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三的脸色也严肃了,他一指轿子边的几个人道:“报告首长,我前去调查的时候,一切秉公处理,没有丝毫违反军纪的地方。宪兵一直在边上,他们可以证明。”
“报告首长,胡团长所说属实。”康全安当时留在那里的一班长,马上举手敬礼报告道。
侦察兵充当的宪兵,在叫天军刚兴起这会,没有人敢当着胡广的面撒谎,不管是任何原因。更何况是几个宪兵都在场的情况,就更是不可能一起串通,或者被胡汉三威逼说服。
关于这一点,胡广是有把握的,可围观的百姓代表却不知道。特别是那些持有怀疑态度的人,更是不相信。虽然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说话,不过躲在人堆中冷言冷语却是在做了。
“说得真是好听,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出来作证,还要说是自愿的,这多丢脸!”
“对哦,搞不好就是个娼妇,收了钱过来作假证!”
“……”
如果是一般的贼军,没有任何人敢说这种话,敢唱反调。但叫天军一直对普通老百姓表现得很友善,就给了这些人胆子了。
他们的声音还不小,让胡广和胡汉三等人都能听到。这一下,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就在这个当口,那轿子忽然有了动静。让在低声说话的人都闭了嘴,抬头看着那边,有点惊讶。该不会是要出来吧,这一露相,那不是全城人都知道是谁被强上了?
他们没有料错,轿子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端庄,气质雅致的漂亮女子。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还有一丝紧张,紧呡着樱桃小嘴,抬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目光缓缓扫过,当她看到孙云轩惊讶地看着自己,看到孙云轩边上的一地尸体时,稍微停顿了下,然后又看向别处。
最后,他回过头,正面对着胡广,略微低头,福了福身子见了个礼后,抬头看着胡广,声音不大,却清脆悦耳地说道:“奴家赵月雅,乃保德州……保德州赵同知的女儿。委身……委身于他,一则为了家里人,二则也是……也是心中喜欢他,是为自愿。请首长知悉。恳请首长放了他。”
她开始说话时有点停顿,说到后来,却是正常了。虽然脸色越加地白了,神情却有点坚决起来。柔弱娇小的她站在一堆兵士、战马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在她说完话后的一段时间内,广场上静悄悄的,就只有战马的喷鼻声,还有风吹过时的旗帜烈烈之声。
“你为什么出来?这样对你不好!我死就死了,何必呢!”孙云轩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地说道。
赵月雅转头看着他,脸色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淡淡地说道:“奴家不想你就这么死了!”
随着他们的对话,被赵月雅震惊的那些普通老百姓回过神来。如果是普通女子,那是可能过来假冒做伪证,但堂堂州同知的千金小姐,却不可能过来做这种伪证的。
这等事情竟然公之于众,以后该怎么办?就是她父亲,她家人,又如何能抬起头来。她竟然为了那个人抛头露面了,这……这……
其实,赵月雅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之后才出来的。
原本她坐了轿子过来,是因为胡汉三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对她说了叫天军的政策,说了孙云轩不少事情。
她到这时,才明白叫天军原来和普通的贼人不一般。他们并不会滥杀无辜,那些宪兵的行为已经能说明一切。
这么一来,她心中略微有点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为了家人主动说那番话,那个人可能也不会犯这个军法。如果就这么死了,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另外自然也有一点,她当初说那番话的时候,与其想着最终被贼军灭了门,自己也肯定会被侮辱,还不如趁他们凶性未发时,和这个长得帅的首领达成交易。
也是在胡汉三说了之后,她不再担心其他家人,只担心老父亲还有性命之忧。便咬了牙,随着胡汉三坐轿子出来,作一个证明。
渡过了最开始被叫天军闯进家门时,女孩子天性害怕的那段时间,特别是知道了叫天军是支什么样的军队后,她平时的聪明才智便回到了身上。
虽然胡汉三没有说出口,但她这么做了,胡汉三就算欠了她一个人情。不管如何,都会有利于救自己的父亲。
刚到广场上时,刚好听到了孙云轩的遗言,也听到了这个人竟然是真心喜欢自己。他死都不怕,临终却还惦记自己的事情。
这一刻,赵丽雅终于对孙云轩有了一丝好感。事已至此,自己除了委身于他,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
也因此,在听到那些老百姓的闲言碎语之后,她最终下定了决心,从轿子里面站了出来,就算抛头露面,也要救下他!
胡广看着赵丽雅,心中满是赞赏。看似柔弱的一个女子,却有如此之大的勇气,在如此之多的人前,也可以说是在全城人前露面说这个事情,真是难得!
虽然明末的风气已经比明初开放很多,但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一名待字闺中的官府千金来说,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这样的女子,真是非常少见的!
眼下既然苦主已经当众做了说明,那孙云轩的强上妇女之罪就不成立了!有这样的结局,也是胡广所愿意的。
胡广看向孙云轩,脸色严肃,大声地说道:“在战事未完全结束之前,你做出这等事情,也是有违军纪。革除你革命党人的身份,重打五十军棍,以示惩戒!”
不一会,啪啪的声音响起,很快孙云轩的屁股便开了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天军将士也不可能留手,这顿军棍,够孙云轩受了。
围观的百姓都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
接下来,是处置被集中押解在广场上的那些朝廷官员。
就在点名的时候,忽然广场上又响起了赵月雅的声音:“敢问首长,您处置他们,是凭得什么?是您的意志呢,还是大明律,又或者是其他?”(未完待续)