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大部分人,都被那群被押着的官员吸引了目光。毕竟平时高高在上的这些官员,有些甚至想见一面都难的人,此时却沦为了“鱼肉”。叫天军将如何处置他们,毫无疑问是最吸引眼球的。
原本以为赵丽雅在解决完了自己的事之后就马上走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而且还说出这么一番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胡广也回过头来注视这位算是奇女子的姑娘,见她双手缩在袖子中,靠着左腰侧,标准的古代仕女站姿。眼睛盯着自己,很是坚定。
不过她那衣袖却在微微抖动,暴露了她心中的一丝恐惧。也是,就算是男人,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质问的话,怕也没几个有这胆量。
胡广猜得一点没错,赵丽雅确实心中害怕。因为从古至今,一直是以人治为主。也就是说,皇帝的意志就是律法,要人生则生,要人死则死。换到眼前的环境,一般来说,也是胡广要人生则生,要人死则死。
对于这些,处于弱势中的人,没有能力反抗,就只能认命。
不过赵丽雅从叫天军的言行中,并没有发现这些。反而这个叫天军的大首领,一直很讲理。这就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反正已经抛头露面,就豁出去算了。
她见胡广看着她,便鼓足勇气接着道:“如果是首长您的意志,那奴家无话可说,您说怎么处置他们就怎么处置他们。反正此时他们已是阶下囚,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胡广听了心中怀疑,之前没提这个,怎么这时候提起这个来了?
他转头看看那些被押着的官员,忽然心中一动。而这时候,康全安也凑近胡广,指着一人低声禀告道:“首长,那人就是赵同知,她的父亲。”
就算出了孙云轩的事情,赵同知该抓也一样抓过来了。而赵丽雅也已知道,自己父亲的性命还没保障,如果任由叫天军处置的话,作为保德州最高文官之一,很可能会被处死。因此,她才鼓起勇气拼了,就赌这个年轻得过份的叫天军首领还是会讲道理。
围观的百姓代表到这时也都已明白赵丽雅的用意,不由得都暗自敬佩。没想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为了救她父亲,不但能委身于贼,甚至不顾得罪贼人头领,还想力保其父。这孝心,实在是难得!
胡广不动声色,看着赵丽雅,用不带感情的语气问道:“如果不是凭我的意志发落他们呢?”
“那可是大明律?”赵丽雅心中一喜,祸福最难测的一个选择去除了,她就马上接着道,“如若如此,奴家愿为父亲赵同知做讼师。”
果然,她是要救父亲。胡广想着忽然心中一动,马上接着她的话说道:“哦,那就是说,你是熟读《大明律》了?”
“奴家略知一二而已,不敢称熟读。”对着话,或者是胡广始终没有那种喜怒无常的情况出现,赵丽雅慢慢地忘记了恐惧,衣袖也不抖了。
她所说这话是自谦,虽然她是女子,可确实有读《大明律》。一字不差地背可能背不出来,但熟悉是一定的。她心中一衡量,便已有把握让父亲不死。
只是很可惜,胡广竟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以《大明律》为依据。因为《大明律》是明太祖和他的文臣们制定出来的律法依据,并没有代表普通老百姓的利益在内。而我们叫天军的宗旨,却是为老百姓做主。你明白么?”
他这一说,顿时就让人愣住了。这说法太奇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
聪慧的赵丽雅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有一丝激动,马上反驳道:“您是说得好听,口口声声是为老百姓做主,那你们叫天军难道真能为老百姓做主,有一部由老百姓制定出来的律法依据了?”
这个问题说出来都很荒谬,赵丽雅只是顺着胡广的意思这么一说而已。从古至今,不要说这些贼军了,就是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也没有说要出一部律法,不是由皇帝本人制定,而是由普通老百姓来制定。
因此,赵丽雅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胡广的身上。他们有的好奇,有的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个叫天军首领有病。
你叫天军为收买人心,最多说说口号。就是刚才要斩了以为强上妇女的部下,也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此时竟然说要制定一部由老百姓做主的律法,真是太荒谬了!
只见胡广此时却微微一笑,而后认真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这一问,又是让所有人一愣。为什么不可以?对啊,为什么不可以?
不管是赵丽雅,还是围观的普通百姓代表,又或者是那些被押的官员和释放出来的囚犯们,都在心中试图解答这个答案。
原本好像天经地义,根本不用想的事情,在胡广突然问出问题之后,这个答案似乎又不好答。
广场上很是安静,过了一会后,还是当事人赵丽雅打破了沉寂,她带着一丝好奇反问道:“那你叫天军可有这样的律法,能给奴家一观?”
“暂时还没有!”胡广很遗憾,摇摇头说道。
他所说的一部老百姓来制定的律法,其实是指一切法律的基础,也就是宪法。
只是很可惜,叫天军从成立到壮大还没到一年时间,一直以来,都是以军制管束叫天军管辖的所有人。
在根据地还未进关的时候,胡广就已经在考虑了,只是一直还没想到一个他最满意,最适合明末这个时期的国家机制。
国家采用什么方式,该怎么运行,这关系太大了。身为后世的胡广,自然有几种制度可以借签,但一则他能思考的时间很少,二则他暂时不想完全照搬照抄后世的制度,一直试图避免后世犯过的错误,就一直耽搁着没做这事。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叫天军中的人才太少了。能和他讨论这方面的人一个都没有,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拿出章程的原因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