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上传,请多多支持,不要忘了收藏和推荐哦~)你还记得自己十岁那年,在想什么吗?是窗外飞过的那只蝶,到底去了何方?是午睡时的一个梦,究竟什么意思?还是最要好的玩伴,今日会不会来找自己?亦或是有朝一日自己长大了,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年,若风也十岁了。
而他最想知道的,却是十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对他来,或许活不到下一个十年那么长。
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便会极度渴望知道自己的过去;一个没有太多时间的人,便会急速地长大。
纵然他有手艺巧夺天工的父亲,富甲一方的义父,和疼爱自己的哥哥姐姐,却没人能够治好他的生来就有的哮症。
医书上,哮症发作的因素是外有感受非时之邪气,而机体正气不足所致。这“外有非时之邪”包括了风、寒、暑、湿、燥、火等的六气客邪,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性命。能活到十岁就不错了,以前郎中这么。
恐怕是过不了十六了,现在郎中又这么。
但若风病弱的体内却有一股正气,也在顽强地发荣滋长。表面风平浪静,而正邪之气却于他机体内外,一刻不停地相互抗衡着,犹如被刻意隐瞒了的过往种种。
腊月,炎雄国的帝都——炎都,已是冰封万里。
益王府侧殿内因为摆了好些个炭盆,依旧暖如春日。一出名为《大旱云霓》的傀儡戏刚刚开演,若风和其他四个年龄相仿的孩童正如痴如醉地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戏中人与自己千丝万缕的联系。
坐在最中间、身着华服的男孩格外显眼,他有着炎族人特有的高颧骨、圆眼睛的长相,身材也较同龄人高大健硕得多。虽然尚且年幼,举手投足间已是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傲气。他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镇国亲王益王的儿子——炎烈。
坐在他左边的两个男孩也有着炎族人的长相,并且衣着华贵,一看就是王公贵族之后。右边坐着若风和一个女孩,两人长得俊秀温婉,并不像是本地人,他们衣服上的颜色要俭朴得多,不过若是细看,用得都是上等布料和刺绣,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只见戏台之上,两个仙风道骨的人偶徐步而出。那人偶的头手均由上好的木料精雕细琢而成,五官画得栩栩如生,衣服用布料仿真缝制,恰如其分地遮住了台下艺人的手。
“是无忧真人和太虚真人!”女孩激动地对若风道,若风浅浅笑着头。其他三个孩子虽然看得专注,但也没有特别兴奋,好像对这样的傀儡戏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听台上传出一个抑扬顿挫的男声念白,将这故事缓缓道来:“话那太虚真人,法术高强,不仅能跳入火中去焚烧自己而无任何损害,还能随着风雨忽上忽下戏耍!他操控水玉,掌管人间布雨,可谓翻云覆雨于股掌之间,人们又称他为左圣雨师。”
戏台上布带升起、翻涌,灰衣人偶在其中穿行自如,好比腾云驾雾。而白衣人偶的身旁,则出现了两只羽毛做的仙鹤,跟随着人偶左右移动。艺人手法精湛,人偶活灵活现,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念白道:“而那无忧真人,却是闲云野鹤,除了带着他那两只仙鹤周游列国,什么事也不做。这样的两个人却因为同好下棋,而聚在了昆仑山之巅。”
云雾和仙鹤下场,太虚真人和无忧真人相对而坐,一个棋盘从两人中间升起。沉静悠远的古琴声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炎烈忍不住喊道:“那他们两个到底谁比较厉害?”
念白的艺人没有回话,两个人偶仍是静静坐那儿对弈。
炎烈看得有些不耐烦了,抱怨道:“这下棋要下到什么时候!”
若风道:“我猜两位真人一定是难分高下,所以才常常对弈。”
他身形瘦弱、面色苍白,声音也有些中气不足,有种绵绵糯糯的、慢条斯理的感觉,比起炎烈洪亮的童声,又另有一番好听。
琴声逐渐弱了,念白笑道:“这两人棋逢对手,但都很执着,每一次都非要决出个胜负才肯停手。所以他们下起棋来不眠不休,最长的一次,下了九九八十一天。”
“太虚真人光顾着下棋,那人间岂不是有九九八十一天没下雨了?”女孩大声问道。艺人没有回应,她又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那个瘦弱的男孩:“若风,你是不是?”
若风笑着头,道:“清霜,你好好听师傅,别老打断人家。”
清霜今年十岁,是若风的双胞胎姐姐。但与若风病弱的气质不同,她看起来潮气蓬勃,倒更像个男孩。两人的长相也不尽相同,若风鹅蛋脸、丹凤眼,清霜则是瓜子脸、杏眼。
清霜瞥了下嘴,声嘟囔道:“是炎烈先打断的,你怎么不他。”
念白继续道:“这人间老不下雨也不是个办法啊,但太虚真人又舍不得放弃下棋的爱好。于是他就从人间五国,挑选了五个最具资质的人为徒,以国家的名字命名五人为:炎雄、凡赛、西淳、古臾和孤竹。太虚真人每天带着五人修炼,教授他们仙法,以便日后从中选取合适的人选,替他施云布雨。”
五个徒弟的人偶也都做得栩栩如生,它们逐一登台,台上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一细节。
念白道:“然而人心贪婪,世事难料。一日,太虚真人把布雨的法宝——水玉,展示给徒弟们看,并让他们学习用水玉布雨。西淳和古臾两人最先起了贪念,他们发现水玉不但能布雨,若是用在自己身上,还能增进法力。”
西淳和古臾在戏台的一边,把玩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
念白道:“于是这两人合谋,在每次布雨之时,都私吞一部分水玉。”
炎烈、清霜和另外两个男孩都听得入了神,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仿佛世间苍生的命运都掌控在了那的人偶身上。若风也皱起了眉头,却没有看戏台,仿佛想起了什么。
念白道:“本应用作布雨的水玉被私吞,人间的降雨自然随之减少。太虚真人发现以后,以为是徒弟偷懒,把五个人都找来批评了。其实但凡他用一心思,都能发现水玉在无端减少,但他根本没有想过徒弟会做出这样的事,也就没有细查。”
只见太虚真人和无忧真人又开始下棋,而五个徒弟聚在了一起。
念白道:“太虚真人是没有发现,但那凡赛、炎雄和孤竹三人,发现了其中蹊跷。凡赛和炎雄要求也从中分一杯羹,不然就上报给太虚真人,西淳和古臾只得答应,四人击掌为盟。”
“啊……”清霜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古琴之音逐渐急促起来,念白也加快了语速,道:“你若以为人心的贪婪到此为止,那你就太天真了。昆仑山上水玉之产量是有限的,然而人心之**是无限的。渐渐地,四人不再满足于太虚真人所给的水玉,他们密谋了一件事……”
四个人偶围成一团,孤竹一人站在圈外。
此刻,音乐和念白都故作玄虚地停住了,艺人笑道:“预知后情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什么下回!本王命你现在就讲!”炎烈急得站了起来。
清霜也道:“是啊!他们要干什么?”
念白笑道:“王爷莫急。第二回,即刻开始……”
琴声再次响起,无忧真人离场。只见孤竹分别去拉扯其他四个人,四人皆是无动于衷。
念白道:“这四人私吞水玉已有一些时日,法力见长,胆子也越来越大,于是密谋四人合力杀掉太虚真人,这样一来就可以呼风唤雨,将所有的水玉都据为己有。”
“岂有此理!”炎烈愤怒地拍了桌子。
“是啊,岂有其理!”念白道:“那孤竹也觉得此事不妥,几番劝阻,但四人不但不听,反倒对他也起了杀心。好在四人不想太虚真人起疑,暂时没有对孤竹下手。”
清霜舒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若风,发现他表情有异,问道:“怎么了?”
若风摇头,:“就是觉得这故事有些耳熟。”
念白道:“看到这里,你可能会问了:为什么孤竹不把事情告诉太虚真人呢?”
“是啊!为什么呢?”清霜问道。她的注意力又从若风身上转移回了戏台。
念白道:“因为孤竹太了解太虚真人的脾气了。太虚真人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会严惩四人,不定还会迁怒四国。而孤竹心地仁慈,不想因此而无伤无辜,也还对劝四人改邪归正抱有一丝希望。”
炎烈摇头道:“坏人就是坏人,你不杀他,他就来杀你了。”
无忧真人再次登台,走到了太虚真人面前。
念白道:“一日,无忧真人来找太虚真人下棋时,告诉他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发现:昆仑水玉减少的数量和人间降雨的次数不符。无忧真人离开后,太虚真人分别找来五个徒弟审问。”
太虚真人:“西淳,你可知那凭空消失的水玉都去向何处了?”
西淳:“师傅,徒儿愚笨不知。但徒儿对天发誓与此事无关。”
西淳离场,古臾上场。
太虚真人:“古臾,你可知那凭空消失的水玉都去向何处了?”
古臾:“徒儿不知。但见孤竹师弟这几日行为反常,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古臾离场,凡赛上场。
太虚真人:“凡赛,你可知那凭空消失的水玉都去向何处了?”
凡赛:“徒儿私以为是孤竹师弟拿去了。或许他有什么用处吧,师傅可以问问炎雄大师兄。”
太虚真人:“你亲眼所见孤竹挪用了水玉吗?”
凡赛:“是的。”
凡赛离场,炎雄上场。
太虚真人:“凡赛,你可知那凭空消失的水玉都去向何处了?”
炎雄:“师傅,徒儿听西淳和古臾师弟,是孤竹师弟借去用了。”
太虚真人:“哦?你还听到了什么?”
炎雄:“没有了。”
炎雄离场,孤竹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