什么忙?何姨娘遭了殃,害了大小姐,说不定三姑娘都有可能被连累,怎么还敢去救她?”
落梅一口就否决了丝竹的主意。
“那可怎么办啊?”
“难道去找大夫人求情吗?”丝竹又忧心忡忡的说道。
落梅叹了一口气:“你别想了,我们也只是丫鬟而已,能帮上什么忙。”
丝竹觉得何姨娘去了的话她们不知道会被打发到哪儿,所以心里有些急:“不如去找张兴全家的,她平日不是跟何姨娘私交挺好的吗?让她家那口子去老太太面前求求情?”
落梅犹犹豫豫。
丝竹就喊道:“你不去,我去!”
说着就朝外跑去,落梅追了两步喊她,可是丝竹头也不回。
结果丝竹去找张兴全家的时候,张兴全家的却闭门不见。
“张大婶子!张大婶子!”丝竹对着门敲,可是人就是不开门。
她等了一个多时辰,见没人开门也没人回来,不知道是人家不见她还是家里没人。
在外面等得凉了,她就又失落的跑了回去。
人刚走,门就开了。
张兴全家的探个脑袋出来,阿弥陀佛一声:“哎哟幸好我家那口子给我传了信,不然还被这丫鬟骗去了,呸,她自己闯了祸,可不要连累我。”
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
丝竹跑去柴房看何姨娘,从窗户里看见她整个人如僵尸一般的趴在地上,好像一个碎人。
身上的血迹惨不忍睹。
头颅压在一只胳膊上。
丝竹眼里含了泪:“何姨娘...”
她从窗户缝隙里往里面喊。
何姨娘在里面听见声音,一直没有动弹的头颅微微的动了动。
然后吃力的朝窗外看去。
丝竹满脸泪水的脸庞出现在眼帘里。
何姨娘丧气的闭了闭眼,身上一扯就疼,她浑身动弹不得,不然臀部上疼痛难忍。
整个脸都缩成了一块。
丝竹又喊了一声:“何姨娘。”
何姨娘苦笑的摇了摇头,吐出蚊子一般的声音:“...没事。”
她想让她去找人来放她出去,或者去偷了钥匙来还是怎样,只要放她出去就好。
可是她没力气说出话,刚刚那一动弹已然是要了她半条命。
丝竹看得心里发酸,最后又望了半晌,见她似乎是晕过去了,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然后抽抽噎噎的走了。
阮从柏今晚吃饭吃的很少,阮如笙发现了。
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一句话也没说。
阮如笙狠下心,没有理会他。
林轻语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露不出笑容来。
五岁的孩子,能懂起很多事了。
约莫又是下人在他面前说了何姨娘的事。
阮如笙逼自己不去看阮从柏的脸,她下午试了试给何姨娘的饭菜下毒,可是这样容易留把柄,也不一定就能趁送饭的丫鬟不注意就下毒,而且饭菜送去何姨娘不一定吃。
她想来想去,决定今天晚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